凮崢神態自若地打量着嶠子墨明顯沉下來的臉,似是壓根感受不到對方的壓迫力一般,如春花秋月,笑容清朗:“嶠子墨,你對我的師妹是不是管得有點太寬了?”
據他所知,云溪和這位還沒有確定關係吧,這幅“此人私有,他人勿進”的模樣,實在有點讓他覺得,太礙眼了啊。
“這是我們倆的事,與你無關。”嶠子墨目光一轉,伸手準備拂開他握在云溪手腕處的掌心,卻沒想對方一避,拉着云溪直接換了個位置。
原本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投行精英們頓時像是看到了世界奇觀一樣,各個眼睛大睜,神奇詭異地望着自家老總。
十年來沒回國的人,一回來就上演“兩男爭一女”的經典戲目?
不過說真的,暫不論這劇本雷人不雷人,光看着這三個人的顏值也覺得值回票價了。
有人不懷好意地回頭看了一眼姚秘書,打扮得體的衣服沒有一絲褶皺,就連臉上的表情都沒有絲毫驚訝的趨勢,倒像是目光更多地關注在那位被老總稱爲“嶠子墨”的男人身上。
按入司年限來算,姚秘書絕對是此間的元老,見慣了她冰山美女的模樣,倒還真的是第一次開了眼界,竟然她也會露出這副“若有所思”的表情,而且對象竟然還不是他們老大,而是個陌生男人。全公司都知道,姚秘書守在公司多年是爲了什麼,難不成,今天竟然除了“兩男奪女”的戲碼之外還要加上一出“一見鍾情”?
望着嶠子墨那張堪比上帝寵兒的臉,幾位剛剛還略帶疲倦的精英男們頓時眼睛亮閃閃。
“按我們老輩人的說法是,我和云溪屬同門之誼,我是她的直系師兄,我這次回國也是爲了她,你說我管不管的着?”凮崢似笑非笑地將云溪往後拉拉,多年沒有幹過這種事情,竟然不會手生,還有點得心應手的感覺。這感覺實在太微妙,天知道,在國外男女關係簡單得離譜,壓根沒什麼曖昧一說,合則來不合則散,兩人如果處於試探階段最少也是調?情,那還是那種兩情相悅、你來我往的,哪有像現在這樣,隔着層玻璃紙,壓根近在眼前,卻無法觸手可及。
嶠子墨放下手心,淡淡地打量着他,情緒浮動漸漸越發讓人察覺不出喜怒。當他看到云溪並沒有推開凮崢的牽引時,他僅是勾了勾脣。
那笑淺得像是歡迎一樣,一閃即逝,卻又帶着種莫名的無可奈何。
他怎會忘了她的冷淡性子,不過是懶得介入,所以隨着凮崢的性子在這消遣。
凮崢見嶠子墨眼簾微閉,寒潭般的眸子裡盪出一圈銀色般的波瀾,心中隱隱一動,不得不承認,這般人物,即便把b市翻個底朝天也找不出第二個來。若上一個詹溫藍是云溪的一場浩劫,這一個,又會是什麼樣的結局?
想到老師談及當年出國演講時,對詹溫藍與云溪多有撮合,如今每每想到,都悔不當初的樣子,他眼底的那絲調笑暗了暗。
他們這種人,因爲出生特殊,享受到許多人一輩子都無法享受的榮耀,自也承擔着常人無法想象的壓力。至少,就他所知,他們大院裡的人就沒有一個是情路順暢的。
她纔不過二十出頭,卻已嚐盡了情愛苦果,險些家族顛覆,雖然今天一天他都沒有看她幾眼,但一個姑娘,能在時尚界發跡,橫跨能源投資、股市操盤、娛樂界開拓,成功越大,意味着背後的艱辛就越加艱苦。
嶠子墨這個人,從機場附近第一眼見到,他就知道,這個人太複雜。對於任何人來說,這都是個難以掌握的男人,太過出色、太過俊逸、太過完美。對於剛剛歷經背叛情殤的冷云溪來說,他不知道,這到底是福是禍。
“云溪最近都會在公司實習,如果可以的話,我希望你最好不要讓她分心。”凮崢斟酌了一刻,才繼續開口。
人的精力永遠是有限的。他對云溪要求嚴格,不僅是因爲他留在國內的時間有限,希望在最短的時間內將一切有用的東西都教給她,更重要的是,他對云溪抱有期待。
華爾街的各色神童他這麼多年見過無數,但自從員工將“古玉軒”的營銷材料報過來之後,他前所未有地對一個人生出一種期盼的情緒。如期盼着嫩芽茁壯成長、枝節蔓蔓;如盼着魚苗兒迅速長大、縱橫大海。都說三十而立,不知道是不是到了人生關口,他對於這個小師妹真正上了心。
“你覺得我會聽你安排?”嶠子墨意味不明地看了他一眼,眼中卻絲毫沒有任何光影浮現。若不是知道他的性格,云溪都會懷疑嶠子墨剛剛那一眼,是不是蔑視某人。
“你,我管不着。但是云溪,只要我在b市,她就得聽我的。”凮崢淡淡地瞥他一眼,毫不所動。這麼多年來,身居高位、歷經各式險惡,能在金融界獲得如此地位,早已不是什麼寡淡性格。嶠子墨若是願意低身配合云溪的一切,自然要受影響,若是連這都做不到,以後也不用再談什麼未來。
云溪目光一蕩,輕輕地落在凮崢身上,這一次,當真帶上幾分詫異來了。她從未想過,這位看上去紳士風度十足的師兄竟然會是個強硬派。
若說是前輩自居,她家裡的那位老爺子都幾乎是歡欣鼓舞地希望她和嶠子墨能成好事,父親和母親因爲當初他的幫忙也從沒有提出任何異議,他這個半路出現的師兄倒搞得像是一家之長的樣子,這架勢,完全就像是要考覈嶠公子一般。
倒真是……。
有趣!
