岸上衆人仰頭去望,瞧不見什麼,便放出神識。
三五息時間過罷,方窺見千丈之上的高空,一排仙鶴不疾不徐的緩緩飛來,爲首之人即便不露威勢,也必定是元嬰境修爲無疑!
只因十洲三島的領域內,共有東南西北四海。海域的面積佔了絕大多數,上下行皆有強大氣旋,除卻元嬰境以上修爲,其他人不乘海船的話,根本無法橫渡。
丹霞宗、定禪閣、崑崙盡以抵達,所以他們只能是……
就有人大喊一聲:“是蓬萊修士!”
人羣中頓時一陣抽氣聲,似乎沒想到蓬萊竟也會參加論劍大會。幾百年了,這還是頭一遭吧?莫說他們,蘇慕歌也是頗爲意外,起初蕭卿灼說桑行之會來的時候,她還以爲兩人只是易裝在此敘舊。
如今桑行之竟連自己的七名愛徒都給帶來了,明擺着是要參與其中的架勢。
上一世她共參加六屆論劍大會,可從不曾見過蓬萊一人。
真是怪事。
仙鶴在靠近港口時,呈俯衝姿態,最後停在衆人頭頂數百尺。
“秦小友,蘇小友,許久不見。”
桑行之端身坐在仙鶴背上,眉心一點銀菱印記,發似霜染,顏如玉砌,雲袖隨風舒展,雖說一派仙風道骨,眉目間卻有一股不怒自威的駭人氣勢。
祛除易容紗之後,這纔是他的真實容貌。蘇慕歌愣了好一會兒,才拉着秦崢行禮:“晚輩拜見……拜見桑前輩。”
竟是蓬萊仙尊!
岸上衆修士猜到來者乃蓬萊元嬰境大能,卻萬萬想不到竟是桑行之。聽蘇慕歌一句桑前輩,錯愕過罷,紛紛行禮。
一時間喧鬧的港口陷入靜謐之中。
秦崢被蘇慕歌拽着,拜的心不甘情不願,甫一直起身子,便納悶道:“這位桑前輩,咱們認識嗎?”
桑行之好整以暇的望着他。
蘇慕歌暗暗掐了秦崢一把,沉沉道:“胡說八道什麼,這位就是贈你劍的前輩。咱們之前還在聚窟洲見過!”
秦崢聞言,驚訝的盯住他看:“一年不見,您爲何越活越年輕了?”
兩彎遠山眉不經意的動了動,桑行之正欲張口,卻又聽他不滿道,“而且還較之前英俊許多,都快追上我了!”
一言出,四面八方的目光似箭,幾乎要將他射成篩子。
蘇慕歌捂了捂臉,真不想說認識他。
“多謝秦小友誇獎。”桑行之倒是沒什麼反應,不嗔不喜,“秦小友也挺令本座意外,短短一年光景,竟已修至練氣圓滿,哪怕本座當年,也是望塵莫及。”
“客氣客氣。”秦崢抱了抱拳,眉峰一揚,“桑前輩,我看您頭髮又白了許多,當初沒能收我爲徒,後悔了吧?”
“咳咳。”
桑行之身後的七名白衣弟子終於忍不住了,此起彼伏的咳嗽起來。
“不知仙尊駕到,我輩有失遠迎!”
一道道靈氣逼近,只見蜀山三名金丹長老開路,風風火火的趕來,顯然也是十分意外。落地後站還沒站穩,便輯首道,“還請仙尊移駕,我宗掌門已在殿中設宴。”
“不急。本座尚有些事。”
桑行之側目吩咐弟子,“你們先去吧,爲師稍後便到。”
言罷,他目光一睃,但見四面白光一閃,衆修士紛紛閉目。
待回來看時,仙鶴猶在,卻已不見桑行之蹤影。少時,秦崢一躍跳上仙鶴,氣勢凌厲的指着那七名白衣修士:“那老頭子人呢?”
