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熙十七年八月,玉瑩表現平靜着,好好的待在了景仁宮。只是這面下,卻是暗涌不斷。這日,玉瑩正是聽着兒茶念着《史記》,文景之治的繁華盛世,卻不想,靜水進了書房。玉瑩一瞧着靜水要稟話的樣子,就是讓兒茶停了下來。
“主子,剛得到的消息,四格格殤了。”靜水稟道。
玉瑩一聽,人愣了一下,纔是反映過來,然後,說道:“什麼時候的事?”靜水聽了玉瑩的問話後,忙是回道:“回主子,是兩刻鐘前。奴婢想來,皇上與皇后娘娘那兒,這會兒報殤的小太監,應該也是到了。”
“本宮知道了。另外,靜水,你吩咐下去本宮的意思,景仁宮裡,不得談論此事。”玉瑩交待了話後。靜水忙是應了話,然後,纔是告退了出去。
“兒茶,停了《史記》吧。你與福間二人,爲本宮合湊幾曲小雅的調子,本宮這會兒,想聽聽。”玉瑩在靜水出去後,纔是如此說道。
“是,主子。”兒茶與福音忙是齊聲回道。然後,同是去了書房內間,一起合湊起來。玉瑩此時到是與靜善,在書間裡,靜靜的聽着,那小雅的調子,婉婉約約的輕靈響起。
“靜善,你說,本宮可是變了?”玉瑩伸出了右手,旁邊的靜善忙是伸出了左手,攙扶着玉瑩起了身。然後,玉瑩與靜善一道,走到了窗前,玉瑩看着窗外的秋色,目光遠望的問道。
“奴婢只知道,您是主子。這宮裡,誰得只是想活下去,奴婢也是。所以,主子其實,無需要在意那些旁的。奴婢眼中,主子已經是太心善了。若不是她人逼到主子的頭上,主子何曾下過狠手。”靜善聽了玉瑩的話後,勸解的回道。
“是啊,都想活下去。靜善,你說得對,本宮要活下去,跟着本宮的人,也是要活下去。既然都是要活下去,那便是好好的活着吧。”玉瑩撫上了顯懷的肚子,有些產前抑鬱症,得到舒解的回了話。
邊說着,邊是伸出了手,放在了眼前不遠處,五指張開,看着透過秋色的陽光,透過了她張開的指縫。突然,揚起了笑容,說道:“這雙手怎麼會錯呢?錯的,是這個時代,誰都得爭那一線生機。我,佟玉瑩,豈能例外。”
靜善默默的陪着玉瑩,沒有說話。好一下後,玉瑩纔是收回了手,撫上了肚子,感受着那個同她血脈相連的小生命,然後,臉色溫柔的說道:“靜善,查查張常在,本宮就是爲了他,也得活得尊貴。”
“主子,小主子自然是尊貴的。奴婢知道怎麼做了。”靜善笑着回了話。
“出生皇家,他自然榮華富貴。只是。。。”到這裡,玉瑩停了下來,她想到了前生,關於未來,那場可能的九龍奪嫡。心中,又是思緒萬千。不養兒,不知道父母辛苦?
更何況這宮裡,少時,得爲他的安全操心。大了,得爲他的婚事,擔心。婚後,又是得爲他的子嗣憂不完的心。
想到這,玉瑩雖是感慨萬端,可到底,心裡還是爲了這個在她肚子裡一點一點,孕育出來的小生命,充滿了期待。總想着,儘自己最大的努力,給他,最好的。
當晚,玉瑩在就寢時,留下了靜善,爲她按摸腿部。特別是有孕六個多月,快七個月。玉瑩雖是未曾出現什麼斑跡,臉色也是紅潤。可到底,因爲懷着孕,腿部有了少許的浮腫。
在衆人都是退下後,靜善才是爲玉瑩按摸了起來。玉瑩靜靜的享受着,好一會兒後,纔是問了話,道:“靜善,如何?”
“主子,張常在現是臥病在牀了。皇上去看了這張常在,皇后娘娘卻只是派人去慰問了一下。想來,皇后娘娘的病,怕是好轉有限。”靜善手未停,邊是說了話。
見着玉瑩微閉眼,又是小小的勸了一句,道:“主子,您要不就少操心這些個事。奴婢擔心,您的身子吃不消。”
聽了靜善的話後,玉瑩睜開了眼睛,然後,仔細的打量了靜善好一下後,回道:“本宮知道你的關心。只是,未雨綢繆啊。這宮裡,誰不是走着一步,謀劃着後三步。本宮,如何能抽身事外。”
“主子說得是,是奴婢魔障了。”靜善聽了玉瑩的話後,也是明白了自個兒的剛纔的少許天真。心裡不禁想到,如主子所說,這宮裡,你不害人,豈不知別人正謀劃着害你。
“靜善,你的用意,本宮知道。只是,這宮裡女人,誰又不是逆水行舟,本宮,退不得。”玉瑩回了話。想了下,又是問道:“張常在臥病,是真生病了,還是爲了博皇上的同情?”
