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會兒你就明白了。”
琅廷對一臉不知所以的東皋君說了下,轉頭向公良說道:“剛好我懂點修補術,可要我幫你修復這方古硯。”
公良哪會不同意,連忙點頭應着。
琅廷見他願意,隨手一掃,殘缺硯臺的所有物件頓時飛離桌面,漂浮在左手心上。繼而見他右手食指往漂浮物件點去,一道熾熱白光從指尖噴吐而出,落在殘缺硯臺的所有物件上。剎那間,物件互相牽引着往斷裂處飛去,銜接在一起。
白光在銜接處閃爍,使物件越靠越近,逐漸融合在一起,再也看不見斷裂痕跡。
過了一會兒,硯臺落回琅廷掌心,宛如新造一般,肌體細膩,玉潤珠圓;硯池幽閉,彷彿萬古深潭;神犀雙目靈動,隱現靈光,似乎具有靈性。
“好一方神犀吐墨硯。”一旁的封衡連聲讚道。
“確實是一方難得古硯,原本以爲已經遺失,沒想到還有幸遇見。”
琅廷見公良和東皋君一副不解的樣子,就翻轉硯臺,指着上面那一行詩說道:“這首詩全詩其實很長,這只是其中一段中的一小句而已,那一段詩爲‘天子命薄伐,受脤事專征。七德播雄略,十萬騁行兵。雁行蔽虜甸,魚貫出長城。交河方飲馬,瀚海盛揚旌。拔劍倚天外,蒙犀輝日精。彎弧穿伏石,揮戈斬大鯨。鼓鼙朝作氣,刁斗夜偏鳴。六郡多壯士,三邊豈足平’。說的是大秦猛將受命征戰異邦之事。
這首詩乃是學宮大儒所作,當時他是前往異邦征戰將軍身邊的記室。
那時大儒尚非學宮中人,因緣巧合下得文氣淬體,才進入學宮修行。
這方硯臺就是他成就大儒之身後所作,後來故去,硯臺也跟着消失,沒想到今日竟然再次出現,真是讓人驚喜。”
“這東西很貴嗎?”公良好奇道。
琅廷搖搖頭道:“大儒之物,又豈是區區阿堵物所能衡量。這方硯臺名爲神犀吐墨,估計說出來你們也不明白,今日就讓你們開個眼界。”
琅廷從儲物戒中取出一瓶墨汁倒進硯池之中。
他倒的速度很慢,但倒的很多,硯池中的墨汁逐漸滿了起來,可他依舊倒着,眼看墨汁就要溢過硯池。
忽然一聲犀吼,只見俯身硯池的神犀張開大口,將滿溢的墨汁慢慢吸入腹中,每吸一分,犀身的顏色就濃一點,漸漸變成全黑,硯池中的墨汁也全部被它吸入腹中。
此時,琅廷已經將那瓶墨汁收了起來。
神犀吸完墨汁,就開始往外吐,直吐到犀嘴處,才停止下來。
“咦...”
