桂西是少數民族集居地區,張秀靈的母親吳桂花就是苗族人。她的兩個舅舅都住在苗家山寨裡。汽車只能開到山下的鄉上,再往裡走就是山路了。
商務車停在碎石泥路的盡頭,望着前面的大山,這一路趕來實在太過平靜,靜得就像是黎明前的那種感覺。這讓童大小姐已經嗅到了危險氣息。
如果張嫂願意配合,提供證據的話,那童大小姐就會馬上掉轉車頭,避開危險。於是,童大小姐再次把張嫂從古幣中召喚出來。讓她附身於張秀靈身上。
雖然這樣頻繁讓鬼上身,對張秀靈的身體會有些影響。不過,這可怨不得童大小姐。要怪也只能怪她那死鬼老孃。如果她願意跟童大小姐說實話,那不就什麼事都沒了嗎?
“好了,我已經好人做到底,把你女兒送回到這山裡來了。”童大小姐的語氣很冷,而且還帶着一絲嘲諷。
如果說一開始童大小姐對張嫂的死還有些同情的話。那麼現在,童大小姐對她已經沒有任何同情之意了。一個女人都,被人害死了,她卻還在幫那人掩飾罪行。所謂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就是如此了吧!
“小,小神仙,謝謝您!”
張嫂之前以爲她只是個能通靈的普通女孩,所以纔會求她幫自己救一救女兒。可是,在經過了路上那起事故之後。在親眼目賭了她的法力之後,張嫂對眼前這個可以在談笑之間,對人生殺欲奪的女孩是又敬又懼。
“你的確是需要謝謝我。”童大小姐淡淡的道:
“把你掌握有關吳京的所有犯罪證據交給我。就算是付給我的報酬吧!”
“我,我不明白你在說什麼?”張嫂聞言一愕,顫抖的道:
“這事與吳書記沒關係,都是吳少昆搞出來的。是他想禍害我的女兒……”
聽着張嫂還在編故事騙自己,童大小姐雙眸一眯,危險的打斷她道:
“看來你還沒弄清狀況。你以爲把女兒藏到這裡來,姓吳的就會放過她嗎?剛纔在路上的事你都看見了吧!你以爲那些人爲什麼要在路上攔截我們?”
“你,你是說……”她不敢置信的搖頭道:
“不,不會的。他沒讓警察攔截你們,那就表示他有心放過我們家小靈。他不會再派出殺手的。他不會的……”
張嫂人也不傻,她立刻就明白大小姐的暗示。只不過她不願意相信那是事實,她寧原相信那些路匪只是巧合。而不是吳京派來的。因爲那些人若真是吳京派來的話,那後果她根本就不敢想……
“看來你中毒很深啊!”童大小姐無不嘲諷的道:
“你愛他是嗎?愛到明知自己被他害死,依舊無怨無悔對嗎?”
張嫂咬着牙齒,沒有出聲。
就當她是默認了。童大小姐接着嗤之以鼻的諷刺道:
“既然你能愛一個男人到願意爲他去死。又何必計較葬送女兒的人生呢?抱着女兒一起死不就行了嗎?”
“不,不是這樣的。”張嫂終於抱頭哭訴道:
“我不愛,一點也不愛。我怎麼可能愛上一個有着殺夫之仇的畜生?我恨,恨不能喝他的血,吃他的肉……”
說着,張嫂停上了哭聲,臉上終於青筋暴現,露出了可怖的怨恨。她咬牙切齒的申斥着那個男人的罪行。
“十幾年前,那個男人就害死了我老公。而我卻一直被矇在鼓裡。還把他當好人,當恩人。還幫他做了許多傷天害理的事。
直到幾個月前,我無意中撞破他與那個小混蛋一起合謀,意圖迷姦我的女兒。而且,還很得意的向他兒子炫耀他當初是怎麼害死我的老公,把我弄到手的……”
說到這裡張嫂周身都是戾氣,同時渾身都在顫抖。
“禽獸!”童大小姐都忍不住握拳罵道:
“不對,說他們是禽獸,那是對禽獸的侮辱。既然這樣,你爲什麼不願意把他們的犯罪證據交出來?爲什麼還要護着那個人渣?難道你想看着他禍害更多的人嗎?”
