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穹下。
澄明天光,瀰漫霜色。
鬱郁金花盛開,簇擁一幽深古樸的羅盤。
仔細看去,指針尖尖的,非金非木,非銅非鐵,非皮非毛,周匝雕刻晦澀玄妙的花紋,冉冉如新。
指針撥動,萬千的星辰在其中生滅,凝成各種各樣的卦象,時空回溯。
咔嚓,咔嚓,咔嚓,
隨着力量發動,冥冥之中,傳來像是鏡光破碎的聲音,此寶正在磨掉加持在過去的硬殼,彰顯本質。
正是常勝古元天王手中的真寶天衍星斗羅盤,他將世界之力打入其中,馭使此寶,強行窺視發生在鎮海神針之上的事情。
咔嚓,咔嚓,咔嚓,
最後一陣脆響傳來,掩飾的力量徹底退去,時光在回溯,過去像是畫面,呈現在眼前,栩栩如生,非常玄妙。
可是在這個時候,一抹殷紅如血的色彩驀然躍出,非常桀驁,非常兇殘,非常血腥,像是半睜半閉的血眸,自不知名的時空投來,看向常勝古元天王。
血色瀰漫很快,就好像是濃濃地一片,傾灑在過去的畫面上,將所有的一切,都染上一層血色,濃的化不開。
隱隱之間,還有莫名的吼聲傳來,像是空谷中淒厲的猿啼,聽得人毛骨悚然。
即使是以常勝古元天王的修爲,聽到這聲音,都不由得打了個寒顫,眉宇間似乎有殺意刺骨傳來。
咔嚓,
正在此時,又一聲脆音傳來。
這次可不是常勝古元天王催動天衍星斗羅盤看到了真實,而是血色大漲,化爲長刀,硬生生將這一段過去抹去,半點蹤影不見。
這樣的抹去,是徹底的抹去,所有時空,所有因果,統統不見。
如果有時間長河的話,就能夠看到,在其中一段是消失不見,少了一截,看上去頗爲怪異。
“這是?”
常勝古元天王眉頭皺了皺,過去被磨滅,可是很難辦了,這可是不小的手筆。
高臺上。
天光如水,人在其中,像是在清涼世界。
周匝晶光,耀耀其輝。
安安靜靜,了無聲音。
衆人包括張太和水族等人,都老老實實地看着常勝古元天王施展神通,他們剛纔還在感慨天仙出手,不同凡響,那涌動的世界之力,只是稍微泄露少許的氣機,就讓人望而生畏。
可是接下來,不知爲何,常勝古元天王的臉色沉了下來,他站在原地,一動不動,法衣搖擺,有雷霆風雲之聲,呼嘯往來。
衆人看到這一幕,不由得面面相覷,他們同時生出一個古怪的念頭:莫非這次的事情如此之棘手,讓天仙大能都覺得難辦?
不過衆人在這個時候,也只能當泥胎塑像,連大氣都不敢出,生怕驚擾了眼前的天王。
“咄。”
常勝古元天王想了想,伸手一招,背後浮現出一片世界的投影,在其中,是各種各樣的風,有的激盪,有的緩和,有的徐徐如青,有的爆裂。
尚有不少的風中精靈,長着小巧的翅膀,飛來飛去。
世界之力投影下來,灌注到鎮海神針之中,自上而下,源源不斷。
力量鼎沸,延伸到鎮海神針紮根的所有時空。
常勝古元天王運足目力,一寸寸,一尺尺,一遍遍,上下左右搜索,不放過任何一個時空,可是依然沒有收穫。
“嘿,”
常勝古元天王吐出一口濁氣,大袖一展,收了力量,靜靜地站在高臺上,頂門中玲花團團簇簇,異香撲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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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過一會,常勝古元天王睜開眼,神光炯炯,看向在場的諸人。
“天王大人?”
張太踏前一步,躬身行禮。
“鎮海神針確實是被人做了手腳。”
常勝古元天王的聲音像是來自於天上,虛無縹緲,遙不可及,但卻顯得威嚴壓人,道,“不過暫時恢復正常,你們不用擔心。”
常勝古元天王低頭看了張太一眼,平平靜靜地道,“接下來,你繼續在東荒的計劃即可。”
“是。”
張太一聽,立刻放下心來,天庭之威,籠罩三十三天,只要有天庭高層的關注,任何的人要興風作浪都要付出代價。
常勝古元天王點點頭,又看向水族衆人,道,“東荒的局面,對水晶宮來說是個機會,你們遊離在三十三天主流之外太久了,是時候做出改變了。”
面對天仙近在咫尺的威壓,水族之人縱然有想法,也得唯唯諾諾。
“你們都好好做事。”
常勝古元天王最後看了衆人一眼,大袖一擺,眼前玉門再次出現,玄音激盪,金花墜落,門之後,則是浩瀚的宮殿。
金童玉女捧着招仙旗,簇擁着天王,進入門戶。
轟隆隆,
只聽一聲雷鳴,門戶關閉,然後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縮小,到最後化爲一個光點,徹底消失。
天仙一去,場中的氣氛開始由凝重變爲活潑。
衆人活動了下筋骨,長出一口氣。
不得不講,天仙在場,這個威壓實在是太強了。
張太扶正道冠,負手而立,看着遠處彌天極地的鎮海神針,依然是鎮壓東荒,梳理氣機,一切正常,沒有說話,靜心沉思。
敖不羣走上前,開口道,“張兄,太冥宮的陳巖闖陣外出,肯定不會無動於衷,我們接下來的計劃該如何?”
“這個,”
張太沉吟一下,梳理思路,緩聲道,“陳巖出去想幹什麼我們暫且不管,我們現在最重要的是按部就班地進行自己的計劃。”
說到這,他頓了頓,眉宇間露出少許鋒銳,道,“至於天上仙府的人既然安排人闖陣突圍,那麼我們也不用客氣,外面的天羅地網完成之後,直接向上林地進入。”
他的聲音中透着鏗鏘有力,一字一頓地道,“我們步步爲營,穩步前進,爭取將天上仙府的人徹底趕出上林地。”
“好。”
敖不羣對於張太的果決表示很滿意,現在這個階段,不應該再束手束腳了,要大舉進攻,展現天庭的和水族的威勢。
“我下去安排。”
敖不羣打了個招呼,走到一邊,和在場的諸位宿老低聲商量起來。
張太看着天色。
雲光低垂,展若雙翼分開。
又是一天新的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