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不可以不去
翌日,安亞非是在明晃晃的陽光下醒來的,身上的衣衫都有些微的汗溼,敞開的窗戶讓陽光毫無顧忌的直射進屋裡。
整個人呈大字型攤在牀上,就跟一條曬乾了的魚似的。
真是熱死個人啊,好想穿回去!
又再牀上賴了一會兒,才穿着草編的拖鞋往出走。
院子裡曬了一地的麥子,雞舍關得嚴嚴實實的。
“可可,今天沒出去玩嗎?”小屁孩搬着張凳子坐在屋檐下的陰涼處,手上拿着個木頭人,玩得特別認真。
“阿爹叫我看着麥子,不讓鳥雀啄了。”安亞可小大人樣的回答。
安亞非走過去使勁揉了揉他的頭,“可可真乖。”
小傢伙嘿嘿笑,小臉微紅。
居然害羞了,真可愛。
又在那張小臉上捏了捏,滿意的看到那張小臉又更紅了,安亞非才心滿意足的往竈屋去,特別惡趣味,簡直就像是怪蜀黍。
“可可,過來。”安亞非揚了揚手裡的一截木頭,這是他在竈屋的柴火堆裡找來的,準備給小傢伙做一個陀螺玩。
整天就拿着那麼一個破木頭人玩,看着真讓人心疼。
“哥哥,這是做什麼。”安亞可好奇的睜大着眼睛瞅着。
“給你做好玩的。”安亞非用砍柴刀在木頭上使勁砍下一小截,然後用刀慢慢的把用來做陀螺的那截木頭削成型。
又找來一根細木頭棍,把準備好的一小節細麻繩系在木頭棍的一頭,一套陀螺就完成了。
安亞可在一邊一直睜着眼睛看的認真。
安亞非笑了笑,自己試了一下,真是要贊一個自己的心靈手巧。“好了,拿去玩吧。”
“嗯。”安亞可興奮的接過,在自己哥哥含笑注視下,到空地上玩去了。
“哥哥。”安亞可委屈的擡頭,爲什麼他的陀螺一下子就不動了。
“小笨蛋。”安亞非搖頭,走過去手把手的教,“吶,這個繩子不要系的太緊,拉的時候要速度快一些,然後再抽它。”
“自己試試。”
安亞可試着玩了一下,雖然還是有些不太上手,不過比第一次好多了。
看了一會兒,安亞非便笑着讓他自己玩,轉身往後院去了。
後院有一片空地,平常收成的時候用來曬糧食,冬小麥種得少,後面院子的空地還空着,他準備把那裡收拾一下,去把收回來堆在一起的麥稈曬一曬。
中午飯就簡單的做了幾張烙餅,一盤嗆土豆絲,一盤清炒空心菜。另煮了一鍋綠豆湯放到井裡涼着。
“哎。”安亞非看着簡單的午飯嘆了口氣,他除了會做飯以外,其他的基本上都是不會的,懂得一些農活,但是基本上不需要他幫忙,就算是他想幫,那兩個疼他的父親也不要他幫,何況在古代,沒有任何農藥,那地裡的軟體生物也是比較多,他也害怕去。
想想自己還真是有點沒用啊,都不能賺錢,開餐館這種事情阿爹跟爹爹一定不會同意,真是好憂傷。
“我想自己賺錢吶。”不自覺的嘟囔完,便聽一道熟悉的響起。
“非兒賺什麼錢,以後有我養你就夠了。”陸寒情笑得一臉的寵溺出現在安亞非面前。
“你怎麼又來了?”真是忍不住想翻白眼。
“非兒即使不再愛我,也不要表現得這麼明顯啊。”陸寒情一副受傷的神情,眼底悲苦。
有表現得這麼明顯嗎?“既然被你看出來了,要不,考慮一下我們解除婚約?”安亞非真誠建議。
陸寒情苦笑,“非兒怎地失憶後,變了這麼多。”卻是並沒有接他的話茬。
安亞非心裡一驚,面上不動聲色,“呵呵,有變很多嗎,失憶了嘛,以前的事情都想不起來了,那就算是重新來過了,肯定會有些不一樣的。”
臥槽,這人不會聰明得猜出什麼來吧,真是好嚇人。
他一點也不想被當成妖怪被燒死,那一定很痛。
“也是。”陸寒情理解的點點頭,“非兒,雖說我朝法律對婚約一事很寬鬆,但是,我們的婚約可是老一輩定下來的,而現在,安爺爺已經不在,想解除婚約也是不可能了,何況,我並不想解除婚約。”
涼月國對公子少爺間的婚約已經有了明確規定,有婚約的雙方若是想解除婚約,須得有婚約的當事人,見證人同時在場方可。
這個安亞非早從自家阿爹那裡打聽清楚了,但是這個也不是絕對的,如果有婚約的雙方自願解除婚約,也不會硬是不讓的,尤其是,提出解除婚約的還是公子那一方,就更沒有問題了。
“你爲什麼不願意?”安亞非瞪大眼,從阿爹他們說的事情來看,這個男人應該不是真正喜歡這個身體原主人的,只是原來的安亞非單方面喜歡對方而已。
既然這樣,爲什麼不願意解除婚約?“你應該並不是真心喜歡我纔對。”
陸寒情岔開話題道:“非兒爲何想要賺錢?”
