數百道神識幾乎在一瞬間,定格在程靈璧身上。
北崑崙弟子暗道趙無忌有眼光。
南崑崙弟子則捏了把冷汗。
程靈璧單系靈根,練氣五層修爲,世家出身底蘊深厚,實在是蘇慕歌不能比的。正因如此,程靈璧也在心頭思忖起來,有美貌加持,她實在無需在鬥法上出甚風頭。
但她畢竟年輕,禁不住好勝心強烈。
何況此女破壞了自己的計劃,實在可惡!
不過,倘若自己單槍匹馬收拾了蘇慕歌,等於“啪啪啪”打了南崑崙的臉,淮離是否會因此而心懷芥蒂?
不願承擔任何一絲風險,冥思苦想過罷,程靈璧排衆而出,莞爾一笑:“弟子願意代表北崑崙出戰,但弟子覺得,此舉有欺負蘇師妹之嫌,即便贏了,也是勝之不武。不如這樣吧,南北各派三名弟子進入千山絕道,咱們採用淘汰制。”
果然,淮離向她投去讚賞的目光。
“三對三?”
趙無忌沉吟。
他們北崑崙清一水的劍修,撐起一個劍陣至少五人,三個劍修完全無法配合。而南崑崙盡是雜修,倘若配合的好,力量不容小覷。
正當他糾結之際,一名築基劍修一頭霧水的推他一把:“趙師兄,你究竟猶豫什麼,三對三就三對三,力量擺在那裡,咱們強攻便是,怕什麼?”
聽罷此言,趙無忌微微一愕,說的沒錯,他們怕什麼?”
但他心裡就是毛毛的。
尤其是注意到蘇慕歌粉嫩雙頰上,那一抹若有似無的譏諷笑意。
但他還是同意了。
雙方便開始商討另外兩名人選。
淮離和白靜等築基期修士擬定幾名小弟子,討論的如火如荼,蘇慕歌抄着手,湊上前道:“淮師兄,其實不必如此麻煩,弟子早有選擇。”
“說說看。”
“我,還有我的兩頭契約獸。”
“蘇師妹,你恐怕不懂,”淮離笑嘻嘻地道:“你身爲馭獸師,契約獸不必計算的。”
“是淮師兄沒有聽懂。”
蘇慕歌搖了搖頭,一派認真的道,“弟子的意思是,對付北崑崙派出的三名劍修,弟子一人足矣。”
淮離的笑容一瞬僵在臉上。
整座修煉臺鴉雀無聲。
下一秒,北崑崙劍修簡直炸開了鍋!
將他們同契約獸相提並論,絕對是奇恥大辱!
真不愧是同秦崢一起來的,一個賽一個的狂妄啊!
“你腦袋壞掉了不成?!”秦崢瞠目結舌的將她拉去一邊,戳着她的靈臺道,“我那麼多優點你不學,什麼不好學什麼?!”
“你給我一邊待着去。”蘇慕歌冷臉撥開秦崢,勾了勾脣角,對衆修士道,“不過弟子有一個要求,要等三日之後,再行比試。”
“爲何?”
“因爲弟子的第二隻靈獸還不曾孵化出來。”
“……”
詭異的靜默過後,再是一場軒然大波!
若非南崑崙幾名築基期修士已在蘇慕歌身前擋着,恐怕早就拔劍將她捅成馬蜂窩了!
如此大殺北崑崙的威風,南崑崙修士心中痛快至極!
反正他們心知肚明,無論派出一個還是三個,面對北崑崙劍修,他們根本沒有贏的可能。既然如此,還不如只教蘇慕歌一個小姑娘上場呢,輸也不會輸的太過難看。
於是淮離和白靜相視一笑,同意蘇慕歌的提議。
換做裴翊,定然拒絕,但趙無忌明顯已被氣的神經短路,面部抽筋:“行!別說等三天,三年都行!等着輸吧你們!”
程靈璧蛾眉一蹙。
未曾比試,他們北崑崙已經輸了一大半。
這姓蘇的丫頭不簡單。
原本還顧忌到淮離,欲要給她留幾分薄面,以現如今的情況看來,不狠狠收拾她一頓,被“啪啪啪”打臉的便是自己了!