“家師有事去了。”爲首的一名修士,正是桑行之座下大弟子、築基圓滿境修士冉晴空。他幽幽起身,言笑晏晏的道,“秦道友若再想一睹家師風采,稍後在蜀山……”
“誰稀罕睹那白髮老鬼?”秦崢不耐煩的打斷他的話,橫着劍眉,怒不可遏的道,“他走便走了,帶走我家慕歌做什麼?!”
冉晴空等人一愣,這才發現秦崢身邊的小仙子也不見了。
……
蘇慕歌跟在桑行之身後,出於對強者的敬畏,一直斂聲屏氣。
她隱約可以猜到,桑行之是去找自家師叔,所以也不問。橫豎她也在找蕭卿灼,正好同路。不過她倏忽一愣,桑行之怎麼知道,自己是和蕭卿灼一起來的。
“青木近來可好?”桑行之突然問。
“師叔一切安好。”蘇慕歌忙不迭回道,“有勞前輩掛念。”
桑行之便不再說話,一直走到一處僻靜的巷子,而後進了一扇門。蘇慕歌知道這裡,是長洲最大的拍賣行藏寶閣,只是爲何不走正門,而要從後門繞?
一般前門才做買的生意,後門則是賣的生意。
大能也有東西需要寄賣不成?
她跟了進去。
拍賣行的後廳,一名築基境掌櫃見到有客,忙上前道:“兩位道友,不知想要寄賣何物?”
桑行之淡淡道:“勞煩有請你家店主。”
雖然桑行之遮了修爲,但掌櫃早已練就一對兒火眼,一看便知眼前之人氣度不凡,哪裡敢怠慢,立刻入內去請。
店主好一會才踱步而出,一瞧見桑行之,雙眸立時大亮:“桑前輩!”
他這一激動,周身金丹境的靈氣便宣泄而出,蘇慕歌只覺得一陣頭暈目眩,胸口猶如壓了一塊重石。桑行之手一擡,設下一層防護罩。
“桑前輩裡面請!”
“不必麻煩了。”桑行之只在木椅坐下,問道,“趙小友,五年前我託你尋的四樣靈物,可曾尋到了?”
“只尋到一株。”趙修士臉上現出一絲尷尬,忙從乾坤袋內取了出來,雙手奉上,“您看看,可還合用?”
桑行之將玉盒打開。
蘇慕歌湊上去看。竟是一株一千年份的龍舌草!
不曾想桑行之竟嘆氣:“年份終究不足,怕是成丹率不高。”
“桑前輩,您要的東西實在苛刻,就這一株,還是昨日才收到的。”趙修士無奈道,“想必您要煉製的,乃是什麼極品丹藥,材料總要慢慢積攢。”
“可惜,已經沒有太多時間等待。”桑行之搖搖頭,“聊勝於無罷。其餘三種,煩勞趙小友留心了。”
“說起來另外三種,晚輩覺得那真魔修士身上或許也有。”
“真魔修士?”
“蜀山論劍大會召開在即,近來咱們長洲涌來許多修士。”趙修士猶豫片刻,還是硬着頭皮說道,“昨夜,便有位真魔修士,拿了這株龍舌草和一顆無暇築基丹前來寄賣。您也知道,咱們拍賣行打開門做生意,並不排斥異族……”
“無暇築基丹?”桑行之顯然並不關注是人是魔,只對此丹比較感興趣。
蘇慕歌皺了皺眉,築基丹本身就是罕見之物,唯有六品階以上的丹藥師方能煉製出來,而每一千顆普通築基丹中,纔有可能出現一顆無暇築基丹。
正揣摩着,只聽掌櫃上前低聲道:“師叔,那位修士又來了。”
趙修士微微一愕,擡頭詢問桑行之,見桑行之點點頭,方轉頭去迎。因是藏寶閣,屋內設有禁止,無法使用神識。不過中間只隔着一道屏風,蘇慕歌可以自屏風鏤空中看到那名黑袍修士。
瞳孔便是一縮,是他!
