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秦錚同程靈犀已經走出迷宮,兩個人都受了些傷,萬幸只是輕傷。
不過程靈犀明顯感覺到秦錚的狀態極差,悶聲不言,一路盡在啞忍。放出神識試圖窺探他的傷勢,卻被他周身愈來愈強的真氣擋了回來。
一路上險阻重重,一直在消耗真氣,程靈犀功底深厚,都不得不服下一顆補氣丹。反觀秦錚的真氣不僅是滿的,還像山洪暴發似的不斷向外冒,這令她甚爲憂心。
走出迷宮大門之後,並非魔神殿的出口,而是再次折返內殿。
身畔還是那幾個坑,只是已被一塊萃滿怪異力量的巨石堵住。秦錚一躍而上,撩開長袍一角,難得盤膝在石頭上打坐:“靈犀,我需要休息一下,你先看着。”
“恩。”程靈犀不打擾他,默默站去一邊,替他護法,又默默問了一句,“你還好吧?”
“沒事。”
秦錚說完閉上眼睛,抱元守一,氣沉丹田。
其實他現在很不好,心情不好,身體更是差勁。在修仙界摸爬滾打了這麼些年,秦錚不再是當初聚窟洲的稚嫩少年,一路修到金丹,自己的身體狀況,自己再清楚不過。
當年在千山絕道內吃下的那顆晶核,起初不覺得,隨着他修爲日益精進,一直在他體內作怪。秦錚可以從那顆晶核內汲取能量,但同時也發現那能量不似正道。
故而,他需要一點點的去消化,並以他純陽之氣將其中邪氣剔除。
築基後期之後,開始有些不堪重負。
直到此次爲了誅殺白梅妖婦,他不惜催動晶核能量,強行逆天結丹。雖僥倖成功,但導致他丹田遭受重創不說,晶核也徹底脫離掌控,能量肆意涌出,彷彿隨時都要撐爆他的身體一樣。
而且在魔界這些年,他漸漸明白過來,這顆晶核內積蓄的能量,乃是至純魔氣。
如若魔氣控制不住,他極有可能轉入魔道,成爲一名真正的墮魔者。
當然,這還是往好處估算,晶核內的至純魔氣究竟有多強,憑他目前修爲難以估量,萬一識海被魔氣所控制,他估摸着自己既有可能會失去理智,淪爲一個殺人機器。
這是秦錚想也不敢去想的。
尤其是近年來,他入定時總會重複着同一個噩夢。
夢到當年在聚窟洲,小小的慕歌死在囚籠內,他則被父王送給白梅,成爲她的爐鼎。那人不人、鬼不鬼的樣子,每次醒來,都令他惶惑交加。
直到他誅殺白梅,這噩夢方止。
卻也成爲他入道以來所滋生的第一個心魔。
因此他沒有固執的繼續留在迷宮內,去尋找慕歌的下落。他得出來,必須出來,萬一他當真迷失本性發了瘋,那就必須提前給自己一刀痛快。
想到這裡,秦錚的心口有些隱隱作痛。
死亡對他來說,絲毫沒有半點恐懼之意,他只是覺得這樣死,未免有些窩囊。
如外界相傳,他天賦奇高、氣運超強,他並不否認,並引以爲傲。
然而秦錚從不因爲這些優渥的先天條件便有所懈怠。
他努力奮進,勤勉刻苦,穩紮穩打,心志堅定,誓不要輸給同齡中任何一個人。爭強好勝的心性固然有,但更多的是他明白,只有不輸於人,才能保護自己,保護那些所珍視的人或物。
這是他在波雲詭譎的秦王宮、自幼年起便學會的生存法則。
……
在他打坐的時候,程靈犀可沒閒着。
鎮守獸之一的赤尾毒蠍突然現身,程靈犀祭出自己的極品防護法寶,在秦錚周圍設下一層防護罩,自己則同那毒蠍纏鬥起來。
同時,密切注視着秦錚的每個細微表情。
見他額頭滲出黃豆粒大小的汗珠,青筋微暴,且有黑氣逆行,分明就是……
“師父,他走火入魔了?”以秦錚桀驁不羈、一往無前的性子,因爲一個不愛他的女人,竟走火入魔了?程靈犀不敢相信,也絕對不會相信。
“這臭小子的氣運,實在強悍的有些逆天啊。”連痕都忍不住酸了一酸,“他不知從何處得了一場大機緣,吞了某位魔族大能的魔核。”
“我只聽聞魔珠和魔晶,不知魔核爲何物?”程靈犀一閃身,避開毒蠍的一記擺尾暴雨針。
“舍利你知道麼?”痕解釋,“魔核同舍利的道理差不多,數萬年難得一顆。”
“然後呢?”