“據咱們的人回,是真病了,容貌也是非常的憔悴。”靜善回道。
“那,坤寧宮,皇后娘娘的病,到底如何了?”玉瑩再次問道。
就在此時玉瑩正聽着靜善回稟時。坤寧宮裡的皇后扭祜祿氏,卻是正躺在牀榻上,看着面前伺候着她的烏雅答應,微笑着飲了烏雅答應遞上的湯藥。
“你身子要緊,就是不要來坤寧宮了。本宮知道你的孝心,到底,還是肚子裡的皇嗣重要。別過了本宮的病氣。”皇后扭祜祿氏對烏雅答應溫和的說了話。
烏雅答應聽了皇后扭祜祿氏的話後,卻是在旁邊伺候的宮女扶持下,忙起了身。恭敬的回道:“主子,奴婢是從您身邊出去的。”
“你也是皇上的嬪妃,這主子,切不可再提了。”皇后扭祜祿氏說道。
“是,娘娘,婢妾說錯了。”烏雅答應忙回了話,然後,又是接着道:“婢妾的意思,只是想在娘娘身邊,婢妾想着娘娘鳳體安康。”
“嗯,你有心了。”皇后扭祜祿氏點頭,蒼白的臉色帶上了微微的紅,然後,又道:“本宮豈是不明白。只是,將來的日子還長着,往後吧。今個兒,你就跪安,先是回去歇着吧。”
“娘娘,這。。。”烏雅答應擡頭,有些擔心,又有些關心的神色。
“來日方長吧,你肚子裡的孩子,本宮還是想做他的皇額娘。”皇后扭祜祿氏笑着說了話。只是,這話一落,雖說此時在殿裡的衆人都是明白這麼回事,可到底,這是皇后第一次,明晃晃的挑了開來。所以,都是神色一凜。
皇后扭祜祿氏卻是不動聲色的打量了衆人一眼,此時,在下面的烏雅答應,卻是福色起伏不定,好一下後,有些泣聲回道:“娘娘,這孩子有您疼着。婢妾,相信他,自會平安順隨的。”
“嗯,就到這吧。”皇后扭祜祿氏聽了烏雅答應的話後,說道。烏雅答應聽後,這纔是順從的跪下了安後,離開了皇后扭祜祿氏的寢殿。
在烏雅答應離開後,皇后扭祜祿氏留下了貼身的大嬤嬤,揮手讓衆人退出後,纔是問道:“嬤嬤,她如何?”
“主子,只是您好好的。她就是那孫悟空,也飛不出您的五指山。老奴婢擔心您的身子,要不,主子,可是讓府裡再請請名醫?”這大嬤嬤關心的回了皇后扭祜祿氏的話。
“嬤嬤,宮裡的太醫,哪個不是名家。不必了,本宮心裡有數。”皇后扭祜祿氏安慰了自己的大嬤嬤,然後,又是說道:“本宮也只是想再拖些時候,就算是不能留下扭祜祿氏的血脈。到底,有個本宮名下的孩子,也算是給扭祜祿氏掙得一線的機會。”
“主子,您。。。”大嬤嬤到底是紅了眼框的說了話。
皇后扭祜祿氏卻是打斷了大嬤嬤的話,她不是不知道,到底,這是自個兒的身子,她是最清楚的。所以,她勉強的笑了笑,回道:“嬤嬤,本宮不悔了。那赫舍里氏當年的暗算,讓本宮一生也是不可能有子嗣。本宮還是笑着挺到了她身後,想來,她就是臨行前,怕也是心裡無底的。”說到這,皇后扭祜祿氏,笑了起來。
卻又是突然的捂着嘴,咳了起來。好一下後,她能感覺到喉頭一甜,然後,一股熱流,從嘴裡涌出。頓時,手心裡,一片的溫熱。
“主子,可是好些了?”旁邊的大嬤嬤早是見着了皇后扭祜祿氏咳嗽,就是忙輕輕的爲皇后撫着背順氣。
在聽了大嬤嬤的話後,皇后扭祜祿氏擡起了頭,放開了手心,然後,伺候着她順氣的大嬤嬤,就是看見了皇后扭祜祿氏手中,那一片的腥紅。
“主子,您這是。。。”大嬤嬤一臉的驚慌,忙是道:“老奴,這便是叫太醫。”說着,忙是準備轉身。
皇后扭祜祿氏,就是帶着笑,說了話,道:“嬤嬤,留下來。陪本宮說說話,太醫的手段,本宮豈會不知,他們治不了。”聲音平和,卻掩不了那嘴角處的絲絲血跡。
“主子,您這是何苦?”大嬤嬤眼框紅紅,無奈的說了話。
“嬤嬤,當年本宮與那赫舍里氏共爭後位。本宮家世容貌,樣樣不輸她,卻是輸在了朝堂上。”皇后扭祜祿氏眼帶上了些許的回憶,然後,又是道:“她爲後,本宮爲妃。一步之差,天淵之別。若不是如此,那毒,本宮如何會無知無覺的用了三年。就是後來拔了毒,身子到底是虧了。嬤嬤,本宮心裡,如何能不恨。”
“主子,您的日子還長。何必與一個死人計較。”大嬤嬤勸道。
“嬤嬤,你說對。到底,還是本宮贏了,她輸了命。”皇后扭祜祿氏,大笑着回了話,只是,那聲音透着無盡的酸楚與淒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