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炮!”
“將軍!”
“哈哈……林長山不愧是林長山,這一局我輸得心服口服!”邱老爺子一到半山坪,就興奮得不得了。哪還有半點是被逼來的自覺啊!
特別是與林老爺子相認後,得知林長山竟然記得當時只是一個小兵的他。他那原本還直不太起的腰,蹭的一下直起來了,而且還原地跳了幾步呢!差點沒把一邊盯着他的邱奶奶給嚇得跌倒。
“哈哈,你邱長志也不差。”林老爺子也衝邱老豎起大拇指讚道:“想當年,你帶着一個排的人,硬是給我打下一個武器裝備都比你們精良數十倍的加強連。那是什麼概念?那可是相當於小孩打猛虎啊!強!”
林老爺子說起當年的事,也是興奮異常。這些年他帶着孫子獨自隱居山林。沒有與任何以前的人聯繫過。可是,這不代表他完全忘了過去那段激情歲月。
他也早就認出了邱長志,只不過,他沒想到邱長志還記得他。兩人把話一說開,媽呀!這下兩坐沉寂已久的火山終於爆發了!
一開始他們的熱量也確實給其他人帶來了感動!特別是何聰小朋友。聽到兩個爺爺說起當年打仗的事,他可是無比嚮往。
只不過,聽着聽着,不光大人們受不了那熱度,一個個找着機會就逃之夭夭了。就連小何聰都覺得變味了。看着兩老頭沒完沒了的互相吹捧,他只想用一個字來形容。
“酸!”
“噗!”童大小姐被何聰的總結逗笑了。“呵呵,小聰,這話可千萬別讓那兩爺爺聽見,不然你就會成爲被打的一隻小虎。”
何聰吐了吐舌頭,“我纔沒那麼傻呢!”
童大小姐笑而不語。心說,你要不傻還能在那堅持那麼久?沒看見幾位奶奶早就溜得不見人影了嗎?
“姐,我媽和爺爺怎麼沒跟你們一起回來呢?”熱鬧過後,何聰開始找媽了。
“想他們了?”童大小姐用手中的草藥在他的小鼻子上掃了掃,笑着說道:“那我送你回去住幾天?”
“不要,”何聰連連搖頭,非常堅決的道:“開學前,我不想回家。”
“爲什麼?想他們就該回去看他們啊!”真不知這小傢伙小腦袋裡裝的是什麼?
小何聰撅着小嘴道:“在家裡還不是一樣看不見他們。他們早上一大早就走了,晚上回來時我已經睡下了。白天也只有我一個人在家看電視,寫作業。”
“奶奶呢?她不陪你嗎?”童欣華問。
小何聰耷拉着小腦袋道:“如果在家裡的話,別人就會打電話來找奶奶去打麻將或者跳舞。”
原來如此!也難怪這小子能在這麼差的條件下,還住得樂不思蜀。童大小姐愛憐的摸了一下他那像刺蝟一樣的小平頭。笑着揶揄道:
“咱可是男子漢,大丈夫。怎麼能做出一副小姑娘的嘴臉呢?”
小何聰擡起頭,可憐巴巴的望着童大小姐問:“姐,你覺得我將來會長成大丈夫嗎?”
“當然!”童大小姐肯定的點頭,並鼓勵道:“只要你有信心,什麼都難不住你!”
清澈的雙瞳中忽然閃過一絲狡黠,何聰拉着她的手,一本正經的問:“那我可以做小欣姐姐的丈夫嗎?”
“噗!”童大小姐噴血陣亡!
“啪!”一個暴慄落在小何聰的腦門兒。
“啊喲!”小何聰尖叫一聲,捂着腦門兒仰頭嚷道:“峰哥,你幹嘛打我的頭?”
“因爲你小子欠抽!”林峰手再次高高揚起,何聰嚇得直往小欣身後躲。林峰輕蔑的瞟他一眼,激將道:“就你這種遇事就往女生後面躲的熊樣兒,還大丈夫呢?我看你還是改穿裙子得了!”
