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麼忙還親自來
雖然家只是三間泥草房,院子也很簡陋,可是還是覺得在家的日子更舒服,即使天天只吃簡單的烙餅,青菜鹹菜,安亞非也覺得,金窩銀窩不如自家的狗窩這句話真是形容得很貼切。
早上早早的起來餵雞,餵豬,然後開始做早餐。
上午閒在家沒事就帶着小可可去山裡轉轉找找有沒有好吃的山果。
中午做好飯給送到地裡,然後跟小可可一起推着一板車的苞米回來堆放到院子裡,接着小睡片刻,下午兩人把苞米用苞米葉一系,掛在院子裡早就打好的竹架子上以便好曬乾。
等到太陽快落山了,一家人就坐在院子裡一邊吃晚飯,一邊聊天。
這樣充實而又寧靜的日子不要太美好!
“小非,這是在做什麼?”地裡的苞米已經收完,打算在家休息一天再去準備翻地的李亞羅坐在屋檐下編籃子,一邊問着身邊正在搗鼓一個小瓦罐的大兒子。
“拿來弄乾淨了裝糖啊。”安亞非一邊擦一邊道。上次從鎮子裡回來陸寒情給他買了不少的東西,反正也不要自己出錢,那人也不在乎那點錢,他也就不拿白不拿了。
白糖就買了兩斤多,可是回家了才發現居然沒有地方裝。以前家裡買白糖都少,就那小几兩,隨便一個瓷碗就夠裝了。
“家裡的罐子少了點,改天去鎮子上了得讓你爹爹買幾個才行。”李亞羅笑看了他一眼,“對了,你摘那麼多的酸李子跟山葡萄回來做什麼?”都裝滿了兩個小框。
“喔,山葡萄我準備拿來釀酒,爹爹不是喜歡幹完活喝點小酒嘛,我就想着反正我也會釀酒 ,就順便釀點,那山葡萄也多。酸李子我拿來做果醬的,下午我還要去山裡摘點小蘋果回來。”安亞非把弄乾淨的罐子放在地上,又拿起一個小的接着擦。
李亞羅編籃子的動作頓了一下,“小非是在鎮子上學會釀酒的嗎?”
晴天一道霹靂響,我勒個擦,腫麼總是忘記以前的安亞非沒有自己厲害呢?安亞非默默在心裡讚了一下自己,然後若無其事的道:“是呀,阿爹你不知道,陸寒情府上的那個胖廚子是個御廚,會老多東西了,我在那裡無聊就跟他學了些。”
阿里路亞,原諒我說謊了。比起真相,相信謊言應該更能讓阿爹好接受些。
李亞羅笑責道:“你啊,又連名帶姓的叫。”卻是沒在繼續剛纔的話題。
“嘿嘿。”安亞非乾笑,不連名帶姓的叫,難道要叫名字?
寒情……
或者是叫“情哥哥”
尼瑪,不管叫什麼,都覺得很坑爹,雞皮疙瘩都起來了有木有。
“阿爹,爹爹去隔壁劉村做什麼?”還一大早就去了。
“劉村的李大哥家要打櫃子,你爹爹過去幫忙了。”
“爹爹還會木匠活嗎?”安亞非驚奇。
“是啊,你爹爹的木工手藝在附近幾個村都是有名的。”李亞羅嘆了口氣,“這手藝還是從你爺爺手上傳下來的。”
“阿爹,既然爹爹木工手藝好,怎麼咱家……”還這麼窮。按理說,有一技在身,是怎麼也不能讓自家只有三間泥草房的吧。
李亞羅搖頭,似是想起什麼往事,“你爹爹是家裡的大哥,底下還有兩個弟弟,一個是爺們,一個小公子。你二叔有次去山裡打獵,被毒蛇給咬了,也就那麼去了。你阿爺一病不起,吃了好多藥,直到你出世了,這才稍微好點。之後你小叔,又跟一個爺們跑了。你爺爺跟阿爺身體在這接連打擊下,長年的都要吃藥,你爹爹掙的錢都扔裡面了。”
李亞羅的語氣沒有一絲抱怨,反而更多的是感傷。
安亞非聽完,只想大呼臥槽,這也太悲劇了有木有。明明三個兒子,到最後卻只有一個兒子承歡膝下。難怪自家現在這麼窮了。爹爹跟阿爹還真是不容易。
“你小叔在家時,寵你的很。”想到以前,李亞羅笑了笑。
“小叔爲什麼要跟那個爺們跑?”安亞非很好奇,難道是對方家裡很窮,爺爺跟阿爺棒打鴛鴦?然後小叔就跟那個爺們私奔了?
“你小叔跟劉村的村長家大兒子定親了的,可誰知道你小叔一次去廟裡祈福時,遇到了那個爺們,你爺爺跟阿爺自然是不同意的。”李亞羅搖頭,心裡感嘆命運弄人。
“緣分吶。”安亞非嘀咕。“那小叔一次都沒回來過嗎?”