聽到童大小這的話,剛剛還怨氣沖天的張嫂,突然像泄氣的皮球似的大頭耷腦的搖頭道:
“不,我不能交給你。交給你那就是害了你。我不可以恩將仇報。你不明白……你不知道他們的勢力有多麼可怕。”
童大小姐終於明白,張嫂不是不怨,不是不恨。而是不敢恨,也不敢怨。
自古以來就有民不與官鬥。庶民要喊冤告官,那得先滾丁板,挨廷杖。久死一身之後,若還有一口氣,那才能告狀。就算如此,那也不一定能申冤。因爲,還有一個恆古不變的官場法則,那就是官官相護。
“我的能力你也見識過了,不是嗎?”童大小姐緊握拳頭道:
“你放心,只要把證據交給我,我就會有辦法把那羣蛀蟲連根拔起。”
“不,我不能害你。”張嫂依舊咬牙不鬆口,拼命搖頭道:
“我知道你不是普通人。可是,你的能量再強,也是一個人啊!而他們是一羣人,一大羣……省委書記夠大吧?他們連省委書記……總之,你完全想像不出他們有多壞,他們的能量有多大?那些人真的不是我們能惹得起的……”
“你說省委書記?”雖然張嫂只是提了一下,童大小姐卻一下子就抓住了重點。追問道:“是陳書記嗎?你知道他在哪兒嗎?”
“不,我不知道。我什麼都不知道。”
張嫂意識到自己說漏了嘴,馬上矢口否認。並且突然開門下車。被陽光一照,便從張秀靈的體內彈了出來。這還不算,她甚至沒有再往車裡躲,而是直接迎着陽光而上。她的意志很堅定,寧可自己魂飛魄散,灰飛煙滅,也不能害了這女兒和這位好心的女孩。
然而,她的行爲卻是徹底激惱了童大小姐。童大小姐玉指一彈,一枚古幣朝着張嫂的亡魂飛射而去。只見青光一現,張嫂的魂魄再度被童大小姐收了進去。
“啪!”古幣再度回到童大小姐手心,童大小姐五指緊握,咬脣道:
“你竟然寧願消失,也不願說出證據在哪兒!我保證你會後悔的。”
童大小姐心裡很堵,真的很堵。看來趨利避害,欺善怕惡乃人之常情啊!
官是如此,民亦是如此。官,不願意得罪強者,只能委屈弱民。民,爲了避免受到更大的委屈,寧願咬碎牙齒和血吞,也不敢與官爭。可是,正因爲大家都在避。所以那些壞人才會越來越壞,惡人纔會越來越兇。
張嫂因爲畏懼姓吳的人。寧願自己灰飛煙滅也不願意拿出證據。而童大小姐也是一個不達目的,不罷休的人。
張嫂雖然沒有提供證據,不過她的話就已經足以證明童大小姐沒猜錯。只要抓着姓吳的這條線索不放,應該就可以查出前任省委書記失蹤之密了。
所以,童大小姐就算明知道在前方可能會有陷阱,卻得繼續帶着她們母女前進。童大小姐會讓張嫂知道,逃避的後果有多嚴重。她自己可以不要命,可是,她在乎的女兒呢?不把姓吳的扳到,她的女兒能往哪兒躲?
靠在車門上的張秀靈清醒過來,就聽見小欣在說着奇怪的話。她用力甩了一下暈暈沉沉的頭道:
“你說什麼?”
“沒什麼。”童大小姐看了張秀靈一眼,回頭望着前面的大山道:
“這裡有你認識的人嗎?”
