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說股市震盪將給整個東亞經濟帶來難以估計的損失,那麼這一次幾乎是眨眼間襲遍整個亞洲的金融風暴絕對是場浩劫。
從日本開始,持續的低迷不過只是個序幕,真正的高潮,從香港大盤跌破近五十年來最低爲信號,無論是周邊最繁華的城市還是內陸交易所,一時間,風聲鶴唳,被套牢的股民大亨不計其數,就像是一個漩渦,從股市開始,這股陰冷絕望的氣息開始逐漸腐蝕許多行業,銀行、投行、房產、稅務,無論是哪個行業,只要平日和這些股市能牽扯到一絲半點關係的,即便是中央控股的,照樣一瀉千里,那些往日打扮精緻世貿,永遠坐頭等艙的精英們終於明白了一句名言“一念天堂,一念地獄。”如今,真的只能用“地獄”二字來形容亞洲市場。
沒有人能救市,再多的資金投入就像是丟到了汪洋大海,轉眼消失殆盡。一個資產千萬的富翁,連一天都不需要,就能變成債務全身的窮鬼,沒有資金週轉,沒有迴旋餘地,更沒有後路可退,鼎鼎有名的股市名人們各個破血割肉,乘在更大的浪潮來襲之前,將畢生心血挽回一點是一點。
一時間,風聲鶴唳。但凡和股市搭上邊的人,就像是瘟疫一樣,人人躲閃。
這種情況下,即便是蕭然的人格魅力再高大,也沒有人有那個閒情逸致去研究他的手段,各個忙着自救都來不及,更何況去看那個被蕭然壓制得毫無還手之力的冷云溪?
而就在這個人人拋售,紛紛逃離股市的情況下,當聽說冷云溪竟然以張氏集團爲抵押,全力募集流動資金,以120億的資產入市的時候,所有人腦子裡只有一個反應,這人,瘋了。
是的,絕對是瘋了。
在東京、香港、上海交易所幾乎天天有人因爲股價狂跌而跳樓的時候,這個冷云溪竟然將自己所有的賭注都壓在這浮雲上的稻草上。
無數人笑她的不自量力,更多人等着看無情的股市將她撕成碎片,就連與冷家一直親近的人如今也冷眼旁觀,而蕭然那邊卻倏然沒有了聲響,似乎也在等着看一場好戲。
戲,的確是上演了。
驚心動魄,簡直不足以來形容這場股市征戰。
金融風暴爆發的第九天,又一輪“大熊市”席捲整個股市。投資分析家們的焦灼不安日益加劇,然而,恐怖氣氛卻並未在華爾街股市出現,恰恰相反,猛烈的金融風暴把許多富豪們一下子砸到了谷底。熱衷於海濱別墅,瑞士歐米茄、法國XO、德國奔馳的人們眼睜睜地看着自己手中的資產清零,一夜之間,他們十幾年甚至幾十年的的奮鬥化爲烏有。
就在這種情況下,冷云溪拿着那百億進行投資,所有人都被自己手上的股票弄得焦頭爛額,誰也沒有心思去關注她,因此,當她通過提高玉米期貨的投資部位,使玉米過去五年來大漲144,,並刺激玉米4月期貨10日盤中在芝加哥期貨交易所(CBOT)大漲6。1,至每英鬥11。49美元,創下歷史新高時,所有人都目瞪口呆,神思恍然。
十五個交易日之後,已經再沒有人去數冷云溪在這場地獄般的金融風暴中到底獲利多少。
或許當初她因爲和蕭然的爭鬥失去了近兩百億的損失,但這一場股市博弈,毫無懸念的,將她所有的損失都全部補回,更不用說,她的資金完全比以前要雄厚上數倍。
從頭到尾,連經濟學家都來不及反應的時間裡,她竟然是通過歐美市場、各大交易所的差值,甚至是期票足足轉回了個天文數字。
問題還不僅僅在此,這些表面的數字都還是能夠看得到猜得透的,但誰都清楚,她背後肯定做了其他的手腳,否則,不可能在這逆境當中,這般輕而易舉地翻牌。如果這不是連着整個亞洲的金融風暴,簡直讓人懷疑,這一出簡直是冷云溪一手精心策劃好的陰謀。
可是,這一個不過十八歲的女孩,連學校都沒走出來,到底是什麼樣的手腕讓她能在這樣殘酷的股市裡獲利,甚至全身而退?