……
約戰的事情一經敲定,北崑崙衆劍修忿忿離去。
他們前腳將走,後腳蘇慕歌便被南崑崙衆弟子團團圍住,被迫收下一大堆丹藥符籙。火一樣的熱情令她有些招架不住,忙不迭尋個藉口落荒而逃。
“哎……”
盤膝坐在桃花扇上,蘇慕歌的心情略有些沮喪。
天地良心,她並不想爲了程靈璧而踩低北崑崙,可她別無選擇。
“你當真瘋了。”銀霄從儲物袋裡露出一隻眼睛,滿滿都是看待神經病一樣的表情,“你以爲,憑藉你我這點兒力量,能夠打贏三個同境界劍修?”
“不能。”蘇慕歌搖頭,“所以咱們必須將日曜解封。”
“莫說解封變數極大,解封以後,日曜也未必認你爲主。”
慕歌笑道:“那便仰仗你了。”
銀霄哼一聲:“我憑什麼幫你?”
蘇慕歌戳了戳它的腦袋:“要不然,我再去你識海逛一逛?”
銀霄“嗷”一聲躲開她的魔爪,鬱悶的直磨牙:“這回真是陰溝翻船,碰上你這怪人!明知程家手中有個超神通器靈,爲何非要強出風頭?!”
沉默片刻,蘇慕歌淡淡道:“銀霄,咱們日後一起走的日子還長,實話告訴你也好。程不滅那老匹夫,當年奉痕之命,滅了我外海全族,我來此地目的只有一個,那就是報仇。”
獠牙微微外露,銀霄愕然。
蘇慕歌一面驅使着桃花扇,一面又徐徐說道:“痕覬覦你們七曜已久,遲早會知道七曜在我手中,勢必是要來搶的。與其無聲無息的被他殺死,倒不如先聲奪人,令他有所顧忌。”
銀霄若有所悟:“此番,你是鐵定要贏過程靈璧了?”
“不。”
蘇慕歌正襟危坐,牽了牽脣角,雲淡風輕的道,“我是要她輸,輸的要多慘有多慘,慘到再無暇去理會其他……從今往後,只一心想要對付我,折磨我,她越恨我,我越開心……”
迎風而臥,銀霄抖了抖毛,感受着來自人類的滿滿惡意。
……
一路飛回靈獸閣。
蘇慕歌沒有回房間,直奔青木長老蕭卿灼的洞府而去。
她不斷在蕭卿灼的洞府周圍徘徊,嘗試能不能在不進入洞府的情況下,令日曜得以吸收神器的力量。
最後終於擇出一處角落。
蘇慕歌在角落裡盤膝坐了半日,封印日曜的那顆鈴鐺只比來時微微泛紅一絲,照此程度下去,指不定需要一兩年才能完全解封。
正想計策時,聽見初夏咦了一聲:“蘇師妹,你爲何坐在此地?”
擡眸一看見初夏,蘇慕歌倏忽想起今日乃初五,而每月初五,正是初夏去給青木長老整理洞府的日子:“師姐,你是來執行任務麼?”
“對呀。”初夏揮了揮手中拂塵,“你呢,有事求見長老?”
“我無事。”
“別騙我了,現在全崑崙誰不知道,你三日後要入千山絕道,一人單挑三劍修……”初夏走近她身邊,擡手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慰道,“莫要放在心上,他們北崑崙一貫欺負人,擱誰身上也忍不住,三日後直接認輸吧,長老不會責怪你的。”
“怎麼我還不曾比試,你們就全認爲我輸定了?”
蘇慕歌哭笑不得,上前挽住她的胳膊,“師姐,我自入閣以來,還不曾做過一次門派任務,不如今日就由我爲長老整理洞府吧?”
初夏稍稍一愕,面上露出一絲難色,但很快掩去。
“行,師姐正好偷個懶。”
初夏將拂塵和玉牌遞給蘇慕歌,正打算告訴她如何開啓石門,整理時應當注意什麼,蘇慕歌早已熟門熟路的將玉牌嵌入石門凹陷處。
左三右四,只聽“咔擦”一聲,石門便緩緩開啓。
她順着甬道走進去。
蕭卿灼不在主殿中,許是在閉關。
唯有一隻體態豐腴的九尾白狐眯着眼打盹。
感受到日曜的熱度不斷攀升,蘇慕歌鬥志昂揚,開始按照守則整理蕭卿灼的洞府。從前拜在金光道君座下時,這些瑣事她做了幾十年,並不陌生。
整理過一遍之後,她正打算開始第二遍。
胖狐狸突然命令道:“你,去喂一喂那些小崽子。”
蘇慕歌蹙眉,這是雜役弟子做的事情吧?