張秀靈輕輕搖頭道:
“我只來過兩次,那還是十多年前,跟我父母一起來的。老實說我現在看見舅舅家的人,是不是還能認得出,都不能確定。”
聞言,童大小姐忍不住翻了個白眼。那個張嫂費盡心機,把女兒弄到這麼一個陌生的地方來。她以爲這樣就能逃避吳家父子的魔手?真不知該怎麼說她了。
“那你有你舅舅家的電話嗎?讓他找幾個來擡你母親的遺體上去。”
張秀靈再次搖頭,苦澀的道:
“聽我媽說,他們寨子裡還沒有通電,哪來的電話?”
呃!童大小姐無話可說了。此時此刻,她真的不想罵寧海那些官僚的不做爲。可是,總不能讓她背個死人爬山吧?
“你在這裡等一下,我去找幾個人來幫忙。”
童大小姐花了八百塊錢,請了四個村民幫忙把那個綁着遺體的單架擡上山。兩百塊錢對於這裡的人來說,可是一筆可觀的收入。要知道他們養一年的豬,也才能買到這個價。所以,那位村民聽了之後,也不管擡的是活人死人,便一口應下來了。
山路很陡,也很窄小,不過對於當地的健壯村民來說,卻不算什麼難事。對於童大小姐來那,那就更加不是問題了。
只不過,那位張秀靈反到走得很吃力。她因爲母親去世的事傷心過度,加上一整天沒吃東西。才爬了沒幾步,就上氣不接下氣的喘起來了。
村民見狀便停下來對童大小姐道:
“妹子,她這樣可不行。照這個速度,到明天早上估計也進不了寨啊!要不,你們告訴我這過了的人要送到山上哪家?你們慢慢跟上來。”
童大小姐看了一眼臉色煞白的張秀靈,就她現在這樣估計走到明天也上不了這座山了。她只好對那位村民道:
“老鄉,要不然您再去幫我找幾個人,輪換着把她給背上去怎麼樣?”
“活人還要背啊!”村民臉上露出難道。
“你放心,錢我照付,同樣是一人兩百。”童大小姐忙道。
幾個村民一聽,背個妹子也是一人兩百。不禁暗歎這也不知是哪家的閨女,還真是會敗家呢!
而張秀靈一聽要花錢找人來背自己上山,心裡更是咯噔一跳,她身上本來就沒帶什麼錢,加上還得給母親辦喪事……一想到這個她趕緊搖頭道:
“不,不用。我自己能走。”
“你能走?”童大小姐沒好氣的道:
“那你到是走一個來看啊!現在在山下還能找人,要真到了半山腰上累得趴下了。上不去,又下不來,那你想怎麼樣?你可別想我會揹你。”
張秀靈頓時囧得一臉通紅。
“女娃子是不是害臊啊?”一個年齡稍長的村民見狀,便出來打圓場道:“要不找幾個力大的婆姨來背?我婆姨正好在那邊地裡種菜,要不我叫她過來?”
山裡人管結過婚的婦女叫婆姨,不過張秀靈纔不是害臊。她是在爲錢發愁啊!可是,童大小姐根本就沒有部她的意思。直接對那個村民道:
“你看着辦吧!反正她就這麼幾十斤,只要能把她弄上山去就可以。”
幾個村民一聽,這可是一個生財的好機會。馬上爭先恐後的道:
“也叫上我們家阿花吧!”
“還有我們家的桂子。”
“還有我家……”
童大小姐理解村民們肥水不流外人田的心思。當下應道:
“成,就把你們的老婆都叫上吧!”
說着,當場數了四百塊訂金給那個村民。村民們見着錢,那叫一個精神抖擻。沒一會兒,四個村婦便唧唧喳喳的來了。
女人的話總是多的,她們見着兩個從城裡來的姑娘自然要一翻感嘆。不過,因爲還有一個死人在,所以她們說話還是很有分寸。只是對外面的世界充滿了好奇心。
張秀靈在人家背上,現在是又傷心又着急。她自然不會回答大嫂們的問題。所以,童大小姐便充當了爲她們解惑的人。
不過這一問一笑之間,時間到時過得很快。一行十人一屍,走了兩個多小時的山路,終於在天黑之前趕到了寨門口。
只不過,他們還沒踏進去呢,就被幾個跳出來的苗家漢子給攔住了。
“站住!你們是什麼人?”
