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許,咱們該給四爺籌備婚事了……”從寧予卿的房間裡出來後,宋先生特地去尋了老何,跟他商量起來。
皇上的身體已經是一日不如一日了,在這個節骨眼上,誰能夠讓老皇上放心,那麼,誰的機會便大。
一般人只看着八皇子勢力大、朝廷支持者衆,便都看好他,卻忘記了,能夠確定由誰來繼承皇位的人,只有皇上本人。
八皇子看着是個聰明人,可是事實上,未必。
而在這個時候,給四爺定一個家世極端普通的正妻,就是一個很漲老皇上好感的做法了。
不過,這樣的事情,當然不能直接跟四爺提,等先由他們下面的人商量、討論、驗證一番才行。不然,什麼事情都要四爺做主,他們這些下屬是做什麼的呢?
“那隻怕不成。”沒有想到,老何卻給他一個他完全想不到的答案。
“爲何?”宋先生吃驚地問道。
老何苦笑着說道:“因爲顧家這位十四娘,到現在,也還沒有滿十三歲呢。”
大華有律,女子十五及笄後方能談婚論嫁。雖然民間也有不少不遵這條的,可是四爺身爲四爺,卻是絕對要遵守的。不然,別說這婚事帶來什麼好處了,光是不遵大華律這一條,就夠噁心人的了。
宋先生這才傻了眼,結結巴巴地說道:“這位……這位還沒有及笄?”
“別說及笄,十三歲都沒有到呢。”老何也是沒有半點辦法。
誰能夠知道,這麼多年,自家這個四爺,這個看不上,那個不喜歡……最後終於喜歡個人了,可是卻是個年紀這麼小的!
當初他認識人家的時候,人家小姑娘才九歲好嗎?
九歲啊九歲!那個時候的四爺,當真是個禽獸!
“可是我今天見到她了,不覺得她小啊……”宋先生皺起了眉頭。
這個姑娘,身量頗高,雖然面容略顯幼嫩,可是臉上的氣質,卻是半點稚氣也無。那麼沉穩的人,怎麼可能才十二歲多?
別的人家十二歲的小娘子,是個什麼樣子?
天哪,他的三觀都要錯亂了!
“不過,成親不行,但是說親卻還是可以的。”老何見宋先生那張臉變來變去的,深深同情他,試探着說道。
宋先生嘆了口氣,說道:“可是訂婚的效果,怎麼能夠與成親相比!”
其實,就算是說親,也不是現在能夠做到的事。烏鎮那邊倭寇上岸,所過之處,十室九空,人煙絕跡……
雖然現在給四爺說個親事是個好主意,但是,絕對不是指眼下,除非,你想要御史的彈劾推滿皇上的案桌。最好,現在開始準備,等事情緩和下來的時候,再提起。
“今天就是九娘成親的日子,你去不去參加?”顧望看着眼前的女兒,神色複雜地問道。
顧茗臉上表情半點不變,搖頭說道:“爹爹,我已經安排了人去送賀禮了。”他們這邊,連個主母都沒有,加之十六又是跟着已經休棄的姚氏的……
誰去參加,誰就是給自己找罪受。
顧茗不是一個喜歡給自己找罪受的人,尤其是面對姚氏母女幾個人。
顧望也是知道得清清楚楚的,只是心中仍然懷着僥倖,才這麼問上一句。聽得顧茗這麼說,他便知道顧茗真實的想法了,嘆了口氣,什麼話也說不出來。
“爹爹,如果你想看着十六嫁人,女兒去給您安排……”顧茗開口說道。
顧望寂寥地擺擺手:“哪有當爹的去女兒夫家喝喜酒的……罷了罷了。”說完,他扶着身邊侍候的沉香,慢慢地站起來,慢慢地走出了房間。
雖然這邊沒有人去參加顧蕎的婚禮,不過那邊的消息,卻是流水介地傳了來。
顧茗知道顧望的擔心,他吩咐下人去那邊盯着,她也就沒有阻止。
一個又一個地消息傳了來,可是沒有一個是好消息,顧望的臉色也就越來越難看。
成親當天,新郎便病得起不了牀,顧蕎是與一個代替新郎的五歲童子拜的堂。
而當天晚上的洞房,新郎更加是有心無力,於是顧蕎一個人在新房坐到天明,連交杯酒都沒有喝。
第二天早上,顧蕎單獨一人去給公公婆婆與家中其餘人等敬茶時,婆婆卻公然以昨晚上沒有落紅爲由,將顧蕎狠狠地嘲笑了一番。
第三天……
顧望氣得都快要吐血了,沉香看着覺得不安,趕緊來報顧茗。
“我會去拜訪一下那個喬家的。”顧茗想了想,對沉香說道,又囑咐她,“這件事,不必選擇我父親。”
沉香不明白爲什麼十四娘要幫十六娘,卻不欲讓老爺知道,她也不多想,只是答應了,下去了。
她是聰明人,知道真正的聰明人,就是不要想太多。
想得很多很多的人,要不就是智者,走一步想十步。要不呢,就是個真正的傻子。
而實際上,更多的,還是後者。
如果你只是一個普通聰明的人,那麼,你還是少想些吧。不然,想得越多,錯得越多。
顧望現在這麼做,就是拿着自己的身體健康,來要脅顧茗,希望她出手去幫顧蕎。
他的這個方向是極正確的,顧茗當然不能看着他這樣下去,將身體一點一點地磨垮。可是,她去也不願意被顧望這麼脅迫。
如果讓他發現,顧茗如此在意他的身體後,那以後他會玩的把戲,那就會多起來了。
顧茗當然不能讓他這麼做。
於是顧望驚奇地發現,他再也得不到顧蕎的任何信息了。
他氣呼呼地跑來找顧茗,卻被人告知,顧茗這幾天正好去外地談一筆大生意,可能好幾天都回不來。
沒有辦法之下,他又親自跑去找幾個常在外面跑的僕人,讓他們去喬家打聽一下消息,卻都被拒絕了。
他雖然是老爺,可是這個家,都是顧茗養起來的,下人不聽他吩咐,顧望固然生氣,可是卻是半點辦法都沒有。
沒有辦法下,他只能安安生生地等顧茗做完生意回來了。
也不知道十五這幾天日子煎熬不煎熬……顧望一邊坐立不安,一邊卻又覺得,十五能夠到今天這步,她自己,也是自作自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