但她沒有反駁,面無表情地抓起一把獸糧,走去一側的結界前,一粒粒的餵給那些嗷嗷待哺的小獸。等餵飽它們之後,蘇慕歌徑直走到九尾白狐面前,彎腰鉗住它的下顎,撬開嘴巴,眼疾手快的塞進去一把獸糧!
半夢半醒中,胖狐狸被噎的炸毛跳起!
“你你你,竟敢餵我吃獸糧!”
“原來你不吃獸糧?”
蘇慕歌抓了抓頭髮,露出一抹憨厚笑意,“也是,你都這麼胖了……”
“噌”!
九條尾巴孔雀開屏似的一豎而起,胖狐狸甩出一道靈氣,直衝蘇慕歌的面門打去!
蘇慕歌祭出桃花扇,“唰”一聲撐開,原路奉還!
九尾狐這種契約獸品階高,故而天生能言,其實論修爲,它連築基的門檻還沒摸到,平日裡只會依仗血統和主人狐假虎威,如今碰上一個敢還手的,立時傻眼。
被自己的靈氣擊飛出去,直接貼在牆面上。
惱羞成怒打算去和她拼了,卻被一道靈氣再次拍在牆上。緊接着,它的一條長尾被倒拽起來,聽見蕭卿灼訓斥道:“孽畜!竟在我洞府內出手傷人?!”
“是她打我……”
胖狐狸忙着辯駁,爪子一伸,指向蘇慕歌。但一回頭,它愣住了,只見蘇慕歌躺倒在地,脣角還流着血,一副重傷不治垂垂欲死的狀態。
胖狐狸驚呼,“明明反噬在我身上了呀!”
蘇慕歌掙扎着從地上爬起來:“弟子知錯。”
蕭卿灼臉色微寒:“爲何是你,初夏呢?”
蘇慕歌指了指腰間玉牌:“初夏師姐身體不適,弟子是代替她來的。”
蕭卿灼不曾開口,一道身影至後殿走出,廣袖華服,環佩叮咚,正是金光道君:“咦,本座似乎曾在哪裡聽過你的聲音……”
蘇慕歌微微張了張嘴,無言。
“哦,蘇……慕歌。”金光道君緩步上前,擡手在她額前一抹,似乎在探她的傷勢,“聽說你三日後,打算以一敵三,入千山絕道?”
“弟子……”蘇慕歌支吾了一聲,“的確如此。”
金光道君呵呵一笑:“有膽量。”
蕭卿灼瞟了蘇慕歌一眼:“不自量力。”
“師弟,若我不曾記錯,咱們師兄弟四人都曾以一敵三,闖過千山絕道吧?”金光道君咂咂嘴,似笑非笑地道,“回想當年,真是不勝唏噓,我還記得大師兄他……”
“三師兄若是無事,可以走了。”
聽見“大師兄”三字,蕭卿灼本就陰沉臉色愈加晦暗,長袖一拂,冷冷道,“還有,三師兄不必再白費心思,此話我早已說過五百年,東西不在我手中。”
金光道君臉色亦是一沉:“師兄只是來尋你下棋而已。”
蕭卿灼冷笑着勾了勾脣角。
金光道君嘆了口氣,搖了搖頭,拂袖而去。
他一走出蕭卿灼的洞府,就看到等在角落裡的初夏。
揮手設下一層結界,金光道君傳音道:“本座派你來靈獸閣接近青木長老,耗費三年,好不容易取得他的信任,拿到進出他洞府的資格,今日爲何拱手讓給她人?”
初夏跪在地上,不敢擡頭。
“弟子知錯。”
“他的日子不多了,你需抓緊時間……”
囑咐一聲,金光道君便展袖向寢殿飛去。
一路向北,所過之處閃現烈烈金光。衆弟子紛紛跪伏在地,誠惶誠恐的三拜九叩。
金光道君放出神識,環繞在崑崙山巔海岸,心口微微有些沉痛。
“師父,我樣樣皆比他們三個出色,連您也說我是您最得意的弟子,但您爲何要將神光之鑰傳給蕭師弟?若您看到如今崑崙道統昌盛、蒸蒸日上的局面,會不會爲您當日所做的決定……後悔?”