“誰說我熊了?我這叫避其鋒芒,侍機而動!”小何聰也不是蓋的,小腦瓜子靈活着呢。一張小嘴更是犀利無比。“明知打不過你,還要跟你硬碰硬,那不叫大丈夫。那叫大傻瓜好吧!”
“小子,那你準備怎麼個侍機而動法呢?”林峰也被他逗樂了。“哈哈…你可別跟我說什麼君子報仇十年不晚的話!”
“哼!”小何聰將頭一偏,癟着嘴道:“你休想套我的話。你就等着吧!剛纔那一慄之仇,我總要找機會報回來的。”
“好!我接受你的挑戰。”林峰勾着食指,飛快的在他的小鼻子上颳了一下。氣得小傢伙直瞪眼。他睜得大大的眼睛還來不及復原,小耳朵就被一隻軟軟的手給揪住了。
“小子!你長本事了啊?”童大小姐扯着小傢伙的耳朵,似笑非笑的道:“連你小欣姐姐都敢算計了,嗯?”
何聰最怕的就是小欣這種讓他猜不透的表情了,因爲接下來什麼事都有可能發生。“沒,我開玩笑,我只是跟姐姐開個玩笑。”
“開玩笑嗎?”童大小姐略顯失望的道:“我還在想要不要答應你的要求呢?”
啊?何聰錯愕了!小欣姐姐要答應他的要求?那是不是說小欣姐姐也喜歡他?
林峰也受驚了,這丫頭腦子進水了吧?跟一個小屁孩扯什麼呢?不過,她好像也是小孩吧!突然腦海裡閃出一個可怕的想法,這丫頭,不會真喜歡小正太吧?“嘶!”林峰頓感周身惡寒,機伶伶打了個冷顫。
“小欣姐姐……”何聰充滿期盼的叫道:“你,說真的?”
“你說呢?”童大小姐突然翻臉,扯着他耳朵的手往前一帶,小何聰毫無懸念地撲進一個香軟的懷抱。只不過,他還沒來得及享受那沁人肺腑的竹葉馨香,屁股上的疼痛就讓他什麼壞心眼兒也沒了。小腦袋轟的一下懵了。
“啪!啪啪!”童大小姐絕對是真打。因爲這小子的表情說明了他並非開玩笑,而是蓄謀已久。爲了他經後的健康成長,她必需得把他那不切實際的邪念,扼殺在萌芽階段。
林峰也沒想到事情會突然一百八十度個大逆轉,看着那剛剛還牛皮哄哄的臭小子被打屁股,他的心情前所未有的舒暢!
天啊!他被小欣姐姐打了屁股?意識到發生了什麼事後,小何聰只覺羞愧難當,恨不能找塊豆腐撞暈自己,然後就失記憶了……
打了幾下,童大小姐將他擰了起來,捏着他的小鼻子罵道:
“臭小子!童心未泯,色心就起。還敢用陰謀詭計來暗算姐姐我?我看你就是皮子緊了,欠抽!說,還敢不敢跟我玩心計?”
“不敢了!”何聰低着頭,拼命搖頭。他現在只想趕緊失憶,最好是小欣姐姐和峰哥也一起失憶。大家都忘記他這丟人的事。
童大小姐雖然打了他,其實哪會真的生他的氣呢!他也只是一個十歲的孩子,他是在用他以爲正確的方式表達對她的喜歡。只不過,那樣的方式是錯的。她必需要糾正他的行爲觀念。
“告訴你,喜歡一個人,就該直截了當的說出來。而不是,用陰謀詭計去給人設圈套。做爲一個男子漢,硬是不會對自己喜歡的女孩耍陰謀詭計。”童大小姐點着他的小鼻子教訓道。
小何聰連連點頭。心說,我都直截了當的說過無數次喜歡你了,可也沒見你有迴應啊!