“早在得到魔核之際,他便該轉入魔道,如今必不止這點成就。但他傻,一直壓制魔核的力量,淺嘗輒止,再行轉化,直到此番強行結丹,魔核崩裂,他控制不住了。”
程靈犀緊緊繃直脊背,寒聲開口:“那會如何?”
痕冷笑:“還能如何,要麼邪不勝正,要麼正不壓邪。”想到什麼,他又說,“靈犀,莫怪我沒提醒你,這可是你的好機會。”
程靈犀正替秦錚憂心,聽痕一說,有些不解。
痕淡淡道:“你現在只需解開防護罩,教這隻赤尾毒蠍子扎他一針,我保證,你很快將會看到一個全新的、心裡再沒有那女人的秦錚。”
程靈犀心頭赫然一震,痕的意思,她明白了。
但她根本不曾考慮,立即搖頭:“師父,我要他好好的,即使我死,即使他一輩子都不會正眼看我一眼,我也要他好好的。”
程靈犀自小喜歡的,就是秦錚的個性與笑容。
她一直都想不明白,怎麼會有人笑的這樣燦爛好看。
那是驅散她心頭陰霾的一縷陽光,任何人都不能剝奪,包括她自己。
程靈犀雖出身貴族,但並不像外人所想的那樣恣意。出生那日,母親難產而死,祭壇崩塌,大秦更是大旱三年。先是被視爲不祥之人,險些被處死,豈料欽天監卻批言說她承天之命,乃帝后之相,可安邦定乾坤。
一躍從不祥人榮升爲未來太子妃。
越來越出挑的容顏,越來越驚人的天賦,使得周遭所有人看她的目光皆是詭異的。那時的她,自卑且無助,直到被秦錚從地上撈起來的那一刻起……
痕就索然無味的笑了笑,不予理睬。
他現在算是看明白了,“秦錚”這兩個字,對於他這徒弟的意義,已經不是一個想要得到的“男人”那麼簡單。
那是她的“心魔”。
他也明白了,此事同程靈犀說不通。心魔,是每個妄圖通天者的必經之坎。
誰都逃不掉。
“不過,有些事情不是你想怎樣,便能達成的。”痕突然道。
程靈犀一怔,在同赤尾毒蠍纏鬥之中,分出神識窺探四周,聽見“嘶嘶”聲響。不妙,最後一隻鎮守獸、修爲最弱的冰蠶蛇也出來了!
她來此的目的,本就是爲了冰蠶蛇,可眼下瞧見它,卻又惶恐至極。
略有三丈長的冰蠶蛇慢悠悠靠近之後,目光陰毒的掃了程靈犀一眼,並沒有理會她,而是向秦錚遊了過去。
程靈犀急的五內俱焚,但被赤尾毒蠍絆住,根本脫不開身,只能大喊一聲:“秦錚!有危險,快收真氣!”
秦錚卻穩穩坐着,似以魂遊太虛。
冰蠶蛇吐着信子,並沒有去撞擊防護罩,“嘶嘶”一聲,它口中噴出一道白霧,將防護罩連帶着裡面的秦錚一起凍成冰疙瘩,繼而張開血盆大口,準備一口吞入腹中!
豈料才咬下一半,身體禁不住一陣痙攣。
上顎陡然被含光劍戳穿!
