獸醫的嘴角有些抽搐,很多錢?
他嚴重懷疑這孩子知不知道很多錢是什麼概念,看那匹小馬那麼劣等,恐怕這孩子也沒多少錢,就算東拼西湊拿出一點點,也是白白惹人笑柄罷了。
獸醫懶得去賺孩子這點小錢,也不想得罪周總,扭頭去給別的馬治傷了。
紹輝又氣又急,偏偏周總還幸災樂禍:“小兔崽子,你害我兒子受傷,還有臉惦記什麼馬?趕緊去給我兒子道歉,不然小心我叫人把你那匹雜種馬打死!”
紹輝突然擡頭,不言不語地看着他,就好像要把他的模樣記在心底。
周總被孩子的眼光看得心中一寒,怎麼回事?這孩子生起氣來似乎比許多大人都還可怕!錯覺,一定是錯覺,他堂堂的周大總經理縱橫商場二十多年,什麼樣的大風大浪沒見過?怎麼會被孩子的一個瞪眼就嚇住?
周總努力忽視心頭不舒服的感覺,疾言厲色地訓斥孩子:“看什麼看?!當心我把你的眼珠子挖出來!”
一旁,周總的秘書很湊趣:“這小兔崽子不懂事,那用得着您屈尊降貴和他一般見識?等我查清楚了他的父母是誰,讓他的父母到您家小少爺面前下跪磕頭賠不是,也算是給小少爺出了一口氣。”
周總一想,覺得這個主意不錯,滿意地點了點頭。
周圍的隨行人員一邊拍着周總的馬屁,一邊奚落着紹輝。
事到如今,紹輝反而安靜了下來。他舉目四望,看見剛剛那個打電話搬救兵的大孩子,就邁動一雙小短腿朝那個大孩子跑了過去。
“他認識杜錚小少爺?”周總的秘書非常驚訝。
幾個大人對視一眼,都覺得情況有點不妙,如果,這孩子真的和杜家的小少爺有什麼攀親帶故的關係,剛剛他們這樣奚落他,怕是沒有好果子吃。
“走,跟上去看看。”周總說。反正他的兒子傷得不算重,已經被救護人員妥善包紮,他有大把的時間處理紹輝的問題。
一行人跟了上去。
只見紹輝在杜錚面前停下來,說:“電話借我。”
杜錚正在和一個大人講述事發經過,一低頭,見到又是這個孩子,有些不耐煩:“怎麼又是你這個小白癡?一邊玩去。”
跟過來的幾個大人放了心,看來,這孩子只是單方面的想和杜錚小少爺攀親帶故。周總笑了起來:“小雜種,做人要認清自己的本分,一副窮酸相就不要老想着攀高枝,哈哈,哈哈,哈哈哈。”
其他幾個人也附和地笑了起來。
紹輝根本不理他們,一字一字地對杜錚說:“電話借我,我欠你一個人情。要是不借,讓我的小馬延誤治療死了,你們這裡所有人都沒有好果子吃。”他很少威脅人,不,應該說這次是生平第一次,然而身上自然而然地散發出一種不容置疑的氣勢,冷靜,堅定,恩威並重,隱隱有雷霆風範。
杜錚倒是吃了一驚,這是誰家的孩子?被養成這樣?
他自幼在富貴圈子裡長大,自認爲已經是豪門子弟中一等一出色的了,但在紹輝這個年紀,也沒有這樣的威勢。
這個孩子……
不簡單。
杜錚年紀雖小,卻不像周總理那樣膚淺,只知道以貌取人。他當機立斷掏出手機丟給孩子:“小白癡,記住,你欠我兩個人情。”
藉手機是一個,先前在亂馬羣中把這小白癡拎到安全地帶,也算一個。杜家向來以出資本家吸血鬼著名,能好好利用的資源就該好好利用。
紹輝倒是不介意他這點小算計,接過電話,直接撥通了厲雷的號碼。
“厲叔叔你快來,”孩子急急地說,“我的小馬被別的馬撞了,倒在地上快要死了,你快帶個獸醫過來,救救我的小馬!”他知道,這種時候與其打電話給那個笨蛋媽媽,不如直接打給爸爸靠譜。當着外人的面,他沒有管厲雷叫爸爸,而是和以前一樣叫“叔叔”。
厲這個姓氏很少見,衆人一時沒有聯想到厲雷。
“李叔叔?什麼李叔叔?”周總皺着眉頭問秘書。
秘書搖了搖頭,在本城排得上號的富貴人家裡,並沒有什麼姓李的。這樣一排除,幾個大人就更放心,果然是個寒門小戶的孩子。
“杜小少爺,”周總有些諂媚的說,“您未免太看得起這個小雜種了,竟然還把電話借給他用,這種下等人萬一身上有病菌該怎麼辦?當心弄髒了您的手機。這樣吧,我明天給您送一支手機,保準不比您現在用的這隻差。”
這個杜錚,雖然年紀不大,但卻是本城頂級豪門杜家下一代中最出色的男孩子,又有父親杜雲虹寵着,叔叔杜雲鋒護着,天之驕子,引無數人追捧。
聞言,杜錚不置可否,反倒是多看了周總口中的“小雜種”一眼。
他的耳力極好,離紹輝又是最近,早就聽清楚了這孩子喚的根本就不是什麼“李”,而是一個“厲”字。這個姓氏確實罕見,不巧,和杜家來往甚密的就有一家,還比杜家更聲威浩大。
如果,他和厲家有什麼關係,這個人情倒是欠得值得。
那邊,周總還在作死,“小雜種,搬出你家大人來以爲我就治不了你?我告訴你,今天就算是天皇老子來了也得給我兒子磕頭!我兒子是怎麼受的傷,你要十倍地受回去!”
“是誰想讓我磕頭?”忽然,斜刺裡傳來一個懶洋洋的聲音。
周總正罵得起勁,唾沫星子橫飛,“是老子我讓你給我的兒子磕頭,怎麼,狗雜種不服氣?”一邊說話,一邊轉過身去,忽然,喉嚨就像被人卡住似的,罵人的聲音嘎然而止。
陽光下,一個俊美的男人逆風站着,面頰上一道鋒銳刀痕,讓他笑起來的時候有了幾分殘忍的味道:“狗雜種?這個稱呼倒是新鮮。”
“厲……厲少!”所有人都驚悚了。
天哪,他們沒看錯吧,怎麼好端端的厲雷會出現在這裡?他剛剛說了什麼?“這個稱呼倒是新鮮”?!難道,他就是這個髒兮兮的小孩子的“叔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