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步凡感覺心臟沒了知覺，身體停止了疼痛。
他知道，他正在死亡。
子彈沒入心臟，那是必死無疑。這一刻，他其實並不感到害怕，能夠死在他的小丫頭懷中，恐怕是他曾經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死前有她相伴，真好！
沐雪晴的哭泣還在耳邊迴盪：“孟步凡，你撐着點，慕雨宸馬上就要過來了，我馬上就可以帶你去醫院，明碩在，鬼驍在，他們兩個是神醫，一定可以救你的，你撐着點……”
那麼多的血怎麼也堵不住，沐雪晴能夠感覺孟步凡的心臟跳動越來越微弱。她知道，孟步凡在死亡。
子彈正中心臟，就像十一年前的琪琪和安安，當場斃命！
死亡，真的很可怕！
生命，真的太脆弱了！
她不是第一次看一個人死去，但沒有哪一次像此刻這般恐懼無措。
“孟步凡，不要死，求你了，不要死……”
爲什麼是孟步凡？
爲什麼死的不是她？
孟步凡微笑着望她，擡手撫上她的臉頰：“阿雪，抱抱我……”
她的小臉慘白，雙眼還在流淚，他知道，她很害怕。可是，他不知道該怎麼幫她驅散恐懼，現在的他無能爲力。
聽到他說話，沐雪晴絕望的心像是突然活過來了，她將他緊緊抱住，試圖溫暖他漸漸冰冷的身體，“我抱着你，你撐着點，再忍一下，忍一下我們就得救了……”
孟步凡看着她的眼，毫無血色的臉始終維持着笑；“阿雪，我喜歡你，很喜歡很喜歡，這一世，遇見你真好。”
沐雪晴拼命按着他的傷口，哭的泣不成聲：“孟步凡，你先別說話，有什麼話回去再說，我會耐心聽着。”
“阿雪，讓我說完，再不說，我真的沒機會了……”
“有機會，會有機會的！你不會死，我不會讓你死的！”
孟步凡看着她慌亂的樣子，已經失去知覺的心臟再次疼了起來，像是在說給她，又像是在自言自語。
“阿雪，把你送到慕雨宸身邊，我其實挺難受的。不過，我不後悔，他是你最好的選擇，他愛你，比任何人都愛你，他也有能力保護你，我只是……有點難受。”
“孟步凡……”沐雪晴止住哭，睜大的眼睛還在不停地流淚，那雙眼被慌亂填滿，已看不出震驚，又像是早已知道了這一切。
孟步凡替她拭去眼淚，繼續笑道：“很抱歉，不能看到我的外甥和外甥女出生了，明年的時候，替我給他們說聲對不起。”
“孟步凡，你……你不能言而無信，求你了，不要死，好不好？以後你說什麼我都答應你，你就答應我這一個要求好嗎？求你了……”沐雪晴的眼淚又涌了出來，極力忍耐着纔沒有嚎啕大哭。
“阿雪，下一世，讓我照顧你一輩子好嗎？”
“好。”
“我想吻吻你。”
“好。”
沐雪晴低下腦袋，主動向他的脣靠近。
孟步凡微笑着看着她，昂起頭，輕輕在她脣上落下一吻。
冰冷的吻，混合着他的血和她的淚，鹹澀交加，像一場苦澀的告別。
落下輕輕一吻，孟步凡移開脣，湊到她耳邊，輕輕道：“阿雪，好好活下去，不要中了那羣人的計，連同我的生命一同活下去，我愛你……”
他撫在她臉上的手漸漸變得冰冷，緩緩落了下去，最終再也擡不起來，就像她此刻的心，沉重的，像是墜入了深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