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的視線太過糾纏,似是而非,有一種像是將時間的一切都割裂的強勢,又有一種驚心動魄的繾綣愛戀。^_^^_^這是一種用語言都無法描述的複雜。
可即便這樣,所有圍觀的人,依舊覺得,眼熱非凡。
“這麼快就回來了?還是怕老爺子沒看好我?”云溪換了個姿勢,將整個背部靠在泳池邊,懶懶地勾着脣,側眼看了周邊驚呆了的衆人。眼中華豔驟起,如搖曳春風扶柳,娉婷嫵媚,姿容芬芳。
那一刻,好整以暇的嶠子墨目光一深,就這麼靜靜地望着她,不出聲。
空氣中,似有什麼濃烈而起,連呼吸都讓四周的人不自覺地壓低聲音。
下午才下了飛機,他就立刻讓人驅車直接到酒店,丟下整個機關殷切等待了兩天的調查結果,只想着,那個人,那個人只要一刻不在眼前,立馬能引發其他狀況。
走之前,那個在機場見過的男人雖然只有一面之緣,但手頭動一動,還是很容易就能查出對方的底細。
意料之中,身價驚人,意料之外,圈中人士。
十年前已然離開的風雲人物,竟然無聲無息忽然回了b市。
嶠子墨忍不住一笑。
水波盪漾,在他身邊似乎微微掀起漣漪,他垂頭斂目,水面上倒映出他半幅容貌,越發顯得不似凡人。
順手查了查對方的行蹤,果然,多年定居歐洲。
若沒有猜錯,當初她跟着他和卓風一路在歐洲盤旋三月,定然是爲了這個男人。這個幾乎要在b市上流圈內銷聲匿跡的男人。
不是沒有見過她身邊有其他的男人。
玉樹蘭芝的詹溫藍、穩健自如的祁湛、禁慾優雅的陳昊、霸氣橫生的蕭然,如果真的是因爲獨佔欲而生出那絲難耐,他倒覺得,當真可以回爐重造了。只可惜,這個在網絡上連一張照片都不存在的凮崢讓他對那三個月的朝夕相處漸漸蒙上了一層淡淡的薄紗。
無論如何也不曾料過,他與她的朝夕相對竟然是源於另一個男人。
“冷云溪。”他忽然叫她的名字,雅緻清冷,卻別有一股柔意:“你爲什麼會答應來這和我一起晚餐?”
以她的薄涼的性子,別說是約談吃飯,就算是守在她家大門口等着召見她也能眼見眨都不眨地直接漠視。
他曾想,她對他終究不一樣,在香港,住進那座大廈,就像是給他開了一扇窗,雖沒有全然接受,但至少,已掀開一道簾。
而如今,他卻懷疑,這一切是不是都是看在她爺爺的面子上,看在冷家的情分上。
真難得啊,竟然也有自己無法把握的事情。
嶠子墨自嘲地抹了把頭髮,俊挺的五官瞬間沒有了頭髮的遮擋,如雕塑一般深邃立體,引得周遭所有人的目光越發驚豔惹火。
天之驕子,赫赫皇貴。
曾幾何時,竟然會這麼心平氣和地詢問別人的心思?
云溪若有所悟,水光在她面容上印出一番波光粼粼的別樣景色。
忽然一個翻身,她反身朝後仰泳,逍遙愜意地任四肢伏在水面之上,修長的美腿慢騰騰地拍打着水面,就在她與他即將錯身而過的時候,她忽然一個直立,整個人勾住了他的腰側。
剎那間,他們之間的距離爲零,她扶着他的腰,慢慢地立於水中,就站在他的面前,絲毫不避。
第一次,這是第一次,她主動靠近嶠子墨。
沒有任何躲閃,也沒有任何遮蔽,她的目光直落在他的眼中。
“嶠子墨,你在擔心什麼?”她親啓紅脣,像是一朵茶紅,漫山遍野,絢麗綻放。
那一刻,他清楚地聽到自己的心臟忽然有力地震動一拍,隨即,越來越重,越來越響,就像是一駕轟隆作響的飛機從他心頭掠過。
那滋味……
他俯下身,無聲扣住她落在他身上的手腕,十指交錯間,他重新覆上了她的脣。
這一次,不是濃烈,不是急切,而是縱容,是顛覆,是傾巢而出!