國家宏觀調控已經全面開始施行,亞洲衆多國家集體開始發力,股市的動盪已經像是一場噩夢,漸漸遠去,但誰都也敢輕易入市。除了眼睜睜地看着張氏的股票異軍突起,竟沒有一個人敢有任何動作。
而就在這最奇異的時刻,所有人突然發現一件被忽視了許久的事情。
冷云溪攜着巨資入市的那一天起,蕭氏突然停止了一切對金峰的打壓,真是連帶着整個張氏、冷氏,乃至嶽晨那邊合作商的控制都全面放手。像是一下子對冷云溪的動作全面懸空,沒有了一點風聲。
這是準備全面整頓之前的寧靜,就像是暴風雨來臨之前的短暫平息,還是真的打算一下子收手,全然不顧了?
即便是在京裡呆了數年,早已對蕭然作風有些瞭解的商業人士,此刻都已經摸不着風向了。
似乎,從一開始,只要這兩個人對上,什麼事情都脫離了邏輯。
眼看,從金融風暴爆發,到政府救市穩定下來,一共不過二十三天,張氏的資金漲幅竟足足上升了五倍不止。那些因爲蕭氏都躲着金峰遠遠的股東們,一時間各個招上了章寒,想要讓他牽線搭橋,在他們看來,如今的冷云溪無異於真正的財神爺。只不過,統統都被章寒冷處理了,他們一個都沒有見上冷云溪的面。
隨着股市的漸漸穩定,北京的氣氛又逐漸恢復了往常。
蠢蠢欲動的商家們也慢慢恢復了心態,雙眼緊盯金峰和蕭氏之間。
只是,就在所有人心掛着這場商戰時,出其不意的事情竟然接踵而來。隨着香港金融風暴的落幕,出奇繁榮的香港演藝界竟然爆出驚天醜聞。
爲冷云溪所有的香港娛樂公司WANG,和冷云溪英文名同音同字的公司竟然被狗仔爆出強迫藝人從事色輕服務。而最讓人不齒的是,憑藉兩部電影迅速在香港娛樂界站穩腳跟的這家公司竟然還和黑道勢力有所牽扯。作爲受到暴力勢力影響多年的港民頓時極爲牴觸,甚至有人已經聯名要求將這家公司除名。
云溪坐在章寒的辦公室,望着對方冷淡的側面,忍不住扯了扯嘴角。
還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冷作爲公司WANG的董事已經飛到香港去處理事情了,不過,在她看來,即便去了也沒什麼用。如果這麼簡單就能壓下的事情,狗仔們怎麼會連香港的商會都一通到底。
“好不容易出現點轉機,現在倒好,什麼都沒了。”香港的民衆往往都帶着一點自欺欺人的味道,誰都知道那個圈子不乾淨,但只要不被揭露,那些明星照樣是陽春白雪,出淤泥而不染,但正是這樣,一旦事情被揭發出來,那些被公司管控的明星們絕對就是受害者,永遠是被“脅迫”,被“強制”的,就像是誰拿着一把刀逼在他們脖子上,不乖乖爬上牀立馬見不到第二天的太陽一樣。其實,不過是各取所需,互相利用罷了。更何況,章寒回頭看了一眼喝着咖啡的冷云溪,要說她的手段冷厲吧,他還相信,光從這段時間她在股市的作爲來看,就絕對不是那種嬌滴滴的大家小姐能做出來的事,但要說她逼良爲娼,這是不是有點太刷她的下限了?
云溪已經連着兩週都沒有充足睡眠了,每天僅有三個小時的睡眠讓她的腦子從最開始沉浸於久違股市的激動暢快,到後來的疲倦不堪,再到現在的麻木冷淡。但眼前電腦上的照片,依舊讓她沒什麼表情的臉上出現了幾分異樣。
章寒一個人說話說了幾句都沒得到她的迴應,一回頭,發現她竟然正對着電腦發呆,忍不住,湊到屏幕前一看,頓時,笑了。
“呦,這還真是大水衝了龍王廟。”蕭然是真的因爲冷云溪和陳昊翻臉了?爆出個醜聞,怎麼能把這位也拉上了?