冰蠶蛇痛的在殿中上下翻滾,冰疙瘩冒出一陣濃煙,秦錚破冰而出,持劍又是一刺,正中它的腹部,再猛的向外一抽,蛇腹飆出黑血!
“噗”的一聲,還飆出一顆冰糰子。
秦錚原以爲是精魄,結果冰糰子裂開,竟迸出一個只剩下半條命的大活人。
冉雲海劇烈咳嗽一聲,吐出一口黑血。
從地上爬起身,看到對面站着秦錚,面上倏然一緊。
“冉師兄?”秦錚微微一愣,本是驚喜的,突憶起楊婉兒的事情,不由劍眉倒豎,“我正要尋你,是不是你殺了楊師姐?!是不是你拿巨石堵住坑口的?!”
“秦師弟,你說的這是什麼話?”冉雲海心口突突一跳,咬着牙,死不承認,“楊師妹是火羅剎殺的,不是我,我不是告訴過你了,而且你也看到了,我被此蛇吞下腹中,巨石豈會是我放的?!”
“哪怕火羅剎冤枉你,慕歌可是親眼看到的!”秦錚怒視着他,“說,是不是你!”
“蘇師妹?”冉雲海冷笑一聲,“她同魔人暗中勾結,你難道看不出來?之前將我和楊師妹騙來魔界的,就是她的魔族朋友!而且她和那個浮風……”
“你休要信口雌黃!”秦錚厲聲打斷他,“慕歌是個什麼良善性子我豈不知,她先前爲了大師兄,處心積慮替你遮掩,你竟還污衊她,不住的潑她髒水,真是可惡至極!”末了氣不過,又惡狠狠的插上一刀,“冉家教出你這樣的敗類人渣,我真替我大師兄痛心!”
“我沒有錯!”
聽他提及冉晴空,又拿他來對比,冉雲海突然就激動起來,“修真界原本就是個弱肉強食的世道,那麼多人殺人奪寶,那麼多人圖名爲利,那些端坐山巔雲海之上的大能們,有哪一個是絕對乾淨的?!因爲我冉家我蓬萊賢名在外,我從未敢忘家族教誨,持正自身至金丹,如今生死關頭本能自保而已,我錯在哪裡了!”
“你沒錯你堵上石頭幹嘛?!”秦錚被他氣的臉紅脖子粗,“你既沒錯,你大可理直氣壯的說出來,你爲何要將我們全都堵死?!”
冉雲海雙手抱頭,幾乎陷入崩潰:“你以爲我想啊,我是不覺得着有錯,但我還要顧念着我冉家的名聲!”
“名聲在於心而不在於外!”
周身真氣亂竄,一對眸子越來越紅,秦錚渾然不知,怒氣衝衝地道,“莫說慕歌會替你攔着,就算不攔着,只要你誠心悔改,我蓬萊你冉家誰都不會在意什麼虛名!冉雲海,做錯事情並不可怕,我也犯過混,幹過噁心事,但當我知道是錯,就絕不會再向前邁出一步!”
“你不是我冉家人,你不會懂,揹着這個重擔、這個虛名修行在十洲三島,究竟是有累。”冉雲海笑的淒涼,轉身要走,“我從未曾似眼下這般,痛恨我是冉家人。”
秦錚在背後亮劍:“你不能走,你得隨我出去見師父,害死我楊師姐,必須得回去接受蓬萊戒律堂的問罪!”
冉雲海手中寶劍浮出,冷冷道:“我不回去,你又奈我何?”
話音一落,轉身便向秦錚進攻。
兩人同爲劍修,同樣剛硬霸道,一出手便攪得天翻地動。
秦錚原本就未曾壓制下去的魔氣,變本加厲的在體內滌盪,丹田內痛如刀絞,一對鳳目幾乎全紅了,理智也在逐漸喪失。
而在一旁抽搐漸死的冰蠶蛇,因精魄未毀,展眼褪下一層蛇皮來,再次精龍活虎。
憤怒的去找秦錚報那兩劍之仇。
蘇慕歌從迷宮跳出之時,映入眼簾的,便是這驚險一幕。
“去!”