安亞非瞥了他一眼,知道這人是不想繼續這個話題,也不再提,反正還有一年的時間,也就順着意思道:“我家的情況你也看到了,光地裡的糧食及爹爹偶爾打獵賣的皮毛錢,這要何時才能讓日子好過些?可可也快到了上學堂的年紀了,家裡現今的錢不過夠生活而已。”
最主要的是這三間土屋,實在是太破了。這夏天還好說,漏風權當吹風扇了。因爲才修補過屋頂,他來這一段時間也沒遇上下雨,也不知道會不會漏雨。
可是這屋子,冬天肯定會冷就對了,即使鳳山村地處涼月國南方,冬天沒有雪,可那溫度也絕對暖和不到哪裡去。就這土屋子,冬天肯定冷死人。
真不知道爹爹他們以前是怎麼度過的,想想都替他們覺得冷。
“那非兒可有想到如何賺錢?”陸寒情並沒有提直接給錢的事情。
“沒想到。”安亞非搖頭,頗有點喪氣。
他除了廚藝好以外,其他的真沒什麼特長了。
“非兒可以早點嫁給我。”陸寒情含笑建議。
安亞非直接給了他一個白眼,“我是說正經的。”
“好吧。”陸寒情微笑道,“非兒可以想想,反正也不急於一時。”
也只好這樣了。
回身把給雙親送的飯菜裝好,安亞非才問道:“你吃過午飯沒。”
“沒。”陸寒情上前自動接過他手裡的飯籃子。
“要是不嫌棄,一會兒回來一起吃吧。”安亞非無奈搖頭,知道自己即使不說,這人一會兒回來也會跟着他一起吃。
真不知道這人怎麼會對這些簡單的吃食感興趣,想不明白,安亞非也只好把這歸咎於這人吃膩了山珍海味,想換換口味新鮮一下。
“可可,看好麥子啊,哥哥先給爹爹他們把飯送去。”院子裡,安亞可還在玩着陀螺。
“知道了哥哥。”聞言,安亞可停下手上的動作,認真的點點頭。
“那個是你做的?”陸寒情看了一眼地上還在轉得飛快的陀螺。
“怎麼了?”安亞非走在前面,有點熱的用手扇着風。
陸寒情道:“挺有趣的。”
當然有趣了,也不看看是誰做的。
把飯菜送完,回來時,安亞非順手在地裡摘了些新鮮蔬菜,準備晚上做疙瘩湯,這麼熱的天,他也不想做什麼太複雜的飯菜了。
“對了,你今天來幹嘛的。”吃完了午飯,把碗洗碗,安亞非向正在院子裡幫着看麥子的陸寒情問道。
這麼熱的天,這人還往這裡跑,真是閒得。
“我阿爹讓我過來跟安叔說,過兩天地裡忙完了,讓你去鎮子上住兩天。”陸寒情道。
安亞非期待的問道:“可不可以不去?”
陸寒情含笑搖頭,“不可以。”一點商量的餘地都沒有。
在心裡切了聲,安亞非拿過一邊的揹簍,道:“跟我去山裡轉轉吧,這裡有可可看着。”
反正這人在這裡,他也不可能跑去睡午覺的。
“行。”陸寒情爽快的點頭。
安亞非指的山裡,也就是鳳山村人常去的梧桐山,由一棵百年老梧桐樹而得名。
梧桐山不高,因爲年月久,山裡的草木都十分茂盛,雖然前兩年乾旱,不少人來這裡找過吃的,但因爲這山足夠大,野生蔬果豐富,也就沒有出現空山的情況,加之一個春夏秋冬的繁衍,可想而知裡面的物產有多豐富了。
懷着探寶的心情,安亞非帶着陸寒情往山裡走去。
因爲怕有蟲子爬上身的關係,安亞非走得很慢,也很小心。他一點也不想讓自己的心理陰影加深。
“哎,木耳。”看見一截斷樹枝上黑幽幽的一片木耳,安亞非驚喜的叫出聲。
“非兒認識這個東西?”陸寒情疑惑道。
“當然認識了,這叫木耳。”安亞非此刻心情完全被斷樹枝上的木耳所佔據,因此想也沒想的便答道。
陸寒情黑眸深沉了幾分。
“快幫着摘啊,愣着幹什麼。”安亞非催促着發愣的陸寒情,這樹枝上這麼多,難道要他一個人摘。
“你倒是會指揮人。”陸寒情拋開心裡的疑惑,搖頭失笑,“也就你敢這麼指揮我。”
安亞非撇嘴,“你也可以不摘啊,只要你晚上不吃就行。”
陸寒情伸手捏他的臉,“不吃的是傻瓜。”
安亞非伸手拍開臉上作惡的爪子,“你不就是個傻瓜。”明明一個大少爺,非要跑來他家吃這些野菜,“你家的廚子做得菜很難吃?”除了這個,他還真想不到其他的理由。
陸寒情點頭,似真似假的抱怨道:“你不知道,我家的廚子做的菜沒味沒鹽不說,有時候還把菜炒得半生不熟。”
安亞非被逗笑了,斜睨了他一眼,擺明了不相信,“你當我是傻瓜嗎?信你纔有鬼呢。”說謊也不打草稿,真是沒水準。
陸寒情臉帶笑意,順便彈飛他身後一片樹葉上的一條蟲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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