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屋黑暗,一豆燈火跳動,搖曳出婀娜舞姿。
公良來到巫住的屋裡,就見玉罕埋頭趴伏在矮桌前畫東西,而巫在一旁看。
玉罕擡頭瞄了他一眼,又繼續埋頭畫。
巫讓公良坐下,看着他抱在懷裡不安份的左顧右盼的小傢伙問道:“這是你抓來的小獸?”
“嗯。”公良摸了摸小傢伙的頭安撫着回道。
巫點點頭沒再說什麼,轉而問道:“聽說你差點被兇鴞抓走了?”
“是。”公良慚愧道。
巫語重心長的說道:“在這莽荒林之中不僅有毒蟲猛獸,還有吃人的花草,殺人的毒木。兇險遍地都是,所以到了林中要注意四周情況,不要掉以輕心,避免發生意外。若有不懂不會的東西可以問部落中有經驗的勇士,千萬不要自作主張,免得害了自己性命。”
“知道了,巫。”
對於巫的提醒,公良十分感謝。想起自己從叢林裡挖回來的三色稻,也不知是什麼東西,就從懷裡取了一些出來,請巫幫忙鑑定。
巫也沒見過三色稻,奇怪的看了看後,就拿起一粒三色稻捏了捏,穀殼受不住重力裂開,頓時露出裡面雪白的米粒,飄散出微微誘人的清香。巫聞了聞,又看了下,就將米粒放入嘴中嚼碎吞下。瞬間,一股暖流直下肚中。這股暖流和兇獸肉的能量十分相似,卻很純淨,還氤氳着一股讓人胃口大開的芳香。
“好。”巫開口讚道,“聽說你在試種這東西。”
“是的,巫。我叫這東西三色稻。”
“名字不錯。”巫看着桌上五顏六色的稻穀說道:“這東...三色稻很好,你儘管去種,有什麼需要可以去跟兩位首領說,我會讓他們配合你。”
“謝謝巫。”
巫又說道:“現在你已經是部落勇士,可以畫下焱紋,你可帶來了你獵來的獸血。”
“帶來了。”
公良連忙取出自己獵來的野獸心頭血。
巫看了,就從旁邊架子底部取出一個水晶瓶,瓶中也裝着獸血,但顯然不是普通低級野獸,而是兇獸。巫拿了水晶瓶,又從旁邊架上取下一個瓶子,瓶中裝着一些紅色粉末,他小心翼翼的用指甲挑了一點放進水晶瓶的兇獸血中,兇獸血猛然沸騰起來,不停的翻滾冒泡,並飄出縷縷妖異的青煙。接着,他又從架子上取下幾個瓶子,將裡面的粉末一一倒在水晶瓶裡,又拿起一根羽毛攪拌起來。
不一刻,瓶中兇獸血和那些粉末混合在一起,顏色變得沒有兇獸血那麼鮮紅,變得隱隱約約,若有若無。
巫這一剎那的動作,讓公良想起上化學課時的試驗,感覺巫不去學化學真是浪費人才了。
“把衣服脫下。”準備好東西后,巫說道。
公良知道巫要在自己身上畫焱紋,就脫下衣服。忽然想到一件事,連忙問道:“巫,焱紋是固定的紋路嗎,能不能畫別的圖案?”
第一次有人問這樣的事情,巫不覺一愣,道:“你問這個做什麼?”
“我想畫個不一樣的東西。”
“哦,你要畫什麼?”
公良想了想,向巫要了張空白獸皮,畫下自己想要的圖案。
巫看了他畫下的圖,發現是頭野獸,表情兇悍,也不知是什麼,就問道:“這是什麼野獸?”
“睚眥(讀:牙至)。”公良應道。
睚眥豹身龍首,怒目而視,性格剛烈,好勇擅鬥,嗜殺好鬥。
在公良前世的《史記·范雎傳》中有記載:“一飯之德必償,睚眥之怨必報。”意思是:一頓飯的恩德一定要償還,一點恩怨一定償還。也就是“有恩必報,有仇必還。”
因爲有睚眥之怨必報這個形容心地偏狹,氣量狹小,些微嫌隙都不肯相讓的字眼,大家都以爲睚眥這東西不是什麼好貨,是兇獸。
其實國人在字眼上的解釋很微妙,有時說這個人性格內向、孤僻、不會與人相處,但何嘗不是這個人清靜無爲、與世無爭,個性淡泊;說這個大大咧咧、不會說話,何嘗不是這個人心性純真,不擅做作;而睚眥必報,又何嘗不可以看作是一個人真性情的表現,就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殺人。
況且,在他前世睚眥被視爲克煞一切邪惡的化身,所以用睚眥來作紋身很不錯,可謂美觀、護身兩不誤。
“可以嗎?”公良對巫問道。
巫看了他一眼,點了點頭。反正焱紋也不需要固定圖案,只要用秘法和秘藥將紋路畫在身上就行。
公良很高興,就跟巫說了怎麼畫。他讓巫把睚眥的頭畫在右胸上面眼睛看着前方,讓它的兇焰殺氣顯露出來,讓人一看就害怕,心生恐懼,主要是讓敵人膽寒。
巫是部落的先知、智者、長者、引導者,是部落唯一不二的話事人。
他說的話部落裡的人無人不聽,他給人畫焱紋的時候,向來是想畫什麼就是什麼,從來沒人像公良提出這麼多的要求。不過他也沒說什麼,滿足了公良所有要求。
畫出來後,公良看了看胸前睚眥焱紋,感覺兇威凜凜,非常不錯。
巫又將兩段口訣傳授給他,一個是燃燒焱紋的口訣,叫燃血決;一個是取獸血的方法,叫凝血決。據說在以前焱部的人可以直接用凝血決凝聚兇獸身上的氣血精華,只是現在不行了,只能取兇獸身上的心頭血來用。不過口訣還是傳了下來,誰知道以後用不用得着。
畫好後,巫就將公良獵取的野獸心頭血放在他身上的睚眥焱紋上,並讓他運行燃血決。
說也奇怪,在他運使燃血決的時候,瓶中的心頭血竟然慢慢被焱紋吸收,焱紋也慢慢在公良身上消失隱沒。
“以後你用燃血決燃燒焱紋的血液必須是自己獵取的猛獸,不能使用超出自己力量的猛獸精血,要不然力量太大,會讓你迷失,直至沉淪。”巫警告道。
公良連忙恭敬應下,對這種關乎性命的東西,他可不敢馬虎。
“這一卷你拿回去看看,不懂的過來問我。”巫又從架上取下一個獸皮卷給公良,然後擺擺手讓他離開,繼續看玉罕畫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