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威壓。”
“威壓?”公良一臉茫然。
巫點點頭,道:“是威壓。這是一種無形的東西,很難描述。比如下位者對上位者的畏懼。雖然有下位者心中懼怕的因素存在,但也有上位者的威嚴壓迫。這種威嚴壓迫就是威壓。就好像小獸看到猛獸匍匐在地不敢輕動一樣。”
“哦,”聽巫這麼一解釋,公良倒是懂了。
巫又說道:“你不是說想離開部落,去見識一翻外面的天地嗎?這次就有個機會,你若真想出去,就要提前準備了。”
機會?
公良心中奇怪,自己想出去就出去,還需要什麼機會。
巫也不跟他解釋,繼續埋頭寫起東西。
公良得不到答案,只得離去。
玉罕等他離去後,才衝他背影“哼”了一聲。巫擡頭看了一眼,笑了笑,又俯首寫了起來。
渡溪獸羣已經上岸,開始沿寨門前的斜坡走了上來。等獸羣走近寨門,焱部勇士紛紛出手,不是飛擲長矛利斧,就是射出箭矢。霎那間,血肉紛飛,屍橫寨門。下面正在爬坡的兇獸被寨門前的慘烈景象嚇得停住腳步,不敢上前。
眼見於此,焱部勇士迅速打開寨門,飛快收拾死在寨門前的兇獸屍體。
腥羶的血腥味刺激得兇獸發狂,眼中一片血紅。
隨着渡溪兇獸越來越多,聚集在寨門斜坡下的兇獸也越來越多。它們似乎將焱部中的人當成糧食,眼睛不時看過去,發出一陣陣兇戾長嚎。
一羣小山大的紅鬃長牙豬終於忍不住,飛奔上去。
速度極快,瞬息間,“嘭”的撞在寨門,發出一聲山崩地裂般的巨響,寨門被撞得劇烈晃動起來。
“快,快拿圓木頂住。”
在寨門前看熱鬧的焱部勇士連忙從旁邊抱起圓木頂住寨門,才堪堪抵擋住小山大紅鬃長牙豬的第二波撞擊。
這時,站在寨牆上的焱部勇士紛紛出手。紅鬃長牙豬皮糙肉厚,身上還有一層泥漿凝結而成的厚厚泥鎧裹在外面,長矛箭支很難從外面射進去,最後幾個部落小頭目從寨牆跳下去,獵殺紅鬃長牙豬,才使得寨門無有被撞開之憂。
小頭目一下去,就燃燒焱紋精血,趁着身上力量充沛,手持武器攻擊紅鬃長牙豬身上薄弱位置。
一時間,紅鬃長牙豬被砍得鮮血淋漓,淒厲長嚎。
寨牆上的焱部勇士擔心紅鬃長牙豬發飆,紛紛跳下去幫忙。不一會兒,一羣紅鬃長牙豬就被殺得乾乾淨淨。
這只是兩撥小小的試探。
隨着岸邊兇獸越聚越多,寨門前的血腥彷彿美食香氣般時時刻刻吸引兇獸注意,最終忍不住,獸羣吼叫着往寨門衝來。
這次不是一小撥,而是一大羣兇獸,什麼品種都有。
站在寨牆的勇士頓時緊張起來,看着獸羣,一個個手挽長弓,抓緊長矛利斧,只等獸羣再近一點。
近了,近了,百米、八十米、七十米、六十米、五十米......
剎那將,箭矢、長矛、利斧如電飛出,如雨水般往獸羣中傾瀉而去,只是片刻,獸羣就倒了一堆。但死亡並沒有讓它們停住腳步,反而更加瘋狂起來。寨牆上的勇士終究有限,沒被殺死的兇獸紛紛撞向寨門,發出一陣陣轟烈巨響。後面勇士用圓木死死頂住,不敢有片刻鬆懈。
有些身手敏捷的兇獸直接爬上寨門,往焱部裡面跑去。
這時,寨門前聚集的勇士就派上用場,一個個拿起武器往跑進部落的兇獸砍去。
偶爾有一兩隻漏網之魚跑進部落,但還沒走出二十米,就被一縷幽藍火焰擊中,瞬間倒在地上,死了個乾淨。
這一陣廝殺,直到入夜才結束。
寨門前血流成河,兇獸屍體遍地都是,殘肢斷臂、血肉、內臟,隨處可見。濃重的血腥味,飄散在焱部上空,久久不散。
入夜後,寨前點燃兩處篝火,熊熊火焰照亮了寨門外的斜波。
見獸羣不再上來,焱部勇士就開始打掃戰場,將能夠食用的兇獸屍體帶回部落,不能用的直接扔到下面去給獸羣食用。羣策羣力,結合焱部和麻部兩部人的力量,很快就打掃完寨門外的兇獸屍體。大家還從寨中打來泉水,沖洗寨門外的斜坡,免得刺鼻的血腥味又吸引兇獸前來。
夜裡,焱部四周篝火通明,照亮整個部落。
白天防守時候有很多焱部勇士受傷,也有幾個勇士不幸死去,但也同樣收穫了大量兇獸血肉。
於是,晚上巫就在祖神殿中進行祭祀。
一頭頭完好龐大的兇獸屍體被擺放在祖神殿中,因爲太多,導致裡面放不下,只好往外擺去。
焱部人聚集在祖神殿中,聽着巫吟唱玄奧的語句,一縷縷青煙不斷從兇獸頭顱中注入大殿石柱上的祖神焱火中,“焱”字火焰熊熊燃燒起來,映得人臉通紅。
公良一直對飛過去的青煙很感興趣,就仔細看着,心神不覺沉入其中,隨着青煙往石柱飄去。
青煙注入焱火之中,並沒被石柱上的焱火吸收,而是循着石柱火焰往下。
一直往下。
過了會兒,眼前忽然出現一處空曠所在,裡面什麼也沒有,只是中間有一根黝黑的黑木,上面一團幽藍火焰微微跳動。
從兇獸頭顱上飄出的青煙被幽藍火焰全部吸了過去。
公良心神隨着青煙而來,清清楚楚的看到下面一切,他發現黑木上的火焰好像有意識一般,竟然往他看來。
他嚇得急退,但幽藍火焰竟然隨後而來,緊緊纏着他,焚燒他。炙熱的火焰彷彿不只在燒他的身體,還在灼燒他的靈魂,痛不欲生,生不如死。但不知怎麼回事,頭上竟然出現一圈冰晶玉露,每當他被幽藍火焰燒得快暈死過去的時候,冰晶玉露圈上總會傳出一陣清涼滋潤他,讓他時時刻刻保持清醒。
怎麼會這樣?
“啊...啊...啊...”
公良痛苦得大叫起來。
“啪”
忽然,他感覺自己被重重拍了一下,猛然驚醒,卻發現自己還在祖神殿,但裡面人已經走光,祭拜的兇獸也已經撤下,只剩下他一個人在這邊摸着身體,一副痛不欲生的樣子。
拍他的人是巫。
公良感到十分不好意思,自己這手勢,自己這叫聲,在這祖神殿中,也太令人尷尬了。
只是剛纔感覺是那麼的清晰,那麼的刻骨銘心,到底怎麼回事?莫非是在做夢。
那自己這幾天夢到的東西也太多了,昨天還夢到自己坐在家裡,眼睛能穿透石牆看到大石叔家呢?
正想着,忽然頭腦昏沉,暈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