……
金光道君離開之後,蕭卿灼杵立良久,才一深一淺的走回榻邊坐着。
他不吭聲,蘇慕歌也不說話。
反正她是來蹭神器的,待的時間越久,她賺的越多。
蕭卿灼突然從乾坤戒裡摸出一張玉簡扔給她:“這裡面記載着中到高階的馭獸訣,還有一些提升契約獸潛能的法術,你且拿去領悟吧。”
蘇慕歌雙手接過,頗爲意外:“師叔……”
南崑崙未曾拜師的弟子,都屬於逍遙道君門下,她稱呼蕭卿灼一聲師叔並無不妥,故而蕭卿灼也沒有在意:“你來尋我,不是爲了此事麼?我雖不贊成你的狂妄,但南崑崙,或許正是缺少你這樣的人,纔會落得如斯地步……”
“多謝師叔。”
蘇慕歌也不解釋,只管收下,又趁機道,“師叔,弟子還有一個不情之請,這三日,弟子能否在您的洞府內修行。”
蕭卿灼終於從自己的情緒中擡頭,望她一眼:“爲何?”
蘇慕歌捂住胸口咳嗽一聲:“您洞府內靈氣充裕,而弟子恰好受了些傷,”
胖狐狸怒道:“還裝!”
“可以。”蕭卿灼揚手給了胖狐狸一錘,撂下兩個字,便不在理會蘇慕歌。取過獸糧,勾兌了一些靈液,開始去喂金毛小鼠。
“多謝師叔。”
蘇慕歌趕緊尋了一處角落,盤膝坐下。
日曜吸收神器光華的時候,她百無聊賴,便抽出一道神識進入玉簡中。待那些口訣伴着畫面映入識海內時,蘇慕歌突然覺得,自己在馭獸師的世界裡,彷彿被推開了一扇窗。
稍稍有所領悟,就過去整整三天。
等她從玉簡中回神時,蕭卿灼還是同一個姿勢坐着。
“師叔,弟子這就前往千山絕道了。”蘇慕歌起身告辭,等了一會兒,蕭卿灼毫無反應,她便躬身退出洞府。
掏出銀鐲一看,日曜那顆鈴鐺已經紅如烙鐵,但絲毫沒有解封跡象。
她皺皺眉,祭出桃花扇向千山絕道飛去。
……
千山絕道並不是一條路。
而是矗立在崑崙正殿大廣場正中央的一方靈器。
從外表來看,它毫不起眼,只是一方記載時間的日晷。
但在日晷內部,卻是一處破碎虛空,時節變化無常,幻象叢生。
自崑崙存在,它便存在,雖只是最低端的靈器,也漸漸生出了器靈千山。
千山傻是傻了點兒,比不得長洲蜀山派和瀛洲定禪閣的神器器靈,也比不得炎洲丹霞宗的仙器器靈,但他好歹是個器靈。
一物但凡能夠生出靈來,就能夠掌控自身虛空內的一切。
所以,崑崙弟子每每便以千山絕道來進行比試。
因爲他們的一舉一動盡在千山監控下,既可以保證絕對公平,又可以保證生命安全。
“將近巳時了,蘇慕歌還來不來?”趙無忌抱着臂,一臉不耐煩,“倘若怕輸,痛痛快快認了便是,莫要浪費大家的時間。”
“估計……就快到了。”
淮離擦擦汗,其實他也不確定蘇慕歌會不會來。
秦崢雙手抱着劍,從兩人前面走過,冷笑一聲:“你們儘管放心,我家慕歌既然說的出,就一定做得到!”
趙無忌一瞧見秦崢,兩隻眼睛就冒火,偏偏他是金光道君點名收徒之人,又動他不得。
廣場上,南北崑崙弟子密密麻麻擠了一千多人,
不停有弟子在吆喝下注。
這也算崑崙的傳統了,但凡有比試,總少不了圍觀瞧熱鬧的。只是今次賭局實在沒有意思,因爲直到目前爲止,包括南崑崙弟子在內,下注買南崑崙贏的,一個都沒有。
“啪”!
含光劍一拍,秦崢挑了挑眉:“我買蘇慕歌贏。”
擺攤修士嘴角一抽:“秦師弟,你拿你的劍下注啊?”
“我的含光不值錢?”
“就是太值錢了,咱們不敢收。”擺攤修士連連擺手,“你若真想下注,快拿靈石來。”
“我沒有靈石。”秦崢目光沉沉,再將劍一拍,“就拿它下注!”
“秦師弟你開什麼玩笑?”擺攤修士奇怪的瞄他一眼,“你進北崑崙一個月,已將咱們執事堂下下個月的任務都給做完了,賺了不少靈石吧?慎言長老以爲你缺靈石,還額外贈你許多,你當咱們不知道?”