“不過,”童大小姐突然來了個轉折,“男子漢還得有足夠的能力,來應付女人的陰謀詭計。”
“啊?”何聰擡起頭,小白兔一樣的雙瞳中充滿了不理解。
“不理解吧?”童大小姐問。
何聰乖巧的點頭。
“不理解就對了。等你什麼時候理解了,你就算個真正的男子漢了。”童大小姐用不可置疑的語氣道。要知道,童大小姐信口拈來的這句話。對何聰經後的人生,可是起到了相當的影響。他是不用陰謀對付女人了。可是,一般的女人在他的眼睛裡都快成透明的了。她們的什麼心眼兒,也別想逃過他那雙火眼睛睛。
“汪汪汪……”狗叫聲響,標誌着有客人到訪。童大小姐一拍何聰的小屁屁,笑着道:“去看看大黃在跟誰打招呼?”
“是!”小何聰如獲重釋,撒腿就跑。剛跑到藥房門口,就看見院子裡站着一羣人。那些人中有他認得的邱天宇和邱敏。他轉頭彙報道:
“是天宇哥哥和邱阿姨。”
林峰一聽到“天宇”就皺眉。童大小姐的臉色也不太好看,她沒想到他們來得那麼快。難道邱敏沒有收到那張軟盤?
“就他們倆嗎?”
聰明的何聰已經從哥哥姐姐的表情上看出來,他們並不歡迎那些人。他小聲道:“還有三個陌生女的。”
三個女的?該不會是林芳親自帶着王家的母老虎來了吧?
“丫頭,去看看外面誰來了?”隔壁房間下棋海侃的兩個老頭,顯然對那沒完沒了的狗叫聲非常不滿。
“小聰你去請邱天宇和邱阿姨,還有一個林阿姨進來。”
“還有兩個呢?”何聰問道:“她們要是一起跟進來怎麼辦?”
“反正我不想見到別的人,至於怎麼辦,你自己想辦法。”童大小姐充分放權給他。
何聰兩隻眼珠一轉,立刻就有了辦法。擡頭挺胸,從容不迫的走了出去。
林峰勾來一張小板凳,坐在小欣身邊。望着她小聲的問:
“你的底線是什麼?”
他知道這丫頭對那姓王的告黑狀和拿刀砍她的事耿耿於懷。不過,這件事牽涉到邱家與京城杜家。事情到最後肯定還是要解決的。所以,他必需得知道她的底線,才能配合她。
林峰的意思,童大小姐當然明白。不然,她也不會把邱老爺子拐回來了。其實她從來不是一個斤斤計較的人。但是,那兩個女人太囂張了。囂張到令童大小姐想將她們身上的刺給一根根拔下來。
“只要讓她們認識到,她們自己其實狗屁都不是就成了。”
“我知道了。”林峰微笑着點了點頭。忍不住又想揉她的頭髮。可惜被她識破了。童大小姐警告的瞪了他一眼。他只得訕訕的收回伸到半途的大手。
“小欣!”林芳那把熱情的聲音已經出現在門口。
“林阿姨!”童大小姐已經知道她來了,所以並不驚奇。倒是她身邊的林峰,見到門口的人,蹭的站起來了。瞪大眼睛驚呼道:
“小姑?”雖然十多年沒見,可是林峰有小姑的照片。所以一眼就認出她來了。
林芳聞言一愣,隨即睜大眼睛,不可置信的望着林峰。接着驚喜交加的問道:“你是小峰?你長這麼大了!你爺爺呢?他在哪兒?”
“芳來了啊!”林老爺子已經出現在藥房的另一個門口。他的表情看似平靜,可是,那微顫的聲音還是泄露了他些刻的激動心情。
“三叔!”林芳看見十幾年沒見過的小叔叔,激動得直接撲進了他的懷裡。“嗚嗚……三叔你也過份了。竟然連招呼都不打一個就偷偷溜走了。”
林老爺子拍着小侄女的肩膀揶揄道:“哈哈,丫頭你都幾十歲的人了。還哭鼻子,也不害臊。”
“我是開心的,十幾年沒你們的消息。我可是時刻都在掛念着你們。”林芳興奮的回道。
聽到這話,林老爺子眼睛都笑眯了。
“老杜還好嗎?”
