士別三日當刮目相待,葉靜嘉突然覺得,自己已經不再瞭解秦既明。 今晚的秦既明給她一種很陌生的感覺。
她沒有想到秦既明會假裝醉酒騙自己,詐自己,更可怕的是,自己竟然幾次差一點了當,說了實話。
葉靜嘉閉着眼,靠在椅背對竇藝與班鵬叮囑:“今晚的事情不要告訴其他人。”
開車的班鵬與坐在後排的竇藝在倒車鏡對視一眼,沒有迴應。他們可以不將事情告訴顧白等人,可是不能當做這件事情沒有發生。因爲這次的事情太詭異,他們需要一層層報,確定Gray的存在到底對小姐有沒有危害,需不需要格外防備。
當然,這些事情不是二人可以決定的。
葉靜嘉見二人沒有答應,不得不重複道:“不要告訴任何人,如果說了,今後你們不用跟在我身邊了。不只是你們,其他人我也不會再要。”
二人心一凜,顯然沒想到小姐會這樣說。
正在猶豫,只聽小姐繼續道:“記住,無論是誰。我的私事,不需要對任何人彙報,我需要的是保鏢,不是探子。”
無奈之下,二人只能答應,小姐言出必行。
回到酒店已經是凌晨三四點鐘,葉靜嘉悄悄的開門進入房間,只見張雪依舊在熟睡,一夜好夢。
可惜,躺在牀的葉靜嘉卻如何也無法入睡,她不知怎的陷入深深的回憶。
貝怡蓁不知自己該如何去形容初次見到秦既明的感受,大概是沒有感覺吧。孤兒院的孤兒都有自己的小集體,當然不是每一個孤兒都能融入小集體。
若不然,它不叫小集體了。
爲了凸顯小集體存在的意義,不可勉強的會出現“個體”。這些“個體”的存在,便是爲了陪襯出小集體的地位與價值。
正如,爲了烘托超人,總需要有幾個壞蛋。
這些套路都是貝怡蓁當年經歷過的事情,沒什麼大不了的。能加入集體是一種能力,不能加入活該被欺負。這種看似不合理的邏輯,卻是當年在孤兒院生存的重要法則。
貝怡蓁記得,當初在她小的時候,孤兒院最引人矚目的“個體”是一個身體有些殘疾的小女孩。
不過當她看到秦既明的時候,便知道他一定便是他們那一撥孩子的“個體”。原因很簡單,黃頭髮,灰眼睛,與衆不同的外貌,怎麼可能不被人排斥。
貝怡蓁當然不可能有什麼善心去呵護他,幫助他,甚至罩着她。
之所以見到秦既明的原因簡單,午吃飯時貝怡蓁得了兩個饅頭,恰好當天早晨學校供應免費白粥,她喝的太對導致午飯吃不下去。她當然不會將饅頭留在餐桌,告訴別人自己吃不動。
想了想,她便將饅頭放在口袋裡,帶出來。
若是往常,她一定會帶回學校。可是當時正值酷夏,她回學校需要坐足足三個小時的車,爲了避免原本已經有些壞了的饅頭徹底壞掉,浪費糧食,她順手給了一看沒有吃飯的秦既明。
本以爲事情這樣完了,結果隔了很久後的一天,秦既明出現在自己的面前說:“謝謝。”
當時自己怎麼說着來着,彷彿是問:“你叫什麼?”
那時還不叫秦既明的秦既明搖頭說:“我沒有名字。”
貝怡蓁一愣,沒想到孤兒院裡還有人沒有名字,這可不符合院長的做派,她想了想說:“既明且哲,以保其身,以後你叫既明吧。”
“既明?哪個既,哪個明?”秦既明興奮的問。
“既然的既,清明的明,我希望,以後你既能明曉善惡,又能辨知是非,無論何時,都能保全自己。”貝怡蓁隨口回答。
自此,每次貝怡蓁回到孤兒院,她幾乎都能看到秦既明黃色的腦袋,不過她沒有主動與他說過一句話。孤兒院的孤兒有太多太多,她哪兒有時間管?
再說,她憑什麼對秦既明另眼相待,只因爲一個名字?
可笑。
貝怡蓁每天忙得很,壓根沒有精力記住秦既明。
當貝怡蓁年滿18週歲的時候,根據規定必須離開孤兒院。哪怕院長有心留她,也留不住她。
因爲貝怡蓁等着一天等了很久,她終於可以逃離這座魔鬼窟,擁有自己的生活。
臨走之前,小小的秦既明再次出現在自己面前,他仰着頭,灰色的眼眸一眨不眨的看向自己,繃着臉,認真的說:“我要和你一起走。”
當時的貝怡蓁愣了一下,然後笑了,因爲可笑。她沒有理會秦既明,扭頭要走。
跟自己走?
憑什麼?
自己憑什麼養活非親非故的秦既明!
沒想到,秦既明執拗的跟在自己身後,倔強的讓貝怡蓁煩躁。
“我養不起你。”貝怡蓁在走出大門之前,扭頭看向秦既明,甚至好心指點道:“知識改變命運。”
反正她已經離開了孤兒院,不怕秦既明取代她的位置。
“如果我留在這裡,一定會死。”小小年紀的秦既明擼起袖子,給貝怡蓁看他身的傷疤。
如果是其他女人或許會心疼,會心軟,可是貝怡蓁不會。
她視而不見,這樣的傷疤誰身沒有?
被人揍成這個樣子,只能說眼前的黃毛崽子沒用!
最後怎麼樣來着,葉靜嘉已經有些記不清了。
只依稀記得,在自己辦完手續,離開孤兒院的當天,秦既明彷彿跟在自己屁股後面,自己沒有理他。後來自己了公交車,他便也了車,再後來自己換車的途甩了他。
貝怡蓁以爲秦既明應該回孤兒院去了,沒想到當天下午,班主任對貝怡蓁說:“貝怡蓁,你出來一下,你……有人找你。”
然後,葉靜嘉看到了髒兮兮的秦既明,也不知道他是怎麼找來的。
無奈,貝怡蓁只得親自將秦既明送回孤兒院。
結果一兩週後,秦既明再次跑過來,貝怡蓁再次將他送回去。
這種情況足足發生了十多次,整整一個學期。
最終,貝怡蓁接受了秦既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