忽然,公良發現神犀吐出來的墨汁好像和琅廷倒下去的有點不一樣,好像更濃,而且散發出絲絲油光。似乎在這一吞一吐之間,墨汁發生了一種無上玄妙的變化。
琅廷看他一臉驚訝的樣子,就說道:“你也看到了,神犀吐墨硯之所以名爲神犀吐墨,是因爲當硯池墨滿的時候,俯身飲水的神犀會將池中墨汁吸走,萃取精華再吐回硯池。吐回來的時候,墨汁再不會滿溢,只會到犀嘴之下。當硯池墨少的時候,神犀纔會將腹中墨汁緩緩吐出。
神犀吐墨硯不管是在選材,還是立意、功用方面,都十分難得,所以直到現在,依然在學宮名硯之列。
一般能被學宮列爲名硯,都是存世之物。其中那些名硯各有其主,只有神犀吐墨硯不知所蹤。所以一直以來都有人在尋找。可惜都一無所獲,沒想到今日被你得到。
公良,你不是儒修,又不是讀書人,要這硯臺無用。不如讓給我,不管你要什麼,只要我能辦得到,都可以取來給你。”
琅廷作爲青陽學宮上層人物,能說出這種話,可見神犀吐墨硯有多珍貴。
當然,也不無想讓這方硯臺迴歸青陽學宮,不想它流落在外的緣故。
東皋君聽到琅廷的話,連忙說道:“我妙道仙宗什麼沒有,還需拿此寶硯來換。”一邊說,他還一邊朝公良使眼色示意他把硯臺收起來。
公良這才從愣神中清醒,將神犀吐墨硯收起來。
琅廷見公良收起硯臺,頓時急了,“哎,你這麼快收起來幹什麼?再等等,我與封衡還沒看完。”
“看什麼看,你們青陽學宮要什麼東西沒用,何必死死盯着我師弟這方硯臺。若是想要,自己到四方齋買一塊。”東皋君一邊說,一邊傳音公良不要把硯臺拿出來。
“四方齋的硯臺能和神犀吐墨硯比嗎?”琅廷怒道。
東皋君可不管四方齋的硯臺能不能和神犀吐墨硯比,反正就是讓公良別把硯臺拿出來。
他知道琅廷的毛病,平時看他像個溫文儒雅的君子。
可當他看到自己喜歡的東西時,什麼溫文儒雅,什麼君子風度全然不見。只要能到手,什麼條件都能答應。等得到東西后,卻又對無禮的條件推三推四,讓人頭疼。
以前他曾得到過一支不錯的符筆,那符筆也不知是用什麼獸毛煉製,畫符十分順手。
有一次不幸被琅廷看見,拿去寫了幾個字,就開始求他把符筆賣給他。
他又不缺靈石,自然不可能答應。
爲此琅廷足足求了他三年,用盡各種方法,最後一鬆懈,就被他騙走了,氣得他直跳腳。
所以作爲過來人,東皋君才讓公良警惕琅廷,免得好不容易得來的神犀吐墨硯被琅廷騙走。
琅廷在小輩面前可不敢像對東皋君那般隨意,還要保持風度,保持尊嚴,所以跟公良說了幾句,見他在東皋君的挑撥下緊緊收着硯臺,也就不再說什麼。轉而泡起茶來,和大家說着山中趣事,直到茶盡,才帶他們回太虛草廬。
封衡在草廬外向衆人告別,帶着鼓兒回家去了。
公良回到太虛草廬,就把自己關進房間,拿出神犀吐墨硯觀看起來。
恍惚間,他感覺硯臺上的景物好像活了起來,只見一池墨水隨風盪漾,泛起幽幽鱗光,神犀低頭飲水,時不時擡頭向對面的母子吼叫一聲。池邊上的小神犀伸頭四望,對什麼都感覺好奇。匍匐在地的母犀望着小神犀,眼中流露出無限的愛意。
片刻後,公良清醒過來,往神犀望去,發現神犀好像比剛纔多了幾分靈性。它的靈性好像在不斷恢復當中,不愧是大儒之物。
看了看,他就收起硯臺,掛起書聖送的“道”字,帶着米穀修煉起來。
公羊孺說讓他修煉之前好好揣摩,必有所得。可惜他怎麼揣摩都揣摩不出東西來,倒是掛着修煉的時候,畫中真意與洞天真元相呼應,讓體內的真元多了一絲玄妙味道。
米穀其實不喜歡修煉,她最喜歡的就是趴在粑粑身上睡覺覺。
但粑粑讓她修煉,她只能修煉嘍,她米穀可是粑粑的乖孩子。
只是修煉沒多久,瞌睡蟲就爬上身,小傢伙一頭栽倒在牀,“呼嗚呼嗚”的睡了起來。
公良看得連連搖頭,這小傢伙每一次修煉都這樣,即使如此,她的功力還是在不斷進步當中,看得人眼紅不已。可惜他沒那好命,只能老老實實的修煉。
一夜無話。
翌日醒來,米穀見粑粑還在睡覺覺,就悄悄地爬到粑粑身上舒服的趴着,繼續睡了起來。
公良被小傢伙的動靜吵醒,睜開眼來。
小傢伙也張開大眼看着粑粑,開心極了。對她而言,每天早上能第一眼看到粑粑,無疑是世間最幸福的事。
公良將小傢伙抱在懷中,用下巴蹭了蹭她的小腦袋,就起身帶她去洗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