林芳擡手擦掉歡喜的眼淚,點頭道:“乾爹很好,就是時常在我面前罵你不夠朋友。連個音信都不捨得給他留一個。”
這是怎麼回事?童大小姐瞠目結舌的望着林峰。林芳居然是他的姑姑!那個被自己罵的杜老也是林老爺子的朋友?
“這世界會不會太小了點?”
“這世界就是太大了,我都找了他們十五年了。今天總算找到了。”林芳不贊同的反駁道。
童大小姐無語,心說你是爲了找他們而來的嗎?
不過話又說回來,林爺爺和林峰是因爲小欣才離開家人朋友,跑到這偏僻的山林來。現在,又是她這個小欣給他們牽線搭橋。讓他們得以重聚。這是不是就是佛家所云的因果循環?
看林芳拉着他們爺孫倆問東問西的樣子,顯然一時半會兒完不了。童大小姐給邱家姑侄遞了個眼色,他們悄然到隔壁去了。
聽到外面那麼熱鬧,邱老爺子一個人早已經坐不住了。當邱敏他們進來時,他都已經站起來,雙臂平行的試着走出好幾步了。
“爸!你真的站起來了?”
“爺爺!您能走了!”
“……”童大小姐發現這裡似乎也不是自己呆的地方。於是,她只好再悄然溜了出來。卻發現院子外面同樣在上演一幕精彩的畫面。
只見那雙昨天還囂張潑辣的母女,此刻正像兩隻可憐的老鼠,瑟瑟發抖的抱在一起。而小何聰正牽着虎視耽耽的大黃站在她們十步之外。
“小欣姐姐!”何聰看見童大小姐出來,立刻討好的叫了一聲。童大小姐衝他微笑的點了點頭,以示對他的嘉獎。
王家母女在路上就已經嚇得心驚膽顫了。來到這裡以後,再給大黃一嚇。兩人這會已經三魂飛了兩魂了。見到小欣出來,王母連想都沒想,拉着女兒就跪下去了。
“小,妹妹,我,我們昨天錯了。求,求求你幫我們治手指吧!”
啊!小何聰顯然被這樣的場面給嚇得不輕。一張小嘴張得老大。水汪汪的大眼,直愣愣的望着童大小姐。
童大小姐也沒想到這兩個人能這麼無恥。囂張的時候她們能張狂到令人髮指的地步。這無恥起來,更是令人發悚。
童大小姐還不知道,她們之所以能這麼無恥。是因爲她們的那點來自於王局長及杜老夫人的驕傲,已經被林芳給剝離得一點不剩了。現在的她們,纔算是真正的她們。一對卑微,無恥的母女。
童大小姐對這種無恥之人,完全提不起興致。她瞟了那兩人一眼,帶着小聰和大黃去溪邊找那幾個奶奶去了。反正那女人的手指,自己是已經無能爲力。既然她是林芳帶來的,那就由林爺爺自己來決定要不要幫她治手指吧!
走出院子了,何聰仍然忍不住往後看。見那兩女人還是驚惶失措的跪在地上沒有起來。他忍不住問:“小欣姐姐,她們爲什麼那麼怕你?”
“因爲她們做了對不起我的事。”童大小姐淡漠的回道。
“那你爲什麼不罵她們,或者打她們一頓?”
童大小姐心說,小孩子再聰明,他們的思維始終是單純的。以爲什麼事都是打一頓能解決的。她反問道:
“你覺得是因爲什麼?”
“我覺得她們不配被姐姐打,她們那樣的才叫熊樣兒!”
童大小姐聞言大笑起來,這小子分明是在暗指,他就算是被打了屁股。還是很男子漢的吧!收回前言,這小子一點也不單純。不過,她也給他留了一點面子,沒有當場拆穿他。
“哈哈……沒錯,她們比你差遠了。”
如童大小姐所料,在林老父子問起林芳是怎麼找來這裡的時。她說明了來意。林老爺子並不知道這件事。他一聽說小欣在邱家曾經受過委屈,頓時火冒三仗!衝着隔壁的邱老爺子吼道:
“邱長志,你給我滾出來!”