手中宵練劍一扔,蘇慕歌隨後跟上。宵練雖和含光有仇,關鍵時刻,卻也知道輕重緩急,繞過秦錚,直接刺向冰蠶蛇。
冰蠶蛇忙不迭將腦袋向左一閃,避開了宵練劍,下一秒卻被蘇慕歌一鐮刀打出去十丈遠。
這時候火羅剎和裴翊才從迷宮出來。
火羅剎立刻躲去一邊療傷。
裴翊則大致掃了一眼殿內的情況,發現秦錚狀態不對,微微皺了皺眉,即刻祭劍飛去蘇慕歌身邊,猶豫了下,道:“我替你取它精魄,你過去攔住秦錚。”
“他有分寸,也就是出出氣。”蘇慕歌本以爲此行虛走一趟,不曾想天可憐見的,出來就讓她逮到冰蠶蛇,“先不說秦錚和冉晴空親近的很,不會傷害他兄弟。再來,他又不是個傻蛋……”
冉雲海此舉不仁義,但楊婉兒並非死於他手,也就是傳出去對冉家名聲不好,傷了蓬萊和冉家的和氣,令冉晴空不好在蓬萊做人。可秦錚若出手殺人,那事情就嚴重了,冉雲海在冉家的地位舉足輕重,冉家不會放過他的。
即便冉雲海之前有心害他們,但他們畢竟沒死。
裴翊又淡淡拋了句:“秦錚快被魔核控制住了。”
“什麼?”蘇慕歌一震,立刻收了去殺冰蠶蛇的心,提着鐮刀轉身就走,“精魄先交給你,我去去就來。”
手腕卻被裴翊重重扣住:“你那麼緊張做什麼?”
“我不是緊張,我是擔心。”
桑行之此前私下給了她三枚銀針,並千叮萬囑她不到萬不得已不得用,因爲一個不小心,便會廢了秦錚一身精純修爲。可見秦錚若是壓不住魔核,後果將不堪設想。
蘇慕歌憂心忡忡,“且不說上一世秦錚對我有救命之恩,這一世,是我將他從聚窟洲帶出來的,是我帶他踏上修仙之路的。你父親那顆魔核,也是間接因爲我的緣故才被他吃下的,秦錚是我的朋友,更是我如親人般的師兄。他屢屢助我,他有難,我責無旁貸。”
“我只是隨口問問,你解釋這麼多。”裴翊鬆了手,“你自己小心,那顆魔核已經處於崩裂邊緣,他承受不住的,可能會傷你。”
蘇慕歌頷首,又要提着鐮刀上前。
隨後頓住腳步,轉頭詢問:“裴翊,那顆魔核曾是你的,你可有辦法幫他?”
聽了這話,裴翊臉上漸漸浮起一層森冷寒霜,一口悶氣不上不下的堵在胸口,真想指着她的鼻子痛罵一句:虧你還記得那顆魔核是你夫君我的,我留他活到今天已經是看在你份上,你竟還希冀我去幫他,做人不要太得寸進尺了蘇慕歌!