他有趣地看着照片上風格迥然不同的兩個男人,搖頭嘆息:“陳昊要是真好男色,估計酒店裡的少爺們從今兒開始,能把‘不夜天’圍得個水泄不通。”
云溪順着他的笑臉,移開了視線,腦子裡竟然還能清晰地印出那兩人鼻息相觸的畫面。
背景倒是挺明顯,在香港的星級酒店。似乎還是她去領獎的那次,陳昊也在香港,只不過,照片裡,陳昊和封藁脣齒交融的樣子。
云溪眯着眼,舔了一口咖啡,最近用得太過的腦子一點一點地回憶起當時的樣子。
“嘖嘖,好深情的一對情侶,這麼晚了,還不回。”封藁眼色糜爛而幽深,力道驚人,從她側面輕輕穿過,一把勾住陳昊的頭,直直地吻上了陳昊的雙脣,而他們的身後,是張先生那直直射來的目光。
哦,對了,云溪想起一個好玩的事。那晚,似乎還是個嗑藥派對,只可惜,這吻連三秒都沒有持續,封藁就被陳昊的平靜的卸了胳膊。
她記得他當初笑得一片冰霜:“裝嗑藥上癮了是吧?行,我滿足你,讓你下半輩子都再也離不開那些東西!”
下一刻,封藁渙散的瞳孔突然一定,渾身發抖的身子肅然停止,像是完全沒有失去理智一樣,從頭到尾都極爲清醒。那時,她還輕輕讚了一句。
這纔是,影帝……。
她輕笑地背靠着身後的大樹,看向遠處。那原來張先生張望的地方早已無人蹤影。
是發現了封藁的突然攪局而不得不先離開?還是,這位影帝是故意想要引來別人的目光,暫時逼走張先生?
如今看來,狗仔們竟然能拿出這樣的照片,也是這位影帝事先就安排好的?
果然,能在這個圈子裡混到這樣的位置,這演技的確是出神入化了。
“作爲紅顏禍水,你有什麼想法?”章寒突然有些好奇她現在的心態。要不是在商會舉辦的宴會上,陳昊的處處維護,估計眼下也沒他什麼是吧?什麼和黑道有所牽扯,陳昊那檔子事都漂白了大半了,即使有也在香港演藝圈沒多大關係,這純粹就是被殃及池魚,還是典型地因爲英雄救美而倒黴。
哎,最最可惜的是,你們要是真一對知心愛人,神仙眷侶也就算了。據他所知,這冷云溪可是和詹溫藍最近走得極爲親密啊。
紅顏禍水,說的,也就是眼前這人了吧。
云溪睨他一眼,沒說話。
到底是誰操控着這輿論,說WANG公司強逼藝人賣淫也就算了,連陳昊也要潑上臭水,說他潛規則封藁,更是逼他染上毒癮。照片的事情倒還好說,但是一旦涉黑,後面的事情只會越來越複雜。
云溪的指尖來回在桌面上輕點着,只覺得面前一層一層的迷霧。
這,不像是蕭然的做法。
即便他再討厭自己,再想打壓自己,也不會拉上陳昊墊背。
更何況,當初他是和陳昊一起的打下蕭氏的基礎,陳昊作爲蕭氏的第二股東,如果涉黑的事情被揭露,對蕭氏、對他來說,絕對是自毀長城。這樣的蠢事,他不會做。爲了對付她這樣的冷家小姐,他更沒必要去做。
那到底還有誰,在她和蕭然鬥得正酣的時候,出了這一招冷手。
“反正涉黑的事情你不用管,最多就是和那些藝人牽牽扯扯,事情沒多複雜,你先回去好好休息一下,等過了風聲再說。”一般來說,這種娛樂圈的事情冷處理是最好的辦法,你越是打壓,有人就越是來勁,倒不如什麼都不說,什麼都不做,等過了這段時間,反而好解釋。拉個稍微有些地位的人做個和事老,或者,重金封口,這事情也不是一次兩次了,章寒覺得,除了出了這醜聞,除了將冷云溪如火如荼的勢頭一下子打壓了下去,其他的損失真的完全可以忽略不計。
云溪捏了捏手指,若有所思地看了章寒一眼。
章寒一愣,還沒反應過來,云溪卻已經轉開眼神了:“那我就先回去休息了,金峰這邊的事情先交給你了。”最近,祁湛始終沒有露面,云溪不願讓他尷尬,自然也不去找他,所以每次到了金峰都是直奔章寒這裡。
“放心吧。”他把云溪送出公司,回到辦公室收拾了一下手邊事物,正準備離開,卻見云溪剛剛瀏覽的頁面還沒關,正要關機,卻發現新聞窗口都出一則最新動態。
他一愣,點開頁面,手指頓時僵住。
原來,竟然是他……。
因爲是個轉折,所以這一章到此結束,不足的幾百字放到下一章,明天的會有六千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