“回來過,那時候你爺爺跟阿爺都在世,回來一次就罵你小叔一次,也不讓你小叔進門。之後你小叔就沒回來了,算算時間,這也有四年了。”
安亞非嘖嘖搖頭,簡直就跟看八點檔電視劇一樣。
下午把從鎮子上帶回來的東西全部該裝的裝,該收的收,安亞非滿意的開始倒騰自己的大瓦缸。
沒道理給陸寒情家做了酸菜,自家沒有啊。
大瓦缸裡裡外外的洗了一遍,安亞非一邊燒火,一邊在想着要不要做點豆腐。
上次去鎮子裡也忘記去看看有沒有石膏賣了,真是失策。
菜地裡有不少的黃瓜跟豇豆,四季豆,還有白蘿蔔,胡蘿蔔,這些一會兒去現摘都趕趟。
安亞非正在忙着弄調味料,安亞可跑了進來,從身後圈住他一陣搖晃,“哥哥,我們去挖竹筍吧。”
“哎哎,別搖了可可,鹽要撒出來了。”安亞非趕緊把手裡的鹽放在一邊。
“哥哥,我們去挖竹筍吧。”安亞可停止了動作,但是仍沒有鬆開圈住他腰的手。
“挖竹筍做什麼?”安亞非轉身把他抱起來。
“想吃竹筍炒肉。”安亞可兩眼期待的看着他。
原來是嘴饞了,安亞非笑着把他放在凳子上坐好,曲手颳了一下他的鼻子,“咱家沒有肉了。”過年醃製的臘肉本來就不多,早就吃完了。
安亞可一聽,立馬就焉了下來,低聲道:“可是可可想要吃竹筍炒肉。”
“告訴哥哥,怎麼想起吃竹筍炒肉了?”安亞非見不得這張小臉懨懨的樣子,伸手把他抱進自己懷裡問道。
“霜兒他們家晚上就吃這個,他說竹筍炒肉可好吃了。”安亞可摟着哥哥的脖子。
“咱家不是吃過嗎?”安亞非笑着搖頭,原來是小孩子之間的起鬨。
安亞可沒說話,只是小貓般的在他脖子上蹭了蹭。
“吶,等過兩天爹爹去鎮子賣苞米了,讓爹爹買肉回來,哥哥給你做竹筍炒肉好不好?”安亞非把他腦袋掰過來對着自己。
“嗯。”安亞可乖巧的點頭,完了還對他咧嘴一笑。
下午兩兄弟摘完菜回來,意外在門口見到一個熟悉的人。
安亞可笑着撲了過去,“寒情哥哥。”
安亞非眯着眼走過去,上下打量,諷刺道:“這麼忙還親自來?”大哥你真是好勤奮。
陸寒情笑着把撲進自己懷裡的安亞可抱起來放到身邊的馬上,一手摟着他不讓他掉下馬,一邊看向安亞非,對他的諷刺一點也不在意,“非兒這是在怪我不該這麼晚來看你?”
“你聽到我哪句話表示出了這個意思了?”安亞非斜了他一眼,理解能力真是讓人懷疑。
陸寒情牽着馬隨着他打開的門往裡走,“非兒剛纔不是抱怨我太忙?”
安亞非無語,“這麼晚了你來幹什麼?”這都快吃晚飯了。
“自然是來吃非兒做的菜的。”陸寒情把馬上的安亞可抱下來,熟練的把馬牽到一邊的樁子上系起來,解下馬上的一個包袱跟在安亞非身後進了竈屋。
“這是帶來的一些吃的。”把包袱放到案桌上,陸寒情自發的走到竈膛前生火燒火,動作異常熟練。
安亞非奇怪的看他,像是發現新大陸似的上下打量。嘖嘖,怎麼感覺好像變了?
陸寒情大方的任他打量自己,手上的動作未停,“非兒晚上打算做什麼好吃的。”問話的語氣好像自己來真的只是爲了吃他做的菜一樣。
安亞非瞥他一眼,“別告訴我,你真的只是來吃飯的。”他纔不信呢。柯家兩兄弟還在鎮子裡找他們的麻煩,這人又怎麼可能有閒心跑來這裡。
陸寒情把火燒大了一點,道:“吃飯自然是真的,不過還順便來找安叔商量事情。”
安亞非點頭,商量事情纔是真的吧。
解開陸寒情帶來的包袱,裡面居然有肉,有點心,還有一個大西瓜。
還真是瞌睡了就有人送枕頭,可可晚上有竹筍炒肉吃了。
安亞非把米放進鍋裡,又削了幾個地瓜切了丟進去,對在院子外面餵馬的安亞可喊道:“可可,進來看着火。”
“好咧。”安亞可應了一聲,便蹬蹬蹬的跑了進來。
陸寒情起身把位置讓出來,看向安亞非。
“我們去挖點竹筍回來,可可想吃竹筍炒肉。”安亞非洗乾淨手,拿起一邊的籃子跟鋤頭遞給他。
“呵。”陸寒情輕笑一聲搖頭,這人總是對自己這麼順手。
安亞非好奇道:“你笑什麼?”
“每次見你,你倒是都有事情給我做。”陸寒情笑着舉了舉兩隻手裡的籃子跟鋤頭。
“想要吃飯,自然要有付出了。”安亞非笑眯·眯的走在前面。“沒道理讓我又做菜又要自己動手挖菜吧。”
“我怎麼聽說,是小可可想吃竹筍炒肉?”陸寒情挑眉。
“你也可以不要吃啊。”安亞非有恃無恐。
陸寒情與他並肩而走,“不吃我豈不是虧了。”
下午的陽光帶着一層金紗在村子裡的樹梢上,房頂上,地上,鋪了薄薄的一層。
村子裡遠遠的傳來兇悍的夫郎呵斥自家男人的聲音,偶爾伴隨着幾聲狗叫,讓這個村子更加鮮活。
陸寒情微微側頭看向身邊一臉微笑,雙眼裡帶着靈動的少年,覺得心裡某個角落變得軟軟的。
甚至產生了“如果是這個人要與自己共度一生,倒是也不錯”的想法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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