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士們嚎叫着涌入湖中,遠遠看去,就如同一大羣鴨子一般。攪起一大片水花,原本平靜的湖面完全變了樣。
頭頂着炙熱的太陽,整個人則泡在清涼的湖水裡,這絕對是不錯的享受。
相比較於普通將士,校尉們就比較難受了。他們身爲軍中將領,當然不好赤條條地跳到湖中去撒野;他們一臉威嚴的站在湖面,身披重甲,頭頂着紅得發紫的太陽,真是看到他們的樣子,就讓人難受!
在不遠處的菜地裡忙碌的百姓聽到這邊的動靜,紛紛眺望過來,看見在湖中翻騰的徵北軍將士,紛紛流露出會心的微笑。頭戴着斗笠捧着一簸簸青菜的少女們聚在一起,望着青湖這邊低言淺笑,不時還有少女流露出羞赧的笑容;一個少女滿臉羞紅地追着前面的一個少女,前面那個少女一邊跑一邊發出清亮的笑聲。
大約一刻鐘後,一名校尉跑進軍營,隨即軍營中的鼓聲響起,這是集合的意思。
將士們立刻往岸上跑去,水聲嘩啦嘩啦地響。跑上岸,七手八腳地穿戴整齊,然後在各部校尉的率領下踏着步返回軍營,揚起漫天塵土,才洗得水嫩嫩的一個個人立刻又變得灰頭土臉了。
將士們回到軍營時,伙房已經準備好了中飯。吃過中飯後,以營爲單位聚集在軍營邊青山下的林蔭地中,此刻林蔭地中已經搭起了十座簡易的竹臺,這其實就是先生們的講臺。
離正式開講還有一會兒,關羽和副將楊顯帶着幾名親兵來到了這裡。將士們紛紛起來行禮,關羽看到將士們灰頭土臉的形象,不由得一笑,問旁邊的一名校尉:“這究竟是怎麼回事?不是叫你們去湖裡面洗一洗嗎?怎麼反而更髒了?”
校尉苦笑一下,稟報道:“將軍,地面太過乾燥,將士們回營時都被掀起的塵土給弄髒了!”
關羽恍然地點了點頭,擡頭透過樹蔭看了一眼天空,陽光像箭一樣刺進眼眶中,不由得喃喃道:“這太陽可真夠毒的!”
一旁的楊顯接話道:“咱們這炎熱的如同火爐一般,可洛陽、兗州卻是水嘯滔天啊!”
關羽微皺眉頭,“若非如此,我徵北軍主力便可開到這裡,頃刻間便能讓高句麗灰飛煙滅!”雖然將有二十萬大軍開到上谷,但關羽對前景卻絲毫不樂觀,這二十萬大軍基本上是未上過戰場的新軍和新歸附的降軍,這樣的軍隊戰鬥力只怕是一個大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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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陽的大雨已經連續一個多星期了,雖然其間偶有停歇,但大的趨勢卻沒有絲毫改變。
受大雨的影響,進出洛陽的各種貿易運輸基本上停歇下來,各行業都受到了不同程度的影響。
因爲大雨,黃河水位急劇上漲,靠近河東郡北岸的堤岸險情不斷,隨時都有漫涌潰堤的可能性。河東郡內糧田無數,人口衆多,爲了使河東郡免受洪災肆虐,陳楚不得不下令,扒開對面郟縣一側的堤壩。當堤壩被扒開時,黃浪滔天,數百里的大地在短時間內成爲了一片澤國,斷木房樑在黃浪中翻滾沉浮,真是觸目心驚。不過不用擔心這裡的百姓,因爲徵北軍在扒開堤壩前已經將所有百姓都轉移到了安全的地方。
從關中運往洛陽的第二批糧食在函谷關停了下來,因爲通往洛陽的必經之路郟縣已經被洪水阻斷。
雖然從幷州、關中運出的糧食因爲大雨的原因在短時間內難以運到洛陽,但是整個司隸的糧食問題卻已經暫時解決了。洛陽的各大士族在各方面的壓力下只得拿出糧食。陳楚發
出最後通牒的時候是六月二十四日,到六月三十日時,洛陽各大士族已經拿出了共計八十萬擔糧食,估計最終這個數字會達到一百二十萬石左右,這是非常驚人的數字,徵北軍今年的收成也不過一千一百萬擔,除去必要的消耗,真正入庫的大概只有八百萬擔左右。
