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政樓,主任辦公室。
“咚,咚咚!”
“進來。”
李懷德有些虛的聲音傳出來,李源高度懷疑,這老鬼晚上就住在辦公室,一來躲避家中母老虎,二來方便辦事。
果然,他還沒推門,就見食堂幹活的漂亮姑娘劉嵐從裡面出來。
劉嵐看到李源時眼睛一亮,隨後許是有些心虛,乾笑着點了點頭,扭身離去。
李源笑了笑,就憑這個,老李也只能巴着他……
進門後,果然就看到老李正在整理外褂的領口。
見居然是李源回來了,李懷德眼睛一亮,哈哈大笑道:“小李,你什麼時候回來的?回來的好回來的好啊!哈哈哈,快坐快坐!”
李懷德可能想禮賢下士一番,親自給李源倒杯茶,沒想到腿軟了下,腰痠疼的差點閃倒。
站穩後,不無尷尬的看向李源。
李源語重心長道:“主任,革掵工作固然重要,還得先保重好身體啊。往大里說,軋鋼廠上萬員工離不開您,往小裡說,我也指着您庇佑着,大樹底下好乘涼吶,您可千萬多保重啊。”
這貨可別提前把他自己給玩兒死了,怎麼也得再活個六七年,把混沌期熬過去再說。
有這人在,李源才能自在的穿行兩地,保證內地的履歷檔案乾乾淨淨,清清白白。
這個不僅關乎他個人,也關乎李家諸多子弟家庭關係的清白。
特別是秦大雪和小治國同學……
李源明面上的履歷清白,對他們的未來是有一定影響的。
哪怕改開後,李源依舊會玩兒雙操……
所以這個人的用處不小……
李懷德聞言面色舒緩,哈哈一笑,道:“小李,你如今已經是冶金部下轄的幹部了……”
李源正色道:“主任,那只是掛名,我檔案仍在軋鋼廠。我是軋鋼廠培養出來的幹部,怎麼能忘本呢?這種事,我肯定不會幹,也是不屑去幹的。”
李懷德滿意點頭道:“我就知道沒看錯人,小李你不錯,你很不錯!坐坐,快坐下說。這一去就是大半年,我時常擔憂啊,生怕你這麼好的年輕人,萬一出點事,那可就追悔莫及了。做不做出來成果有什麼關係呢?人,纔是最重要滴!”
李源呵呵笑道:“主任,很慚愧,這大半年《赤腳醫生手冊》都沒寫出啥新意來,盡搗鼓升龍丸了。安南那邊還真能收到一些大獨角犀,可惜錢帶少了,就收了六根。不過最大的收穫,是試驗出了有可能取代大獨角犀的平替藥材,就是濃縮的水牛角粉!”
“真的?!”
李懷德激動壞了,如果真能解決藥材的困擾,那以後他豈不是能化身炮臺,盡情的關照廠內那麼多向他靠攏的年輕女工人了?
李源從解放包裡拿出了十二枚藥丸,道:“藥理上沒任何問題,也沒什麼副作用,最差也能保養身體。主任,您可以試試藥效。我是這樣想的,如果效果能有原升龍丸的三成,那我就用一半的濃縮水牛角粉,兌一半的大獨角犀粉,這樣就能將藥效提高七八成左右。如果有原升龍丸五成藥效,那就只需要添加三成。這樣一來,就能大大的降低成本。
接下來,我就可以全力解決三百年老山參和成年大虎骨的難題了。這兩樣,估計比較難。但好在,這兩樣還能獲得,不像大獨角犀,國內滅絕幾十年了。山參和虎骨,上次去東北出差的時候我就打聽過了,聽老人們說,在老毛子境內,大蟲還比較多。不行我就偷偷跑過去,看看能不能得手……”
李懷德聽到最後嚇了一跳,心裡都感動起來了,上前握住李源的手,用力搖了搖,深沉道:“小李,你不愧是軋鋼廠的好乾部,人民的好醫生!不過,萬萬不可跑老毛子那邊去,雖說兩邊交火已經停了,可老毛子素無信義可言,十分殘忍,你真要潛伏過去,凶多吉少。就在東北找,就可以了!你的醫術水平,我是十分信任的!”
說着,順手將李源手裡的藥丸都接了過去,自然流暢……
李源笑着應下後,道:“主任,還有個事……經費不夠了,這次錢要是湊手,我在安南那邊多收些獨角犀,估計能管兩三年的藥用,可惜了。而且其他各種藥材也還是太貴了,我尋思着,等把老山參和虎骨試驗出平替藥材後,我再到各類藥材的產地逛一圈,花幾年時間,囤積一大批。
立個軍令狀,爭取六年後,把這藥徹底給攻克了!”
