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和之前私家偵探給的推測是一樣的。
夏綾面無表情,問:“那監控攝像頭又是怎麼回事?”當初,警方調取過那家咖啡店的監控攝像,大部分都被人調整了角度,正好拍不到案發路線,只有角落中一個不起眼的監控被遺漏,拍到夏綾情緒激動地從包廂出來。
夏雨聲音幽幽:“我事先把它們都調轉了角度。避免我自己被攝入鏡頭,還給警察造成一種你是蓄謀犯案的錯覺。至於被遺漏的那個?我是故意的,那個攝像頭監控着包廂到大堂的必經之路,肯定能拍到你。我自己是從走廊後面的垃圾通道離開的,很隱蔽,攝像頭拍不到。”
“警察竟然沒有懷疑?”
“和你的性格很像,不是麼?姐姐?”夏雨幽幽地笑着,對夏綾說,“你從來就不是什麼思慮周全的人,就算蓄謀犯案也處處是破綻,反而增加了你是真兇的可信度。只可惜……”她嘆了一口氣,“子衡哥哥太護着你,動用各種手段銷燬了好幾件重要證據,法庭無法定罪。我苦心佈置的這一切都白費了。”
一想到那個男人,夏綾的心潮也有些翻涌。
當初,她只以爲裴子衡囚禁她是爲了懲罰,後來才知道,是爲了保護。“當年……”她的聲音有些空茫,“他太獨斷專行,我也太任性。如果我們兩人裡面有一個不那麼過激,也許事情就不會演變成後來的結局。”
夏雨說:“對,你只會大吵大鬧給他添麻煩,你配不上他。”
夏綾靜了靜,擡眸看着夏雨:“所以,把一切都告訴我,夏雨。你那麼嬌怯柔弱又善解人意,和他在一起纔是天造地設的一對。”
夏雨說:“你總算有自知之明瞭。”
夏綾又問了她一些細節,比如在哪裡購買毒藥、怎麼處理掃尾,就把話題轉移到第二個案件上:“舞臺那次呢?是你僱傭的小混混,謀殺我?”
夏雨說:“我原本以爲,你會被牽扯進王靜琬的案件裡,被判處死刑的,又或者被憤怒的王家弄死。可惜,警察和王家都是廢物,而子衡哥哥到了那種地步竟然都還護着你,把你保護得密不透風!
“我很生氣,也發現了一件事,那就是,只要你活着,不管你犯下什麼樣的錯誤,子衡哥哥都不會拋棄你!我……不甘心!所以我常常去探望你,在囚禁你的別墅中,我羞辱你,想方設法讓你崩潰,挑唆你去自殺。只要你死了,子衡哥哥就是我的了!可是,你竟然沒有自殺!所以,我必需幫你一把。”
夏綾聽得毛骨悚然,夏雨,簡直就是個惡魔。
她到底是養大了一個什麼樣的妹妹?!
只聽夏雨接着說下去:“我觀察那個小混混很久了,他原來是演唱會場館那一帶的黃牛,後來賭博輸光了錢,欠下一屁股高利貸。他家裡有臥病在牀的老母親,有還在讀書的弟弟,他雖然是個混混,但很愛他的家人。我找到他,要他殺了你,並栽贓到王家少爺身上。作爲回報,我會幫他還清高利貸,並且照顧病弱的母親和還在讀書的弟弟。”
夏綾說:“所以,他才那麼聽你的話,就算被判了死刑也一口咬定是王家少爺教唆的?”
“是啊,”夏雨笑得很甜美,“王家那少爺太不成器,之前就到處亂嚷嚷要你給王靜琬償命,好多人都知道。雖然他是個慫包,沒真正下手,但一旦你出了事再加上兇手的口供,他的嫌疑就變成最大。”
夏雨說:“何況,配電室那邊還找到了他的頭髮絲。”
“頭髮絲是怎麼來的?”夏綾問。
夏雨說:“簡單,我事先弄到的。開演唱會的時候,我特意沒和子衡哥哥一起坐包廂,就是怕中途去動手不方便。我坐在了第一排的vip席位,可惜位置不好,旁邊坐了個記者,全程都在找機會和我搭訕,想從我嘴裡挖出你那一年時間的動向。我找不到機會去配電室拉閘,當時都自認倒黴,準備放棄了,下次再想辦法。誰知道天無絕人之路……哈哈哈,你竟然加唱了一首《籠中蝶》!
“姐姐呀姐姐,你唱歌實在是太好聽了你知道麼?
“《籠中蝶》一出,整個場館都震撼了,就連那個記者也不再留意我,專注地沉迷在你的歌聲中。我趕緊去了配電室,把王少爺的頭髮絲留在電線旁,又以拉閘爲信號,那個小混混衝上舞臺……
“一刀,你就死了。”
寂靜。
夏綾久久沒說話。
當年的那些驚濤駭浪,在夏雨嘴裡是這樣輕描淡寫,讓她恍惚有種錯覺,像是在聽別人的故事。
夏雨看着她笑:“怎麼樣,姐姐,我是不是很聰明?這些美妙的主意你恐怕一個都想不到吧?只有我這樣的人,才配得上子衡哥哥。”
“你配不上我。”忽然,一個聲音傳來。
夏雨心中一驚,本能地擡頭,只見房間的門不知何時打開了,裴子衡一身西裝大踏步衝進來,“啪啪”兩下,正反給了夏雨狠狠兩巴掌。
“裴先生!裴先生別衝動!”幾個警察連忙拉住他。
另幾個警察走到夏雨身邊,用手銬將她銬住。
“夏雨,你被捕了,”其中一個警察說,“現在你是多重殺人罪的嫌疑犯,請跟我們回警局接受調查。”
夏雨狼狽地擡起頭來,震驚地看着裴子衡,又轉頭看夏綾:“你套我話?!”
“對,我就是套你話,”事到如今,夏綾毫不隱瞞,“夏雨,真要感謝你把這一切當着警察的面說出來——剛剛你說的時候,他們都在隔壁房間聽着呢。看見了嗎?這是單向玻璃……”
夏綾伸手比劃了一下沙發後的牆壁,“這邊看不到隔壁,隔壁能把這邊看得一清二楚的。時隔多年,證據都缺失了,要沒有你的供詞還真不好定罪。”
“哈,哈哈,哈哈哈……”夏雨忽然笑了起來,她沒想到,自己聰明一世到頭來卻還是載在夏綾手上,這就是命麼?她笑着笑着,流出了眼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