幾個村面見狀無不面面相覷,以前他們也常來這個寨子。卻從沒聽說進寨還得盤問。今兒個這是怎麼了?
不過,那幾個婆姨卻沒想那麼多,柳二嫂往人前一站,指着村民們手中擡着的單架道:
“我們是山下柳家溝的,這不是給你們送人上來嗎?”
“送人?”一個苗家漢子雙眼一瞪,冷笑道:“送什麼人?”
大家便都將目光落在了張秀靈的身上。張秀靈忙上前道:
“大叔,我是王蓮的女兒,我是奉母命,送母親的遺體回來與父親合葬的。”
“王蓮?”苗家漢子道:
“是那個去了省城的王蓮嗎?”
“對,對,就是我母親。”聽到那人認得自己母親,張秀靈激動的道:“我們從省城回來。請況我舅舅王大根在嗎?”
“原來是大侄女兒回來了啊!”那苗家漢子臉上露出關懷的問道:
“你媽她這是怎麼了?”
“我媽,我媽她…嗚嗚……”張秀靈像是真的見到親人似的,哽咽的大哭起來。
“好了孩子別哭,咱們先回家在說。”那漢子輕輕在張秀靈肩上拍了拍,轉身招呼另個幾個苗家人道:“你們還愣着幹嘛?快來幫忙,把王家妹子送到大根家去。”
於是,幾個苗家男人一擁上來,從那幾個村民手中接過了單架。
那位領頭的苗家漢子衝着那幾個村民一拱手道:
“各位柳家溝的兄弟,謝謝你們了。天不早了,我也就不留你們了。各位回去時,走山路可要小心些。”
這話聽着怎麼都像是在警告,又或者說是在詛咒。幾個村民臉色瞬間就變了。苗人善毒和盅,這些他們住在山下的人可是都知道的。是以,一般情況下很少有人敢得罪這山上的苗人。
但是,自己可是幫他們寨子送人上來,雖然收錢那也是幸苦錢,這些傢伙不至於下黑手吧!不過,不管怎麼樣幾個村民卻是真的一刻也不敢在這裡多呆,轉身就接着各自的婆姨往山下走。連剩下的工錢都不要了。
童大小姐自然也看出那幾個苗家漢子有問題。不過,沒想到那傢伙竟然那麼囂張。她看了那些擡着人進寨的人一眼,轉頭跟着那幾個村民追了上去。
擡頭看了一下天,立刻就要黑了。童大小姐當即從包裡摸出一道平安符,夾在錢裡交給那位村民道:
“幾位大哥,大嫂,你們等等我。”
幾人聞聲回頭,一個大嫂驚訝的道:
“姑娘,你怎麼還要下山?”
“不是,你們忘了這個。”童大小姐說着將一疊錢放在那位大嫂手中。然後又飛快給了她一道平安符和一瓶藥。小聲交待道:
“這個你們拿着。這道符可以爲你們擋去山林中的煞氣,這些藥粉你們每人灑一些在身上,可以驅走山上的毒蟲。只要有這兩樣東西在手,你們儘管放心下山吧!”
幾個村民聞言一愣,隨理便露出一絲驚喜。他們一點也不懷疑童大小姐的話。因爲他們以爲童大小姐也是苗寨中的人。苗人會使毒,當然也能避毒。
“妹子,真是太謝謝你了。這兩樣東西我們收下,這錢你收回去吧!”
“這是講好的工錢。你們趕緊下山吧!”童大小姐自然不會佔這些村民的便宜。人是她僱來的,她就得保障他們的人身安全。所以,給他們藥和符那是應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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狂女終於又衝入前十了。真心感謝各們姐妹的支持和厚愛!今天因爲有點事擔誤了,就更五千了。不過,明天果兒一定爭取暴發萬更。以回報親們的厚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