李懷德哈哈笑道:“好!有志氣!這次我給你批上八千塊錢,再給一些全國糧票,怎麼樣,夠用不夠用?”
守着過萬工人的軋鋼廠,可以毫不誇張的說,現在錢對李懷德而言,就是個數字……
看着意氣風發的李懷德,李源笑眯眯道:“夠了夠了!”隨即又有些不好意思道:“還有一件私事……”
李懷德好奇道:“哦,私事?什麼私事?說來聽聽!”
老闆最喜歡器重的員工拿私事相求,不求的話,上級怎麼施恩,怎麼收攬人心呢?
李源嘆息一聲道:“我走之前不是才娶了個老婆麼?她是紅星公社委員會的主任。這個敗家婆娘,把我從咱們軋鋼廠領到的工資、票證和工業券都用在公社生產大隊上了。我老孃氣的呀,天天吵架,她想不通啊,怎麼能把我的工資挪用到大隊去?我昨天晚上纔回來,腦袋都被她們倆轟炸的暈暈乎乎的。主任,只能向您求援了,借我些工業券……”
“哈哈哈!”
李懷德仰頭大笑起來,道:“小李啊小李,你說你,咱們工廠多少漂亮女員工一直惦記着你,你倒好,一聲不響的娶了個農村丫頭,可不得成天在家和你老孃幹仗?現在知道頭疼了吧?”
一邊說着,一邊打開抽屜,從裡面取出一摞工業券,道:“拿去吧,好好安撫好老孃,才能繼續好好工作!”
李源接過後連忙道謝,就要告辭離去,聽李懷德問道:“小李,你現在和聶副主任的關係如何了?”
李源“哎喲”了聲,搖頭低聲道:“甭提了!我結婚的前一天,孫叔……就是工廠醫院醫務處的孫達孫處長才跟我說,聶副廠長兩口子鬆了口,等他們姑娘回來後,我和他姑娘還有希望在一起處……可我那邊都說好了,還能悔婚不成?那我成什麼人了?我要真是那種見了富貴就往上攀爬的小人,指定連主任您也不會再信任我了。
結果就徹底得罪死聶副主任了,要不是有您護着,我估計就算不把我發配到西疆克市油田,也要送我去大三線搞建設支援去了。您說說,這都什麼事兒啊……”
李懷德聞言冷笑兩聲,道:“這就說的通了。小李,你恐怕還不知道吧,《赤腳醫生手冊》這麼大的功勞,一直沒見上面有什麼獎勵發下來,我就覺得納悶。後來託了關係問了一大圈才知道,有人把這份功勞給截胡了!你猜猜是誰?”
李源倒吸一口涼氣,道:“該不會是……這也太卑鄙了吧?這功勞和他有什麼關係?做人不能這麼無恥!!”
李懷德對李源的憤怒十分滿意,他笑着拍了拍李源的肩膀,寬慰道:“算了,那老小子背後的後臺來頭不小,我現在還沒查出來到底是誰,等我查出來後,有他好看的時候!小李,大丈夫要學會隱忍,君子報仇,十年不晚嘛!”
李源認真點頭:“主任,您說的有道理!”
……
李源走出行政樓後,總覺得自己頭上頂着四個大字:狼狽爲奸!
不過,暫時的虛與委蛇,只是爲了將來更好的革掵成功,所以李源自覺良心上大體還是能過的去的…… 出了行政樓後,直接去了車隊。
在一輛帆布頂木頭門的金陵嘎斯卡車下面,李源找到了鑽在下面修車的張國慶……
在港島開慣了高檔轎車,猛然看到這種大拖拉機,很有種年代穿梭的感覺。
“國慶!”
冷不丁的一聲叫,張國慶手一抖,一團黑機油掉臉上了,不過張國慶顧不上這些,身體靈活的倒滑幾下,鑽出來後見真是李源,激動的咧嘴笑道:“乾爸,您回來了?”
李源笑眯眯的拿出兩張紙巾,把他臉上的油污擦了擦,道:“回來了。怎麼樣,在車隊還習慣麼?”
張國慶眉飛色舞道:“乾爸,我太喜歡開車了!我師父都說,我天生就是幹這個的!”
李源微笑點頭道:“那就好好幹,注意安全就行。國慶,爺爺和媽媽還好麼?”