“要你管?”秦崢橫眉以對。
“我也買蘇師姐贏。”
一個乾坤袋落在注臺上,程靈犀擡眸望了望秦崢,“就當咱們一起下注吧,無論輸贏,等秦師兄有靈石時,再將本錢還我不遲。”
“二姐,你究竟怎麼回事啊你!”程天養在一旁咋舌,“是我和大姐要進千山絕道,你怎麼買對方贏?”
“我……”
“誰同你是‘咱們’?”程靈犀話沒說完,秦崢瞥她一眼,扛着劍轉身就走。
“嘿,我說你這人……!”程天養撩袖子就想衝上去揍他,卻被程靈犀攔住,只能呸呸兩聲,“老子真是受夠他了!回頭有機會,非得好生教訓他一頓不可!”
程靈犀卻沉吟:“天養,那個蘇慕歌,是個什麼樣的人?”
程天養愈發惱火:“一個小賤人而已,同秦崢真是絕配!”
話音一落,就聽有人吼了一聲:“蘇慕歌來了!”
程靈犀忙不迭舉目,只見半面兒香扇上坐着一位清秀仙子,眉宇間透着一股同年齡不相符的成熟,一看便是不尋常的人物,怪不得無論走去哪裡,總能聽見有人提起她的名字。
不過……居然也有些似曾相識?
頸上的青銅古戒突然一熱,程靈犀收回視線:“師父,您怎麼了?”
痕的聲音飄蕩在識海內:“怪哉,我似乎感應到了溯……”
“什麼?”
“沒什麼。”
許是太多神識集中在身上的緣故,蘇慕歌只覺得臉頰微微發燙。
收了桃花扇,她落地向淮離行禮。
淮離低聲道:“蘇師妹,對方除了靈璧師妹之外,還有程天養和凌玦。”
蘇慕歌聽罷一愣,這組合完全出乎她的意料。
若她不曾記錯,北崑崙新入門的精英弟子中,除卻程靈璧,練氣五層境界的修士大有人在。而程天養和凌玦,一個練氣三層,一個練氣四層,資質也算不得絕佳,爲何會派他們出戰?
“原本輪不到他們的。”
淮離偷笑一聲,“不過其他人選,聽說被秦崢打的靈氣虛耗,不能出戰……”
額角青筋噗通亂跳,蘇慕歌徹底無語了。
“你們只有一個時辰的時間哦。”
千山吧唧吧唧吃着靈石,日晷針漸漸發亮,映射出一道白色光芒,“手上的呼救令請保管好,一旦捏爆呼救令,便會被送出虛空境。根據比賽規則,撐到最後一個出來的,纔是贏家哦。”
程靈璧三人神情緊張,將一枚翠色玉牌戴在手腕上:“明白了!”
蘇慕歌則慢悠悠的把玩着玉牌。
千山又吧唧吧唧吃了一塊靈石:“現在,我來講解一下你們會遇到的各種情況。一旦進入虛空,你們會被隨機送去某處,可能還沒見到對手,就已經遭遇滅頂之災……”
他話才起了個頭,衆人只見一道身影從眼前掠過。
沉目一看,竟是蘇慕歌跳進了虛空之內!
淮離捂住眼,不忍直視……
“日曜沒有甦醒,你不怕?”銀霄捏了把汗,“三個人,耗靈氣都能耗死你。”
“你真當我是狂妄自大麼?”
千山絕道內無法使用飛行器,而且重力加倍,蘇慕歌展袖下墜,眼見快要落地,她一抽馭獸鞭,纏繞在一顆大樹枝幹。
一個借力,空翻,縱身,降落在樹杈上。
她從乾坤袋裡摸出一塊兒靈石,隨手扔在地面。
“嘶嘶嘶……”
“嘶嘶嘶……”
只見一陣白煙過後,整塊兒靈石的靈氣竟被地面盡數吸收!
銀霄睜圓了狼眼!
蘇慕歌輕笑一聲:“千山絕道的陰損招數千奇百怪,而且每隔一刻鐘變動一次,時而幻境,時而心魔,時而獸潮,時而抽靈力……看似無跡可尋,其實不然,日晷盤其實就是一個六爻盤,完全可以推算。”
“所以你說三天,不是再等日曜,是在等時機?!”銀霄興奮的跳出來,“慕歌你快告訴我,你怎麼算出來的?即便是我,恐怕也得研究個三五十年啊!”
眉梢微挑,蘇慕歌佯作高深,笑而不語。
長袖下的拳頭卻緊緊攥起。
她要用那些年他們教她的,一點不剩的還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