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老爺子能否拿下他?
所有人拭目以待中,老爺子閃電般出手,一掌朝厲雷的肩膀抓去。厲雷渾身是傷,一道道血水往下流,他正在對付一個親兵,忽然聽見身側風聲,電光火石間幾乎是本能一錯身,兇險萬分地避開。
回身,擡眼,看見厲老爺子。
祖孫倆四目相對,厲雷動了動嘴脣,纔想說點什麼,忽然,眼角餘光看見一個親兵悄無聲息地繞開他,向他身後的夏綾偷襲而去!
夏綾臉色慘白,已經預見了自己被那人抓住丟下大海的命運。之前,被厲雷丟下大海的親兵都皮糙肉厚又會水性,就算受點傷也死不了,但她不同,肋骨折斷的她只要一下海就必死無疑。
那親兵猙獰地朝她撲來,她無力抵擋。
就在閉目待死之際,忽然,斜刺裡伸出一隻手,把那親兵猛地一推,接着是一連串的動作,在她還沒來得及反映之際,那親兵已經落進了海里。
厲雷對付完那親兵,汗如雨下,接連那麼多的打鬥已經耗盡了他的體力。
可他依然固執地守在夏綾身邊,危險地掃視了一圈周圍的對手,最終,把目光落在爲首的厲老爺子身上。“爺爺,哥哥都知道單打獨鬥,您對付個小輩,不至於一擁而上吧?”他壓住聲音裡的喘息,冷冷地說。
厲老爺子眯起眼。
明明知道是激將法,這個孫子已經到強弩之末,如果他們剩下的人一擁而上就能輕而易舉把夏綾丟進海里喂鯊魚。可是,望見孫子那閃着光芒的眼神,老爺子心中的血性還是被激發,他擡手,讓親兵們都退下——
“好,我和你單打獨鬥!”
厲雷的瞳孔收緊,渾身的肌肉在一瞬間達到了最高程度的警戒。他深深地明白爺爺是個多麼可怕的對手,自己渾身的本事,都是當年爺爺手把手教導,就算如今爺爺老了,可是,面對他,自己還是沒把握。
何況,自己剛剛經歷過連番惡戰,而爺爺以逸待勞。
然而,他不能退縮,小綾就在身後。
那個女孩子,把性命託付到他手上,就算瀕臨死亡也無怨無悔。是的,他知道她無怨無悔——她說,就算她死了,也不准他娶妻,還暗示會回來找他。
他明白,小綾假若再次鳳凰涅槃,也願意與自己共續前緣。
可他不想要這樣的坎坷了。
他只求今生今世,一生一世一雙人,平平安安地保住她。
他的眼神更加專注,一動不動地盯着爺爺,如蓄勢待發的猛獸。
場面凝滯,只有海風吹動衆人衣衫的聲音。就在千鈞一髮之際,忽然,一架直升機從遙遠的天邊飛來,落到了甲板的另一頭。
許多賓客回頭,忽然,就起了騷動。
“看,那個人!”
“天哪,那個人不是……不是極樂園主嗎?!”
一句話激起千層浪,極樂園主幾乎只是一個傳說,神龍見首不見尾,但極樂園的每一個工作人員和賓客都認識他,因爲他的畫像在極樂園裡到處都是——穿一身暗金色長皮衣,全身上下裝飾滿了鐵鏈與鎖環,最醒目的是手中那個打開的摺扇,上面用囂張至極的狂草寫着“極樂園主”四個大字。
與畫像上的一模一樣。
“極樂園主!”無數人驚呼起來。
只有對峙中的厲雷祖孫一動不動,依然緊盯着對方。
背靠着甲板護欄的夏綾也沒動,神采渙散的眼睛仰望着自己的男人,她不知道這次能不能逃過此劫,也許看一眼就少一眼了,她要盡力把他的面容烙刻在心間,就算隔世浮生,再度涅槃,她也不要忘記他。
極樂園主陪着一名男子,朝甲板這邊走來。
賓客們竊竊私語:“極樂園主旁邊的那個人是誰?從沒見過園主對人這麼恭敬。”這太奇怪了,囂張霸氣不可一世的園主,幾曾這樣恭敬過?
不,說恭敬都是客氣的了。
園主對身邊那年輕男人的態度,簡直就是戰戰兢兢,彷彿那年輕男人是什麼洪水猛獸,只要稍不留神就能讓人萬劫不復。
而被他陪着的那年輕男人,穿一身白色長衫,容色清淡,似乎任何事都不被他放在心上。就連園主那戰戰兢兢的態度,彷彿也理所當然。
“不認識……”許多賓客都對同伴搖着頭,表示從來沒見過這個男人。
偶爾爆發出一聲低低的驚呼,“我知道!他是……”在周圍人好奇地望向脫口失聲的賓客,想了解那年輕男人是誰時,那賓客已經自覺失言地捂住了嘴,一臉惶恐地看着那年輕男人,唯恐男人怪罪自己多嘴。
周圍賓客再問什麼,他是半個字也不肯說了。
好奇心,被紛紛勾起來,大家越來越好奇那年輕男人的來歷。
極樂園主陪着年輕男人走到厲家祖孫對峙的地方,出聲:“兩位請住手。”
厲老爺子並不理會,只當他是空氣。
而厲雷,本來也不理會,眼角餘光卻看見了那個穿着白衣的年輕男人。幾乎是條件反射地,厲雷規規矩矩地收了手,有些心虛地張嘴,“您來了……”
話音未落,厲老爺子已經趁在收手的瞬間,猛然向夏綾抓去!
夏綾卻看也沒看老爺子一眼,她的目光落在剛剛趕來的年輕男人身上,精緻清麗的臉上露出幾分乍悲乍喜的神色。
厲老爺子的攻擊已經到了面前。
她不閃不避。
然而,老爺子的手卻被人抓住了,出手的,正是那個看上去清淡得不食人間煙火般的白衣男人。男人的嗓音也清淡得如繁華落盡後的冰雪:“她不是你有資格動的人。”手輕輕一揮,剛剛還渾身散發着危險壓迫感的老爺子,就如紙片般後退許多步,差點跌倒在地。
屬下連忙扶住他。
老爺子望着眼前的男人,如臨大敵:“你是誰?”他對自己的身手非常有信心,就算現在年紀大了,對上厲雷那樣身強體壯的頂尖高手,也不至於落敗。可是,眼前這白衣男人只伸出了兩個手指頭,就輕輕鬆鬆把他制住。
何其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