但他費盡心思,才同她拉近一些距離,不能一轉眼因爲一個秦錚又毀了。
他忍。
於是生硬的扯出一抹極爲難看的笑容:“我不確定他的情況,你先將他穩住之後,我再來想辦法吧。”
“恩。”得到他的許諾,蘇慕歌這才匆匆去了。
背過身,蘇慕歌暗暗抹了一把汗。
她知道自己得寸進尺了,但秦錚的情況,連師父都說沒辦法,她只能將希望寄託在裴翊身上。這對裴翊不公平,他心裡肯定不爽,但秦錚一身精純修爲和裴翊心裡爽不爽,怎麼看都是修爲比較重要。
不過裴翊這幅憋到內傷的表情,還是挺有趣的。
蘇慕歌稍稍一思量,禁不住微微牽了牽脣角。
背後,冰蠶蛇遊走一側還想偷襲。
裴翊解下背後那柄無刃之劍,冷沉沉地盯住它:“很抱歉,我現在的心情有些不太美妙,所以,不能讓你痛痛快快兒的死了……”
……
這廂冉雲海早已發現秦錚不對勁,心下駭然,想收手走人。
但秦錚周圍似乎有一股神秘力量,不斷將自己向他身側推送。
冉雲海本就重傷,靈氣越耗越乾淨,已盡虛脫。但秦錚卻越打越暴力,根本停不下來。
眼看一劍便要劈在冉雲海腦門上,卻被蘇慕歌的宵練攔住:“秦錚,快些收手,默唸清心自在咒,調整你的內息。”
秦錚看她一眼,眸子猩紅似血,卻又空洞無神。
“住手,聽見沒,你的意志力一貫是驚人的,一定能夠壓制住魔核!”蘇慕歌被他看的心驚,震聲道,“秦錚,你認真聽我說,如今成敗只在一線之間,你身體內那顆魔核乃無上至寶,倘若你能鎮的住它,你就是它的主人,你便可以從中汲取無窮盡的力量,結嬰化神,羽化飛昇,指日可待!”
蘇慕歌嗓音之中蘊含威壓,秦錚的目色似乎恢復了一些清明。
蘇慕歌開始默唸清心自在咒。
“慕歌……”
聽她這麼一念,秦錚頭痛欲裂,使勁兒搖了搖頭,片刻過後,橫劍甩向冉雲海,“不行,我必須殺了他!”
“清醒點!此人我也想殺,但你心中此刻不可妄動殺念,一旦殺戒開了,你越是控制不住自己!”蘇慕歌一拍宵練劍,宵練立刻不留餘力的砍向含光。
含光立刻便脫離了秦錚,跑的飛快。
蘇慕歌轉目望向冉雲海:“你還不離開,真想找死嗎!”
冉雲海反應過來,忙不迭擇了一個方向竄了去。他的速度非常慢,不只身體,識海也遭受重創,若是蘇慕歌剛纔不出手,他一招也接不住,必死無疑的。
“我要壓制住它,對,我必須壓制住。慕歌,如果我壓制不住,就殺了我!”秦錚不斷告誡自己,但卻好似有兩個自己,攪合的他識海天翻地覆,“不行,我必須殺他!”
這一聲喊出,他雙目一定,靈臺之內竟然激射出一道熒光飛劍!
蘇慕歌驚呆了!
這是元嬰境才能修煉出的靈識劍氣!
這道靈識劍氣直衝冉雲海的方向追去,以冉雲海如今這副殘軀,一招足以斃命!
危急之下,蘇慕歌眼眸閃過一絲精光,運氣扔出了自己的鐮刀。鐮刀一剎那穿龍化鳳,趕超秦錚的靈識劍氣。
既然救不下冉雲海,那就先秦錚一步殺了他。
她同桑行之做了三十幾年師徒,卻尚未正式歸入蓬萊宗冊,這個後果,由她來承擔再合適不過。
反正她身上揹着程靈璧的人命,程羽兩大家族都在追殺自己,也不在乎再多一個冉氏。
秦錚不同,蓬萊已然是他可以安身立命的地方。
豈料,就在鐮刀即將穿透冉雲海的心臟時,乍有一道黑氣襲過,先她一步一掌擊在冉雲海的頭頂上。“咔嚓”一聲,擊碎他的護體防護罩,真氣強行灌入,直接爆了他的內丹!
手段生硬冷冽的,令蘇慕歌都不由吸了一口涼氣。
爆炸過後,聽見一個悲慼蒼老的聲音傳了出來:“是哪路大能誅殺我冉氏一族繼承人,可有膽子報上你的尊姓大名來!”
“天魔族賞金獵人,浮風。”
裴翊從暗處走了出來,祭出塊兒黑布方巾,仔細擦拭着手上的血,睥睨那道傳音飛來的方向,冷漠說道,“冉雲海是我殺的,我等你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