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花園中。
松柏翠竹,郁郁青青。
和天上的星光交織,凝成參差的圖案,落在林前。
值日帝君從容起身,大袖搖擺,來到假山前,霜白的石壁上上懸藤蘿,綠雲冉冉,下臨深潭,潭水幽碧,深不見底,像是鏡面一樣。
水光照在值日帝君的冕冠下,風一吹,叮叮噹噹,他的聲音聽上去輕描淡寫,道,“紫陽道友雖然不能夠勝任帝君之位,但是以他的實力和威望,做一個東御中還是可以的。”
“東御中,”
常勝古元天王一聽,眉頭皺成疙瘩,很是不解。
東御中,可不是一個清閒清貴的職務,而是天庭中響噹噹的實權,位高而權重。
自從上一任東御中辭去職位後,這個位置久久懸而危及,就是因爲太過重要,各位帝君都想爲自己人爭奪,互不相讓,才遲遲沒有決斷的。
只從這一點,就可以看出東御中這個位置的至關重要,連帝君都要下場爭奪。
這樣位高權重的職位,怎麼會交給紫陽?
完全不符合常理啊!
常勝古元天王不明白,就立刻問,道,“要交東御中交給紫陽,是何緣故?”
“大人,”
常勝古元天王背後石骨嶙峋,如同筆架,上有星光橫斜,破碎如瓊玉,搖搖蕩蕩,讓他的眉宇間一片沉凝,道,“不少的道友對這個位置可是很有執念。”
“我知道。”
值日帝君站在深潭前,古潭幽幽,斜影沉浮,瑩瑩上下,道,“我將東御中這個職位給紫陽道友,有自己的考慮啊。”
常勝古元天王沒有說話,只是坐直身子,看樣子就是要洗耳恭聽了。
要是一般人,值日帝君當然不會多說,自己的決斷,你執行就行了,有什麼資格質疑,不過常勝古元天王是真正的自己人,當然待遇不一樣。
值日帝君稍一沉吟,就開口道,“原先在萬仙大會之前,我們商量,給紫陽道友一個閒散而清貴的職位,現在看來是不合適的。”
值日帝君衣袂搖擺,有風雷之音,道,“萬仙大會能夠讓紫陽退位,對於天庭大局是好的,畢竟他的立場有問題。”
“只是我和其他帝君沒有想到,這樣的退位還引發了一點不應該有的負面影響。”
值日帝君的面容如鐵,聲音鏗鏘有力,帶着殺伐之氣,道,“以前帝君和天庭同在,亙古永存,現在紫陽退位了,不可避免地讓帝君亙古不變和天庭共存的真理受到衝擊,我聽說有人可都喊出王侯將相寧有種乎了,還大叫要風水劉輪轉,帝君也可以輪流做。這樣不該有的念頭,卻出現了。”
值日帝君眸子中射出兩道精光,像是日月,能夠洞徹時空,道,“帝君的威嚴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挑戰啊,這個時候,要是讓剛剛從帝君之位上退下的紫陽去就任一個閒散職位,你說天庭衆仙會有什麼反應?”
“這個,”
常勝古元天王不是帝君,沒有那種感同身受,現在聽到值日帝君的話,愣了愣,才反應過來,然後若有所思。
確實是如此,紫陽的退位,雖然對於天庭的大局確實是很好,但對於帝君本身是有衝擊的。
而要是退位的帝君紫陽真的去擔任一個不重要的職位,那就是進一步地衝擊了帝君的威嚴啊。
世俗之中,爲何會有刑不上士大夫這樣的潛規則?很大程度上就是維護士大夫這個統治階級的權威和高高在上。
“這樣說以前我們的考慮確實欠妥。”
常勝古元天王點點頭,表示贊同,值日帝君是帝君,當然得維護帝君的利益,紫陽這個退位帝君後的職位當然得慎重考慮。
站在什麼位置,當然要有相應的考慮。
“還有一個原因。”
值日帝君踱着步子,來來回回,在水天一色中,道,“我對紫陽的真正身份有一點猜測,得讓他在東御中上多多做事。”
“讓紫陽道友多做事,我才能夠有機會看透虛實。”
“虛實?”
常勝古元天王聽到這一段話,覺得雲裡霧裡的,不過他知道第一個理由就足夠了,於是扶正頭上的道冠,道,“我會和其他人溝通的。”
“去吧。”
值日帝君擺擺手,聲音傳出,道,“要動作快一點。”
“是。”
常勝古元天王記在心裡,離開御花園後,立刻就去和其他的帝君通氣,出乎他意料的是,其他四位帝君都很痛快地答應,讓紫陽就任東御中一職。
見到這,常勝古元天王不得不嘆息一聲,果然是自己的情況自己瞭解,帝君們都心有靈犀啊,在維護自身的利益上完全一致。
三天後。
常勝古元天王換上蓮花道冠,一身日月照玄法衣,腰繫水火絲絛,腳踏登雲履,乘坐九龍輦,背後是道童捧香爐,玉女抱橫琴。
鐘鼓齊鳴,玉磬聲聲,祥煙陣陣,瑞彩層層。
浩浩蕩蕩,很快就到了山前。
早有道童在此等候,見到車架,連忙迎上來,道,“諸位大人,我家老爺正在山上等候。”
常勝古元天王點點頭,大袖一擺,下了雲車,領着身後的道童玉女,步步生風,往山上去。
要是換做其他人,聽到帝君敕令,當然得老老實實下來接旨。
可是紫陽可是剛剛退位的帝君,本身的修爲就深不可測,古元天王即使像是欽差身份,也擺不起威風,得乖乖上山。
山頂上,湖色幽綠。
天光照在裡面,浸染出金青之色,層層疊疊,美輪美奐。
出水的石骨,搖曳的荷葉,冒頭的魚兒,等等等等,組合到一起,凝成一幅完美的畫面,翩然出塵,不染凡俗。
在所有的光彩,所有的聲音的中央,是金燦燦的光暈,宛若寶輪,裡面看不清面容,依稀有人影在搖曳。
毫無疑問,裡面的就是紫陽了。
常勝古元天王上前一步,大袖一擺,瑞氣自生,朵朵浮現,鬱郁馥馥,行禮道,“見過紫陽大人。”
“不必多禮。”
光暈中的聲音傳出,清清如玉,像是冬雪洗過的山巒,又如同水潤的石骨,道,“我已經卸下帝君之位,大人就不必說了,稱呼一聲道友即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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