“不管你原來怎麼打算,冷云溪,你跑不掉了。”
他扣住她的腿根,忽然一個用力,在水裡將她打橫抱起,幽深的目光裡濃墨重彩的一笑,四周所有圍觀的人頓時一陣驚呼,卻見云溪那纖細無暇的一雙手,靜靜地搭在他的頸後,脣角微勾,妖孽一笑。
“喂,那個誰,你,你流鼻血了!”忽然,一道違和的聲音在整個恆溫泳池邊炸開。一個圍着浴巾的女士指着身邊整個人都要靈魂出竅的男人,一臉不可置信地大神尖叫道。
果然,其餘的人往那看去,那個男人正怔怔地望着云溪和嶠子墨,鼻頭地下汩汩留着鼻血,完全不知自己現狀的樣子。
趕緊有人拿着帕子遞給他,就在吵吵鬧鬧之際,那兩道惑人的身影,已然消失在這偌大的泳池。
侍從將醒好的波爾多紅酒倒進高腳杯時,嶠子墨將短信發出去,利落地關了機。
包廂裡的溫度極爲舒適,提前預定好的主食也已經準備就緒,兩人相視一笑,同時拿起餐具。
“我最近可能要離開一段時間。”嶠子墨將盤中的鵝肝放到她面前,輕輕道:“可能有段時間不能見了。”
云溪擡頭看他一眼,怪不得剛剛會那麼反常,原來是因爲不在身邊。“如果進展順利的話,可能我也會出國一段時間。”她將鵝肝挑起,慢慢地送入口中。華順的口感,帶着一種特有的香氣,果然是此間的招牌。
“因爲詹溫藍?”雖然去了英國,還是陰魂不散嗎?嶠子墨慢慢地用刀叉分開眼前的食物,神色不動,連眉角都一片從容。
“關他什麼事?”云溪無奈一笑。“最近有個鑽石設計大賽,如果成績好的話,能入圍決賽,可能我會去埃及一趟。”
“埃及?”嶠子墨目光一暗,深深淺淺地看着她,如同在研究一顆經過萬年時光洗禮的珍寶:“命中註定。”他腦海裡,那一刻,一遍一遍地迴盪着這四個字,就像是在一片陰涼漆黑中,忽然發現了一片霞光,正片天空都變得五光十色起來。
如果這是個巧合,那麼他希望這個巧合可以永遠永遠地繼續下去……
“你去的地方也是埃及?”云溪敏銳地發現他眼底是那絲笑意,微微垂頭之際,只覺得電光火石間,剛剛在樓下那泳池裡他所說的那句話的意思越來越赤果。
“你跑不掉了。”他說,不管原來她如何打算,如今,她再也跑不掉了。
這一段似曖昧似你來我往的糾纏,從一開始,她便沒有承諾過任何。他走一步,她便也走一步。
如今,他已準備切斷她的一切後路,只留面前那一條。
她是開闢新的路線,還是,任他掌舵,將這未來統統賭在他的身上?
云溪神色深深地望着眼前的嶠子墨,懶懶一笑。
曾經以爲是天上之月,遙不可及,如今竟已俯身平視,或許,冥冥之中,真的有“命運”也不一定。
“敬我們的不謀而合,命中註定。”嶠子墨愜意地舉起酒杯,爲即將到來的這趟埃及之行,越發興味以待。原不過是爲了稻草人計劃不得不親自走一趟,卻沒想到,冥冥之中竟和她的行程又重疊到了一起。
當初的三個月,讓他走近了她,這一次,又會是什麼的樣的結果。他拭目以待……。
云溪並沒有問他爲什麼會去埃及。
就像無數次理所當然一樣,無論他的行蹤有多麼飄渺奇妙,她只是笑着點頭,正如在香港,看到那棟奢華到匪夷所思的“度假豪宅”一樣,她似乎不會對任何事物感動驚奇或觸動。
嶠子墨送她回家後,倚在車邊,靜靜地劃開一根火柴,點燃了菸頭。
嫋嫋煙氣升起,他沉靜了片刻,忽然打開車上的公文包,那裡,放着一本精密的筆記本。
大小就和一本書一樣,卻可以隨意摺疊,厚度堪比雜誌。
剛打開首頁,無數人的頭像印在那裡,似笑似嘆,呆着各色神情。
若有人經過,估計會被嚇到不敢說話。
那些頭像中,竟不乏許多經常在新聞聯播上出現的面孔。
修長的手指隨意地划着,最後,定在一張煞氣四溢的面容上。
喬家最值錢也是最有權利的一位,那冷笑連連的樣子,似乎能衝破電腦屏幕直接出現在眼前一樣。
嶠子墨指尖輕輕一點,那屏幕瞬間出現了許多圖像與文字。
從喬老的出身、家庭、工作、住所、財勢,只要涉及他相關的資料,頓時都出現在那精密的電腦上。
嶠子墨目光在上面迅速掠過,慢慢仰頭,靠在身後的座椅上。
若沒有猜錯,那位凮崢的出現,怕也是因爲這位喬老。
眼下,冷云溪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這上面。
剝離了冷家的擔子,當她只是一個單純的冷云溪,而非執着於報仇的那個冷家小姐時,事情會簡單的多。
嶠子墨慢條斯理地關掉電腦,擡頭,星空燦爛,閃亮如昔,他不禁微微一笑。
或許,很快,就會有一個結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