他不是被關在天音塔內了麼,如何逃出來的?
“蘇小友認得他?”桑行之看她一眼,傳音。
“哦,晚輩只知道他叫浮風。”蘇慕歌拱了拱手,不卑不亢的傳音,“認識談不上,此人乃幽都叛逃者,姜頌姜前輩一直在追緝他,而他恰好還出手幫過晚輩幾次。”
不過是在上輩子。
桑行之“恩”了一聲:“我還以爲是藥魔手下,聽你說來,倒不像個壞的,想必是得了什麼機緣。”
蘇慕歌猶豫着問:“前輩,您尋找材料,可是要煉製增加壽元的丹藥?”
“沒錯。”桑行之頷首,“我偶得丹方,可惜材料難求。”
蘇慕歌有些驚詫他的毫不遮掩,增加壽元的丹藥,被十洲三島判爲逆天之藥,是不被允許煉製的。儘管能夠煉製此丹者,其實也沒幾個。
修士的壽元,是隨着每次進階而不斷增加的。桑行之如今元嬰中期修爲,年紀卻比金光師父還小上一兩百歲,壽元長的很。他會煉製這種丹藥,八成是爲了蕭卿灼。
蘇慕歌不由對他多了幾分好感。
至於材料,她轉頭望向外間,同掌櫃的看法一樣,浮風手中的確有很多天地靈材。如果她沒記錯的話,他手中甚至還有一樣寶物,叫做天虛化陽鼎,只要材料齊全,丹方在手,能夠自行煉製較爲簡單的丹藥。
她的目光熾烈,外間的黑袍人像是察覺什麼,轉身奪門而去。
趙修士悻悻回來:“許是感受到您的元嬰之息,嚇走了。”
“一切隨緣,你且幫我留心着吧。”桑行之施施然起了身,“我去前廳等位故人,勞煩準備一個雅間。”
“是。”
追上去的時候,蘇慕歌頓了頓步子,由乾坤袋內摸出之前從紫琰手中黑回來的玉盒,恭敬道:“前輩,此物可以寄賣麼?”
面對練氣境的小修士,趙修士滿可以交給掌櫃招呼,但這小修士卻是桑行之帶來的,哪怕瞧着穿着並非蓬萊弟子,身份恐怕也不簡單。
不過大能架子依舊擺的十足,趙修士只用眼角斜了一眼:“一枚普通玉盒,靈器店比比皆是。哪怕玉的成分好些,也不過數百靈石,值得在我藏寶閣中寄賣?”
你當人家都同你一般沒見識?
蘇慕歌依舊舉着:“此玉絕非凡品,您一探便知究竟。”
趙修士有些不耐煩了,但還是接過手中,漫不經心的一探,爾後面部表情變得極爲豐富:“這這這……這是何玉,好生精純的寒冰之力!”
他的瞠目結舌,盡在蘇慕歌意料之中。
在知道紫琰乃上界真仙之後,蘇慕歌最最後悔的事情,並非打昏了他,而是沒趁他失去意識之際,將他身上唯一剩下遮羞的乾坤袋拿走。
“你確定要將此物寄賣?”趙修士瞥她一眼,“我隱約能夠感覺,你修的是水系功法,隨身帶着此物,對你修爲增長大有裨益。”
“寄賣。”蘇慕歌半分猶豫也沒有。
她現在缺靈石,缺大量靈石。
鳳女衝擊築基,一直在吸取她的靈力,蘇慕歌已將從程靈璧手中黑來的靈石消耗大半。銀霄又被窮奇打傷,它嘴上說傷的不重,可已經半響沒露頭了。再加上水曜,正處在迅猛成長階段,只因自身靈氣一直跟不上,蘇慕歌有一段日子沒有訓練它了。
不過才養了三隻靈獸,都不曾築基,她已經完全招架不住,遑論開啓餘下四曜封印?
