天未晴。
陰翳的鬆色斜照下來,青碧一片。
風一吹,光暗斑駁,影子繚亂,颯颯有音。
聲音聽到耳朵之中,依稀讓人記得,剛剛下的濛濛的雨。
剛纔的雨,連綿不斷,串串如珠,打在檐下,叮噹的聲音,令人覺得沉悶。
正如此刻陳巖的心情,並不是太好。
他坐在小窗下,身上的九雲明月法衣泛着淡淡的霜白,衣袖口上有煙雲起伏,波瀾不驚。
“要是不盡早登上帝君之位,只會被越落越大。”
陳巖眉宇間一片沉凝,心中想着,天庭在紀元之中,時時刻刻地吞吐天運,而四位帝君得益最大,百尺竿頭更進一步。
“這樣的境界,”
陳巖眯起眼睛,對身後的紫陽寶弓道,“道祖之下,天仙之上,在玄門之中,已經夠資格稱之爲道君了吧?”
道君,一個道字,可想而知其尊貴。
可以講,再進一步,就是能夠稱祖了。
“嗯。”
紫陽寶弓答應一聲,弓身上的金黃搖曳,道,“天庭的四位帝君是在這一紀元中有資格衝擊道祖境界之人,或許換個更合適的稱呼。”
“天帝,”
陳巖吐出這兩個字,重有千鈞,古天庭的天帝法力無邊神通無岸,和玄門的道祖平輩論交,當時因爲天地氣運匯聚,甚至還隱隱高上三分。
那時候,真的是,威加過去現在未來,所有時空,浩瀚到難以想象。
“就是天帝。”
紫陽寶弓滴溜溜轉動,身上的光暈越來越盛,濃郁地要化出水來,道,“看他們四人的百尺竿頭更進一步,看來這一紀元真的是那一紀元了。傳說之中有新的金仙會橫空出世,成爲永恆不滅,身於道合的道祖。”
陳巖擡起頭,透過天庭,看着三十三天之中氤氳紫青的天運,道,“那樣的話,不少古老的天仙,妖魔,甚至遠古佛陀,都會一一出現的吧。”
“是啊。”
紫陽寶弓活得夠久,對於宇宙中的辛秘也知道不少,道,“縱然不少遠古的人物或是已經遭劫,或是已經離開這個宇宙,可是肯定會有不少的人在爲這一紀元在準備,到時候就會出世。”
紫陽寶弓聲音不斷,繼續道,“道祖親傳甚至聖人門下,我們會再一次打交道的。”
陳巖沒有說話,想到上一世中的神話傳說,特別是西遊和封神,其中雖然有真真假假,但真的有不少是真實存在的。
隨着紀元的繼續,天運的鼎沸,都會一個接一個的出現。
他們不知道活了多少歲月,仙國早已經完善到不能完善,手中肯定也有各種各樣的法寶,都是一等一的人物。
“要從中脫穎而出,真是困難啊。”
陳巖嘆了口氣,越往上走,競爭會越直接,困難會越多。
“哪一個道祖不是橫掃諸天,冠絕時空,踏着不知道多少求道者的屍骨才晉升的。”
紫陽寶弓對此有清醒的認識,道,“道祖門前,白骨累累。”
“紫陽寶弓又看了陳巖一眼,道,“比如你現在走的是太始之道,也會有其他的人走這一條路,要是他們不求金仙之路還好,要是會求,就是你的生死大敵。”
紫陽寶弓的弓身上耀出驚人的金光,像是在表示他激盪的心情一樣,道,“這樣的人,或許是你的好友,或許是你的同門,或許是玄門同道,或許是遠古天仙,或許是道祖或者聖人的門下,你都要與之爭鋒,並且要戰而勝之。”
“不是對錯,不問善惡,只因大道唯一,他們擋道了而已。”
紫陽寶弓的聲音不大,但有一種錚錚的金石之音,流露出一種大道爭鋒的冷酷。
陳巖攏在袖口的拳頭攥緊,知道這冷酷的事情將來肯定要發生。
因爲要晉升金仙道祖,最後一步是要合道同真。
而天仙道果一成,自然而然就會在自己相應的天地規則上有了痕跡,要是像到了道君那一步,就不僅僅是痕跡了,而是深刻的印記。
在衝擊金仙,合道規則之時,有這樣的印記是顯然不行的,定然要將之驅除的乾乾淨淨。
沒人願意被驅除,那就代表着一身道果成空。
驅除,這兩個字,簡簡單單,可是蘊含着殺伐。
臥榻之側,豈容他人鼾睡?
“這是不可避免的。”
陳巖可不會認爲只有自己走上了太始之道,隨着時間的推移,要是自己的道行修爲不斷提升,就會和其他的競爭者冥冥之中有因果,看不見,卻又真實存在。
即使隔了千山萬水,即使是以前從來沒有打過交道,但有了道路之因果,早晚都會有碰撞,不可避免。
到時候,自然有大道之爭,不會退讓,血雨腥風。
“現在不談這個。”
紫陽寶弓周匝有玄妙之音發出,叮噹作響,周而復始,道,“只有你夠資格合道之時,纔會有真正的大道之爭,你現在還差不少的火候。”
紫陽寶弓繼續道,“現在還是考慮如何拉攏足夠的玄門之人當幫手吧。”
“你這次鬧出的動靜不小,要是拉攏的人不夠,或者分量不行,那麼別說天庭中對玄門看不順眼的人會嘲笑你,就是那批現在支持你的復古派崇古派們也會認爲你能力不足,然後逐漸疏遠你。”
“要得是個大動作啊。”
陳巖在御花園中和值日帝君交了一下手,心中有一種緊迫感,再想到以後要出現的各種新老對手們,緊迫感更大了,必須要抓住機會盡快提升自己。
所以拉攏玄門各派,進行一次小規模的萬仙來朝,定得做的漂漂亮亮的。
“我準備下,”
陳巖大袖搖擺,目光幽幽,道,“要早早離開天庭,去下界張羅此事。”
“嗯。”
紫陽寶弓說了一聲,身上的寶光暗淡下去,似乎是要去休息。
陳巖一個人在殿中坐着,他身上的光華起伏,層疊有致,智慧的光在碰撞,發出噼裡啪啦的聲音,不停地思考,防止有疏漏之處。
不知道過了多久,陳巖睜開眼,吩咐外面的道童喚來魚焦山,交代了他幾句,然後下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