不只是民生受到大雨的影響,甘寧的剿匪部隊也受到很大的影響。因爲大雨,甘寧不得不在三餚山紮下營寨,圍困住山上的那兩夥頑匪。在此之前,那些沒有多少劣跡的山匪基本上都已經投降了;其實那兩夥頑匪根本也不想同徵北軍較量,在一探聽到徵北軍的剿匪部隊已經出發後,兩夥頑匪不約而同的派出使者去見甘寧,希望能夠談判投降的條件,然而令他們沒有想到的是,使者缺了一隻耳朵一臉沮喪地回來了,還帶來了甘寧殺氣騰騰的宣言,‘普通山匪若投降則一概免死,其餘只有死路一條!’,一向驕傲的甘寧其實也不魯莽,他將陳楚的命令稍稍做了改變,陳楚原來的命令是‘一概殺無赦’,甘寧將陳楚的命令這麼一改,便從某種程度上分化了頑匪的內部,當然最終效果怎麼樣只有到最後一刻才能顯現。
甘寧率領的四萬剿匪部隊屯駐崤山東麓一片高地上,在崤山通往各處的通道出口上均佈下了堡壘營寨,每寨中有五百軍士,以徵北軍的戰鬥力,即便數萬土匪齊攻,也別想在主力趕到前打破營寨。換句話說,這兩夥近三萬土匪已經被圍死了。
大雨依舊磅礴,徵北軍的營寨中已經形成了許多條淺水溝,這還是因爲徵北軍在紮營時挖了排水溝,否則此刻的徵北軍營寨只怕已經泡在水裡了。大雨對徵北軍將士似乎並沒有造成太大的影響,哨樓上的巡邏兵依舊在眺望遠方,大營四周的巡邏兵不僅沒有比平時減少,反而增加了一倍。甘寧口口聲聲不把土匪放在眼裡,其實謹慎得很。
這天,甘寧像往常一樣在外面巡視了一圈,回到大帳,像獅毛狗似的抖了一陣,孫江等老部將都已經習慣了,並沒有覺得什麼異常,但另一位暫時被調撥到甘寧麾下的師統領就感到有些怪異了,他感到這位甘將軍實在是沒有一點作爲將軍該有的風度,不過他對甘寧的一身剽悍的武藝還是非常佩服的。師統領在徵北軍地位略低於軍團長,下轄兩萬左右的軍士,地位官階已經不低了,這位臨時調給甘寧指揮的師隸屬於第五軍團,爲第三師,麾下兩萬人馬皆百戰精銳,師統領名叫奉化,兗州人,早在黃巾之亂時便追隨在陳楚麾下,算是徵北軍中的老人了。甘寧直轄的兩萬人馬是甘寧原先在袁紹軍中統帥訓練的人馬,暫時不屬於任何軍團,算是一個獨立師吧。
甘寧脫下夾袍,在帥位上坐下,這時,有親兵送來一塊乾毛巾,另有兩名親兵分別給孫江、奉化送上乾毛巾。
甘寧抹了一把臉,看了一眼大帳外嘩啦啦的大雨,罵道:“,這大雨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停!”隨即問下首的兩人,“現在是哪隻部隊在崤山下巡邏?”
孫江稟報道:“是奉統領第三師的將士!”
甘寧點了點頭,看着孫江,皺着眉頭又問道:“我怎麼發現這幾天都是奉統領麾下將士在巡邏呢?”
孫江面露尷尬之色,回稟道:“將軍,我們麾下的將士實在頂不住這狂風暴雨,所以……”
甘寧一拍案几,“放屁!頂不住就縮回來,如果是打仗,是不是也可以頂不住就給老子當逃兵!”
孫江抱拳垂首,沒敢吱聲。一旁的奉化倒是一臉的平靜。
“從明天開始,由我手下的
人馬去巡邏!”甘寧不容置疑地下令道。孫江連忙應諾。
甘寧眼睛骨碌一轉,看着奉化問道:“奉統領,我就奇怪了,你手下的士兵怎麼就和我手下的士兵不一樣呢?”
奉化微微一笑,抱拳回稟道:“甘將軍才加入我們徵北軍不久,所以對我徵北軍的許多事情並不如何瞭解!我們徵北軍的訓練按照點練屬制定的訓練規程進行訓練,分爲兩方面,一是軍事訓練,二是意志及信仰訓練。軍事訓練顧名思義,在下就不細說了!這意志和信仰訓練的核心是對所有將士進行教育!”
“教育!?”甘寧一臉的疑惑,“這是什麼意思?”
“過往的軍人也不過是將當兵當成一種謀生的手段罷了!”
甘寧點了點頭。
奉化繼續道:“而我們徵北軍的軍人卻不是如此。主公說過,軍人不同於普通百姓,軍人是民族的象徵,普通百姓在困難和危險面前可以選擇退卻,但軍人不行,軍人的路只有兩條,要麼爲民族贏得勝利,要麼爲民族戰死沙場!”
甘寧和孫江哪裡聽過這樣的言論,不由得愣在當場,心頭如海浪翻騰,兩人均不由得感到一種潛藏在心中已久的情緒浮現了出來。
“我說徵北軍會如此彪悍呢!”甘寧最後感慨道。
隨即面露疑惑之色,“可是要如何讓所有的將士都便成如你口中的那樣的軍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