云溪嘴角一咧,終於忍不住,嗤地一聲笑了出來。
嶠子墨原本準備說的話,也因此一斷,看着她笑靨如花的側臉,忍不住輕輕嘆息。
或許,上輩子真的是欠了她的情債,這輩子當真就這樣犯在她手裡了。哪怕因爲別的男人刁難,她忍俊不禁的微笑,他竟然也會覺得,賞心悅目。
“既然忙得沒時間談及私事,每天我接你上下班。”輕輕勾了勾她的嘴角,在吻與不吻間正稍有遲疑,轉瞬就見她如一條順溜的小魚,眨眼就從他手心逃了過去。嶠子墨沒好氣地看她一眼,果然,給她留面子,就是和自己過不去。下次,再不用管場合,直接扣住她就吻,看她還怎麼跑。
“隨你。”凮崢擺擺手,表示這個不在他管轄範圍。
以嶠子墨的性格和地位能答應到這般地步,絕對已經是底線了。或許,他是真的對云溪別有不同,否則,也不會順着他的意。
周邊的人眨了眨眼,什麼狀況?這麼簡單就要握手言和了?連爭吵都沒有?他們家老總那嘴皮子可是利得連空氣都能割開,原以爲能見識到一場絕無僅有的大場面,結果竟然就這麼握手言歡了?
好在,旁邊的姚秘書沒有讓他們失望。
自嶠子墨剛剛勾住云溪的嘴角的時候,她的表情簡直可以用“精彩”兩個字來形容。
恩,簡直就像是親眼見識到了外星人。
那種震撼,那種震顫,讓人懷疑,在她的心裡是不是有一個小靈魂在玩命地呼喊:“ohmygod!”
精英們八卦着姚秘書那詭異的表情,卻沒有人知道,她現在簡直心情就像是親身經歷了海嘯一般。
嶠子墨,嶠子墨這三個字代表着什麼?
那個特殊的機關,那個神秘的基地,她有多少次聽自己的祖父輩心心念念,又多少次親眼見到父親的滿心掛念。
連名字都不能提起的編制,只存在於某些機密部隊口口相傳的神秘所在,那個讓無數英雄魂牽夢繞的地方,嶠子墨,這個傳說中操控着那裡一切的男人,竟然活生生地站在她面前!
這麼年輕,這麼英俊,這麼諱莫如深,太不可思議,太難以置信。
她幾乎懷疑是不是剛剛凮崢喊錯了名字。
可望着他那雙眼睛,她忽然什麼話都說不出來了。
這個世界,果然瘋狂。
她忽然疲倦地閉了閉眼,隨即看向被凮崢和嶠子墨夾在中間的冷云溪。
她可知道,她到底有多幸運。
能獲得這般男子的親睞,還有凮崢的呵護,這恐怕是身爲女子的最大榮光了……。
嶠子墨早已發現了一邊女人驚歎般的打量,卻沒有一絲回頭看一眼的意思,只是伸出手,再一次抵到了云溪面前:“走吧,我送你回去。”既然話已經和凮崢說清楚了,她自然沒必要再不離開。
這一次,凮崢沒有阻止,而是微笑着率先轉身而去,右手在空中隨意擺了擺,劃出一道淺淺的弧度:“記得,明天不要遲到。”
云溪笑笑,將手輕輕放在嶠子墨的手心上,瞬間被他拉到懷裡。
夜已濃,人已散,她卻覺得,少有的生出幾分暖意。
“嶠公子,這三個月的司機一職就交給你了。”
望着眼前懶懶靠在自己懷裡的女子,嶠子墨嘴角一翹,忍不住低頭,在她脣邊偷了個吻。
月牙兒高掛,懸於漆黑的夜空中,似是那一夜,鳴蟬幽幽,她自娉婷而笑,他自若有所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