張國慶點了點頭,小聲道:“乾爸,上回您留下那麼多好東西,爺爺和我媽吃了後,身體都養好了一大截兒,感覺明顯不一樣了。今年大半年了,都沒怎麼生過病。”隨後有些遺憾道:“一會兒我要去津門出差,拉一趟貨過去,不然能和您一起回去了……”
李源笑道:“巧了,你嬸嬸正讓我想法子多弄些鹽回來。”說着,他從解放包裡拿出一疊工業券,又典出一百十張大黑十,道:“都買成粗鹽,回來直接拉到紅星公社,那裡有大庫房。”
張國慶目瞪口呆道:“乾爸,這得買多少啊?精鹽才一毛四一斤,粗鹽八分錢就夠了。這麼多錢和工業券,能買一萬多斤!”
李源道:“紅星公社幾萬人,這些鹽夠不夠都不好說。分三次拉也好,五次拉也行,一次別拉那麼多。你去找後勤王主任,讓他給你開個軋鋼廠後勤部的條子,不然還不大好買。”
農村人流汗多吃鹽重,一人每天六克估計都不夠,好在這些鹽只是用來醃製野物的,估計差不多了。
錢和工業券都是墊付,回頭紅星公社要還的。
先還錢,工業券慢慢還。
不然這種陣仗的以私對公,並不是什麼好事……
張國慶咧嘴笑道:“知道了乾爸!乾爸,您什麼時候走?可別沒等我出差回來,您就又回去了……”
李源笑道:“這次在京時間長一些,過完年才走,有時間聚。行了,忙你的吧,車檢做好了,別馬虎大意,回頭半路修車就麻煩了。”
張國慶高興應道:“欸!知道了,乾爸!”
李源看着這張滿是濡慕的笑臉,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才轉身離去。
張國慶的親爸犧牲時,他才四歲,母親病倒後,踩着凳子上竈臺燒水熱飯……
烈士的子女,並不容易。
……
“源子?!”
李源一路拐到工人醫院,還沒進樓就聽到身後傳來驚喜的叫聲。
嘿,李源回頭看去,樂道:“秦姐,是您啊。怎麼着,身體哪裡不舒服?回頭我給您摸摸……脈,扎幾針……”
秦淮茹俏臉一紅,沒好氣白了李源一眼,道:“你倒是回家去啊!四合院的房還要不要了?大雪給你生了個兒子才肯回來?還是你聰明,把孩子戶口落到農村去,將來不用下鄉了。我們就不成了,就棒梗一個男孩子,還被送去陝北那邊插隊去了,不知道哪年才能回來,眼睛都快哭瞎了……”
說着,一雙秋水盈盈的眼睛盯着李源看。
有些小撒嬌的樣子……
李源這一年人雖不在,可四合院和軋鋼廠裡滿滿都是他的傳說。
人民報紙都能上去,秦淮茹覺得,他要是願意幫忙,還是有希望的……
李源沉吟稍許,問道:“秦姐,您是三三年生的吧?”
秦淮茹下意識的應道:“啊,怎麼了?”
李源壞笑道:“喲,那快四十了,棒梗要是在那邊結婚,您說不定都當奶奶了!秦姐,恭喜您要當奶奶了!”
“……”
秦淮茹臉都黑了,這個壞東西,真是一點沒變,回來一會兒就氣的她心口疼!
這是嫌她老了!
“嘿!源子,您這可真是神出鬼沒,多咱回來的?”
李源正準備進樓,就見路口處又傳來一道驚喜招呼聲,他擡眼看去,還是熟人,傻柱。
李源笑眯眯道:“柱子哥,您這是跟着秦姐一道過來的?”
傻柱老臉一紅,道:“什麼話……我兒子忒調皮,在學校成天和人打架,我這不是要些消毒水回去,磕磕碰碰了好給他擦擦!怎麼着秦姐,胃又不舒服了?這不趕巧了麼,源子回來了,您又可以扎針了!”
秦淮茹面無表情的看了兩人一眼,一扭身進醫院去了。
傻柱也不在意,有了兒子後,精力大都放兒子身上了,遇到李源也是張口閉口都是他兒子。
李源一邊往裡走,一邊笑呵呵的聽着,傻柱一口氣說的嘴都幹了,最後道:“源子,多咱回四合院啊?這回可不急着走了吧,咱哥兒們可得好好喝一個!”
李源也沒推辭,笑道:“成!今晚上就回去看看。”
傻柱高興壞了,兩人分開,傻柱在一樓拿藥,李源則去了二樓中醫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