況且練氣八層在練氣境乃是一個大門檻,練氣境八層之前,對於資質好天賦佳的修士,乃是極爲簡單的。但由七層突破八層,除卻紮實的根基之外,尚需要吸取大量靈氣。
靈氣從哪裡來?
靈石和法器。
法器也得通過靈石購買,單靠機緣獲取那不如等着天上掉餡餅。故而,眼下比進階更重要的事情,是她必須想盡一切辦法獲取靈石。
趙修士可不知道蘇慕歌的考量,他再瞥蘇慕歌一眼,心頭就有些鄙夷:多漂亮的小姑娘,可一瞧這鑽在錢眼兒裡的架勢,便知道此女在修仙這條路上走不遠。
“低價開出多少?”
“前輩您是行家,您看着辦吧。”
……
蘇慕歌從後廳拐出,順着氣息走到桑行之所在的雅間。
敲門入內,她心頭一喜:“師叔!”
蕭卿灼坐在桌前,九尾依偎在他腳邊,一人一狐擡頭睃了她一眼。“此行可還順利?”
“一切順利,只是在海上遇到了窮奇。”蘇慕歌走去蕭卿灼身後。畢竟有位外人,還是位元嬰大能在場,連九尾都夾着尾巴,她自然也不便坐下。
“窮奇?”
蕭卿灼攏起眉頭,“奇也怪哉,窮奇乃邪火屬性的惡獸,在海域之上,它的一身修爲盡被壓制,它去那裡做什麼?”
“所以弟子方可僥倖逃脫。”蘇慕歌回想起來,仍舊心有餘悸,“倘若換做陸地,弟子恐怕再也見不着師叔了。”
“的確走運。”蕭卿灼點頭,又望向桑行之,卻是傳音,“近來十洲三島,當真怪事連連,起初是一母百子陣,眼下連窮奇都敢下海了。”
“眼下觀之,許有些人按捺不住,想要儘快奪取神光之鑰。”桑行之抿了口茶,淡淡道,“如今這一輩的掌門,也是各懷鬼胎,都想分一杯羹。真以爲集齊了四把神光之鑰,就能闖入蓬萊奪取溯世鏡麼?置我蓬萊、置我於何地?”
“但你總會飛昇,而且不出四百年。”蕭卿灼勾了勾脣角,笑道,“你的徒弟之中,有誰可擔當重任麼?”
桑行之面無表情,只看了蘇慕歌一眼:“你呢,已經決定,將你手中的神光之鑰和那樣秘寶,傳給她了?”
“完全不曾決定。”蕭卿灼坦言,“瞧她挺合我眼緣,只是出現的太晚、太遲,接觸過短,我不敢妄下論斷。”
“所以才帶她出門歷練,便於仔細觀察?”桑行之肅容道,“青木,我必須實話告訴你,她不合適。”
“爲何?”
“你知我命中當有十徒,故造十柄寶劍。”桑行之沉默片刻,道,“幾十年前,其中三個徒兒緣斷絕,我便將此三劍送了出去。豈料就在一年前,我這三個徒兒緣,竟又出現了。”
“哦?”
“一個是秦崢,一個是……”頓了頓,桑行之又探一眼蘇慕歌,“我第一眼見她,便極不喜歡,破例爲她卜了一卦,果不出我所料,乃大凶之兆。我若收她入門,便是累及自己,禍殃蓬萊。”
蕭卿灼清淡的面容,漸漸濃了。
桑行之斂下目:“窺探天機乃大不敬,我言盡於此,你若執意護着她,說不定壽元又得少兩年。”
“只因此故?”