林芳沒想到叔叔的反應那麼大,被他吼得一怔。
“三叔,您……”
林峰則一副意料之中的樣子,對姑姑搖了搖頭,示意她最好別管。老爺子護犢子那是出了名的。而對於是小欣,那就不單是護了。那簡直到了寵溺的程度。
“怎麼回事?你嚷什麼?”邱老爺子在孫子和女兒的攙扶下慢慢走出來。有點不明所以的問道。目光落在一臉怔忡的林芳身上,以爲他們叔侄兩談僵了。他趕緊撇清關係道:
“林芳可不是我帶來的,你可別衝我吼!”
“哼!你還敢說跟你沒關係?我家丫頭爲了給你治病,見到針就發抖的她,竟然用身己的身體來試針。而且,連續練了幾個通宵。看得我都心痛死了。你倒好,先讓你家孫子欺負了她一頓也就算了。還敢夥同別人一起來欺負她。怎麼?是不是覺得邱家有一幫子手握兵權的子孫,就想欺負咱們這些平頭老百姓?”林老爺子發起怒來,怎的一個地動山搖啊!
邱老爺子總算是聽明白是怎麼回事了。知道小欣對自己的病在背後竟然下了那麼功夫,他非常感動。對於林長山的指責。他更是萬分慚愧。如果,當初他的太度強硬一些。直接出面處理了那個王院長和王護士。或者是不讓他們進門。事情也不會發展成這樣。只不過,現在說什麼都晚了。
“對不起!是我讓小欣受委曲了。”
“對不起有個球用,你說吧!現在怎麼辦?”
邱天宇和邱敏可不認爲他們家老爺子有錯,心說,你們家小欣是別人能欺負得了的嗎?那丫頭不欺負別人就好了。當然,看林老爺子那表情就知道,如果她家丫頭欺負了別人,那也是別人活該。
“林老,還是問問小欣的看法吧!”邱敏爲父親解圍道。
“對,三叔。小欣那麼堅強的女孩,哪是誰便什麼人都能欺負的呢?”林芳也符合道。
“咦,小欣呢?”邱天宇找了一圈也沒見小欣的影子。
“早就帶着小聰出去了。”林峰冷冷回道。“她的答案已經給出了,只要那兩個囂張的母老虎,能夠變成兩隻聽話的花貓。她就不追究了。”
“她什麼時候跟你說的?”林老爺子瞪着孫子怒道。這個沒良心的傢伙,胳膊肘竟敢往外拐。
林峰可不怕老爺子,他坦然道:
“她剛纔走出去沒理那兩個人,就說明她已經不屑於踩她們了。人是小姑帶來的,要不要給她們治傷。小欣已經把這個決定權交給你了。”
林峰不愧是全程守護者。把小欣的心思揣摩了個門清。
林老爺子狠狠瞪着孫子,心說老子不知道那丫頭的心思嗎?要你多嘴?
林芳聽了林峰的話,也跟着符合道:
“三叔,您看小欣都不跟那兩個無知的女人一般見識了。而且,她們也已經受到過教訓了,要不您就給她治一下?”
林老爺子不爽,極度的不爽!想當初,他可是冒着被宗族長治罪的危險,違背祖宗規定,偷偷教授這丫頭功夫。因爲她是大哥留下的唯一骨血。可是,沒想到,這丫頭現在竟然幫着外人說話。
哼!他一甩手走了。
留下一屋子人目瞪口呆的望着他憤憤的背影。
“三叔好像生我的氣了?”林芳怔怔的道。
“哈哈,他是怪你們沒幫着他說話。”邱老爺子一語道破玄機。然後幾雙瞭然的目光齊齊落到他的身上。
“你們那麼看着我幹嘛?”
邱天宇似笑非笑的道:“沒什麼,就是覺得原來老人家的心思這麼難猜。”
“死小子你皮緊了是不是?”邱老爺子反手就給了邱天宇一肘。
“小姑,小欣不再追究了。你就可以爲外面那人續脈的。”林峰見他的小姑還是當年那麼直爽,單純。不忍看她爲難,便將解困之法告訴於她。
林芳搖了搖頭道:“可我因爲資質愚鈍,根本就沒有學到林家醫藥。當初學武,還是你爺爺偷偷教我的呢!”