神色漸漸恢復,狐狸在腳下蹭了蹭他的腿,蕭卿灼眯着眼一笑,“橫豎都是個死,十年同八年,究竟有何區別?況且天意這東西,我從來不信。”
桑行之就嘆氣:“總說我頑固,其實最頑固的是你。”
精緻的眉眼愈發笑彎了起來,蕭卿灼一手支着頭,一手舉起茶盞:“來,咱們慶祝一下,慶幸你沒要這個徒弟,正好便宜了我。”
桑行之頗有些哭笑不得,同他碰了碰盞。
“不過。”
蕭卿灼淺嘗一口過罷,歪着頭一笑,“眼緣這種東西,其實比機緣更難求。我在一日,自是會護她一日,怕只怕往後我不在了,這小丫頭遇到什麼天大的難處,還請你看在我的面上,出手扶她一把。”
桑行之沉默一息,點頭:“可以。”
蘇慕歌一直默默站着。
在傻也知道他們是正以意念交流,而且隱約覺得可能同自己有關。
她雖好奇,不過也不在意。
她的神識一直都在一樓的拍賣場中,一盞茶的功夫,已經拍出去六七件物品。她認真琢磨了下,覺得還是丹藥一類收益最爲豐厚,那顆無暇築基丹,竟被拍出一百萬中品靈石的天價!
可惜她想也別想,自己是冰靈根,再逆天的丹法秘籍,也拯救不了她。
蘇慕歌惆悵,怎麼才能源源不斷的掙來大量靈石?
似乎只有去搶劫。
很快,新一輪拍賣又開始了,蘇慕歌趕緊將神識遞過去,卻恰好瞥見門外正走進一人,一襲驚豔的紫色,不只吸引了她,還吸引了一衆修士的目光。
蘇慕歌一愣,紫琰仙人。
身後還跟着那兩名金丹境的修士。
蘇慕歌想起什麼,倏然一驚:“師叔,桑前輩,你們慢慢聊,弟子先出去一下!”
說完她幾乎是瞬移出去,直奔後廳而跑,趙修士已經不見了,她便對那掌櫃道:“晚輩方纔寄賣的東西,不賣了,晚輩要取回來!”
“真不巧,已經拿出去了,下一個就是你的玉盒。”
“……”
蘇慕歌忙又奔了回去,終於趕在拍賣師上臺之前將玉盒取了回來。謝天謝地,蘇慕歌撫着胸口直喘氣,還好來得及,否則自己此次必定被他抓個現行。
她將玉盒扔進乾坤袋,正打算回去,銀霄突然一臉血的伸出狼頭,木呆呆的道:“我攔不住它,還被它扎暈了,慕歌快給我面銅鏡照照,臉疼,是不是破相了?”
蘇慕歌眉頭一皺:“什麼?”
繼而發現水曜已經不在靈獸袋內,糟糕!
……
這廂紫琰挑了個角落位置坐下,百無聊賴的磕着瓜子,兩名金丹修士分坐在兩邊,設下隔音禁止,顫顫驚驚的道:“咱們看一場就回去吧,此地沒什麼好東西。宗主還在等着您商議,過幾日如何在論劍大會殺一殺十洲三島修士的銳氣。”
“有什麼好商議的。”紫琰輕飄飄的一笑,“有本仙君在,爾等凡人何足爲懼,爾等凡人真是杞人憂天,不是本仙君看不起爾等凡人……”
兩名金丹修士聽他一口一個爾等凡人,臉上越發謙卑,心裡都在破口大罵,心道你丫有本事,別被人打暈扒光了扔街上啊?!
當然他們誰也沒將此事告訴紫琰,否則真怕這位大神一口氣喘不上來,就此自掛東南枝。
嫩蔥管似的手指撥開一枚靈果,紫琰極優雅的送入口中,待從盤中再取一枚時,他臉色一僵。
倏的跳起來:“什麼東西扎我!”
“啵啵……”
水曜從果盤上站起來,兩隻泡泡眼泛着光澤,乍看上去像是笑眯了眼,繼而揮舞着兩片小腹鰭,也不管自己是不是一身刺,一頭扎向紫琰的胸口,“啵啵啵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