“爺爺應該有教過您分筋錯骨手吧!其實醫和武是相通的。”林峰提醒道。
“你是說她那手指是中了分筋……”激動的話才說到一半,林芳已經明白了。原來是分筋錯骨手!小欣這丫頭可夠狠啊!
當然,那王家的丫頭更狠。那樣的痛苦都沒能把她們的囂張氣焰給打下。要不是知道他們家的局長徹底翻不了身。估計她們現在還呆在那有空調,電視的高幹病房裡磨日子呢!
“看她現在好像是已經沒痛了,難道已經過了七天了?”林芳問道。
“是的,昨天是治療的最後一天。”林峰笑着點頭。
邱敏驚問:“最後一天?那豈不是已經沒得治了?”那她們不是白忙活了?
林芳臉上露出一絲幸災樂禍的笑意,“不,治還是有得治。只不過,要重新續脈,那就得打斷手指重新來過。也就是說,她還得再受一次七日之痛。並且,這次會比之前更痛。”
“啊!還有這樣的治病方法啊?”
“這本來就不是什麼治療方法。這是一種專門用來對付惡人的刑法。”林峰解釋道。
邱天宇恍然大悟。
“這纔是你們昨天能保持沉默的真正原因吧!”他就說嘛!這兩兄妹竟然比他和爺爺還能沉得住氣。原來他們早就挖好坑在前面等着呢!
林峰笑而不語。他能忍着沒有當場出手的確是因爲這事。不過,小欣卻並非因此。事實上他到現在還沒告訴過小欣,七天以後要怎麼續筋延脈的方法。
當小欣和外婆她們洗完衣服,又抱着各種蔬菜回來時。林芳和邱家姑侄倆已經帶着那雙讓人厭惡的母女走了。
林峰終於教了她分筋錯骨手的後續恢復方法。聽完之後,她大笑了一場。因那個姓王的而引起的鬱悶,頓時一掃而光。
什麼叫做繭自縛?王護士這樣的就是典範!
童外婆見自己收了那麼多菜回來,客人卻連影子都沒見着一個。忍不住責怪林峰沒有留客人吃飯。特別是他家小姑。那麼多年才重聚,怎麼連水都不喝一杯就放人走了呢?
林峰笑嘻嘻的回道:“外婆放心,已經被小姑找到了。咱們以後也別想過清靜日子了。”
“你啊!”童外婆從來不捨得罵林峰的。因爲,他從小就懂事得讓人心疼。
待外婆一走開,童大小姐立刻追問:
“什麼叫別想過清靜日子?”
林峰望着她,神秘兮兮的道:
“過兩天你就知道了。”
“現在說一下嘛!”童大小姐突然對林峰家的事有那麼點興趣了。她以前還以爲他們林家也只剩下他們爺孫倆了。直到剛剛纔知道,原來他還有個小姑。聽他這口氣,似乎還有不少在找他們的親人。
“你很快就能知道了。”林峰說完就往後山的竹林走。
他越是不說,童大小姐就越想知道。她追上去猜道:
“難道你還有奶奶?”
林峰嘴角不由自主的抽搐了一下。
見他不出聲,童大小姐當他默認了。“真是這樣啊!你爺爺竟敢丟下你年邁的奶奶十多年不管!過兩天肯定有好戲看了。”
林峰極力忍笑,心說,這丫頭不去當編劇,簡直是浪費。
“如果你有奶奶的話,那你也應該有爸爸媽媽吧?”童大小姐繼續發揮想像力。
林峰臉色驟然鉅變,溫柔的雙眸中頓時佈滿了可怖的陰霾。雙拳緊握,雙肩微微抽顫。
然而,走在他身後低着頭,只顧猜測的童大小姐並沒有發現前面的人有異。她仍然在說:
“哇!林爺爺也太狠心了,自己跑路就算了,竟然還偷了人家的兒子一起跑。”
“我沒有父母!”林峰突然從牙縫中擠出一句足以把人牙齒凍掉的話。
童大小姐忍不住打了個冷顫。她終於意識到自己觸到林峰的敏感地帶了。原來他也有不願提及的傷口。原來表面堅強的他,也是一個極需關愛的孩子。她悄悄繞到他的面前。
他仰起頭,不願讓她看見自己脆弱的一面。可是,她已經看見了。他現在的樣子,讓她想起了以前的自己。那個對父母充滿怨恕的童大少。
“對不起!”她輕輕道歉。
她柔軟的道歉聲,輕輕落在他激盪的心臟上,頓時撞出一股難以言語的酸澀。他偏過頭,竭力掩飾眼眶的溼熱。用略顯沙啞的聲音回道:“不關你的事。”
望着他那雙握得出水的拳頭和抽顫的身軀,她情不自禁的母性氾濫,不由自主的張臂擁住了他。他顫抖的身體猛然一僵!倏地回過頭來,低頭望着緊緊抱着他,叫他做哥的女孩。她也仰着頭與他對視,清澈的雙瞳中充滿了關愛。美麗的嘴脣微微張啓,用極具感染力的柔聲細語安撫他。
“哥,你有我,有爺爺,有外婆。你並不孤獨不是嗎?”
他的心臟突然一緊,隨後一陣顫慄的酥麻傳遍了他的全身。他突然感覺到前所未有的放鬆。積蓄了十幾年怨恨,原來還抵不過她的一個擁抱和一句話。那他還有什麼好在意的呢?
沒錯,他並不孤獨,因爲有她。以前他只想尊守對爺爺的承諾,細心的保護她到十八歲。現在她已經不需要他的保護了。可是,他卻發現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他的心已經變了。變得想要永遠的守護她。他本能的抽出被她用力抱住的雙臂,反過來緊緊將她擁入懷中。顫聲輕喚:
“小欣!小欣!……!”
“我在!”感受到他的心臟依舊起伏不定,高速跳躍。童大小姐的小手仍在他的背上輕輕拍打着。就像安撫受驚的bb一樣,充滿了偉大的母愛!
雖然她就在自己的懷裡,雖然聽到了她的迴應,可是林峰依然感覺不太真實。他有點患得患失的緊張詢問:“你不會離開我對吧?”
“不會。”童大小姐答得非常肯定。因爲馬上要離開這裡的人是他。而她並不打算離開這半山坪了。
“小欣,你現在已經不被侷限於這個院子了。跟我一起去北京上學好嗎?”林峰也想到了即將分離的事,他懇切的問道。
“不。”童大小姐依然答得非常乾脆。她喜歡這裡的山,水,竹林,還有人。就像剛纔,一起在溪邊洗衣服的幾個村子裡的大嫂,一聽說他們家來了許多客人。人家二話不說,就到地裡摘來了連他們自己都還沒嘗過鮮的絲瓜和茄子,非要送給他們。
還有山下的村民,他們哪家殺了豬,宰了羊,甚至是做一次一年到頭也難得做一回的米糕。他們都會自發的送一份到他們家來。這樣的鄉情,是她以前從來沒有見識過的。
因此,在這裡住得越久,對這裡越瞭解,她就越是喜歡上這裡了。她覺得這裡的一切都那麼美好,就連空氣中都充滿了濃郁的人情味。
而她自己也在不知不覺中受到了感染。如果換做是以前,遇到與現在同樣的情況。她不會出聲安撫他。她會選給他時間和空間,讓他自己冷靜,自己沉澱。
得到否定的回答,林峰頓時感覺心裡變得空落落的。擁着她的雙臂不由自主的收緊。
“其實你只不過出去讀書嘛,放了假還可以回來啊!”童大小姐也感覺到他的異樣。
“那以後呢?”林峰突然感覺小欣的思維與他所想的似乎並非在一條軌道上。他緊張的追問道:“你會去北京上大學嗎?”
“爲什麼一定要去北京上大學?”見他不再沉浸於父母的影響中,童大小姐感到很欣慰。她第一次向他透露了,她對自己人生的安排。
“我打算參加明年的高考,然後報一所云安的大學。等我有時間,就找吳阿姨資詢一下,看看哪所學校可以不用去上課,只要去考試,交論文就能過關,拿到學位證書。”
林峰聽得直皺眉頭,這丫頭在做夢嗎?他鬆開她,雙手握住她的肩膀,讓她與自己對視,認真的道:
“小欣,我在跟你說很嚴肅的事。”
“我也沒有開玩笑啊!”童大小姐同樣認真的強調。看他的眼睛裡還是不信任,她有點失望。“算了,你愛信不信吧!反正,到時候你就會相信了。”
哪知不用到時候,第二天林峰就相信了。當然,那是後話。目前,林峰是怎麼也不可能相信的。
“好,就算你是認真的。”林峰免強的翻過這一頁,繼續追問道:“那你大學畢業之後呢?你準備從事什麼工作?”
“工作?”童大小姐發現自己好像並沒有什麼特別嚮往的工作。以前,她的理想是隻要不當童氏的接班人,她做什麼都願意。哪怕是去端盤子洗碗。事實上,她在美國那幾年還真的去做過侍應生。當然,最後因爲她把一個流氓客人的門牙打掉而終止。
至於現在,她只對中醫和武術感興趣。突然,她想到一個非常現實的問道:“你奶奶要是找來了,會不會把爺爺也綁回北京去?”
“你在意爺爺還勝過我?”林峰只覺心裡正在下雪,拔涼,拔涼的!
“是你說的,等你走之後爺爺會接着教我功夫的啊!”童大小姐答得理所當然。
“你……”林峰已經氣得說不出話來了。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儘量讓自己那顆拼命往外衝的心臟壓回原位。
他自我安慰的想,小欣還小,她現在還只當自己是哥哥。自己不能操之過急。等到三年後,她上大學的時候自己再回來接她。
“你還沒跟我說爺爺到底會不會走?”童大小姐現在最關心的是這個問題。
“那就看你能不能留得住他了。”林峰有些負氣的回道。然而,童大小姐卻當真了。她一定得把林爺爺留下來。到時,大不了把林奶奶一起留在這裡。
“林奶奶最喜歡什麼?”正所謂知已知彼,才能百戰不殆。
林峰見她的一顆心全都放在爺爺身上了,他覺得很鬱悶,很委曲,很酸!
“你不應該問我,你該去問你的奴隸鬼小三。”
啊?童大小姐反應非常神速。原來奶奶已經不在了啊!太好了!那她的學習計劃就可以繼續下去了。
“看你心情不好。要不要我陪你過上幾招?”童大小姐興致勃勃的道。童大小姐一直認爲,發泄心中的不快最簡單,最快捷的辦法,就是找人打一架。她現在可是給足他面子,願意當他的陪打。
“我怕不小心傷了你。”他現在心浮氣燥,動起手來很可能掌握不住分寸。傷了自己沒關係。傷了她,他會自責,更會心疼。
“咱們可以不用內力啊!咱們只憑力量和技巧來打一場怎麼樣?真打,不准你手下留情。當然,我也不會留情。”童大小姐說完規則後,還不忘稍帶一句第二喜好,“打出的外傷,正好可以試試我改良過的跌打藥。”
林峰錯愕的望着她,“小欣,我發現你已經走火入魔了。”
童大小姐拉着他的手臂撒嬌道:“來嘛,來嘛。打一架,心情就好了。”一招不成,她臉色一變,再來一招。“不然,我就去告訴爺爺,說你陽奉陰違,不認真教我功夫。”
“這叫剛柔並濟,恩威並施嗎?”林峰啼笑皆非的望着她問。
“管他叫什麼,只要你答應陪我打一場就好。”拉着他的大手就往他們平常練功的平地走。
林峰知道這丫頭的牛勁又上來了。不陪她打一場,他今天就別想過關。反手握住她柔軟的小手。心裡不禁想,這樣的小拳頭打到自己身上,會有痛的感覺嗎?答案是肯定的。只不過,痛的人不會是他,而是這拳頭的小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