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這個人到底是什麼身份,他不應該就是一個天師嗎,可是爲什麼他會用這樣的令牌來指派手下?爲了不讓別人起疑心,房間裡並沒有點上油燈,但是顧茗只用手指觸摸,便察覺應該是一個年代蠻長遠的東西,表面已經讓人磨得光溜溜了。
這得是傳了幾代的老物件吧?從她上輩子費了很多力氣纔打聽到了他的出身、再加上前段時間她的試探,她知道,他的家裡,不可能會有這樣的東西。
那麼,只可能是從他的師門所得。
他到底是什麼人?
也許他的身份,比她現在所猜測的,還要更驚人一些。
顧茗心思複雜地握着這塊令牌,裝出愉快的樣子收了下來。心中卻是在懷疑,自己聯繫上他,到底是對還是錯?會不會給自己找上更大的麻煩?只是她的麻煩已經夠多了,再多點,也不愁。
顧茗的心思萬分的複雜,可是偏偏又沒有辦法跟張書鈞去說。只好微笑着跟他說道:“多謝……我要怎麼樣才能跟那人聯繫上?”
“就放孔明燈好了。”張書鈞調侃一般地說道,站起身來,目光復雜地看着她,沉吟片刻,轉身走出了房間。
顧茗站在門口,看着他的身影慢慢地走出了院門,這才鬆了口氣,感覺到身子非常的疲軟。
藉助於張書鈞,就好像是用毒酒解渴,不是長遠之計。
可是現在的她什麼也沒有,沒有錢,沒有人……不求助於她,又能怎麼辦?不然,她什麼事也做不了,弄不好,還不如上輩子呢。向他求助,總比求助於餘欽要好一點。那個少年與她萍水相逢,向他求助,她憑什麼?
顧茗躺在牀上,考慮着這些事情,哪裡還有睡意?翻來翻去如烙煎餅,一直到天都快矇矇亮了,才迷迷糊糊地睡過去。
丁香輕輕搖醒了她,問道:“十四娘,今天還去魏紫院嗎?”按道理是應該天天去的,不過十四娘跟夫人的關係現在有些古怪,所以她先問問。
顧茗翻身坐起,說道:“去,怎麼不去,當然要去了。”起牀收拾好,她向着魏紫院而去。
她偏要看看姚氏要怎麼做。
按道理說,商鋪的掌櫃們入府對帳的時間在即,不管怎麼樣,姚氏也應該跟她說說這事的。可是不出顧茗所料,晨昏定省的時候,姚氏拉拉雜雜地說上一大堆雞毛蒜皮的小事,卻是就不提這事。
走的時候顧茗特意走在最後面,拖拖拉拉的,但是姚氏就是能夠當做沒有看到。
顧茗慢吞吞地走出了房門,嘴脣微微翹起,鄙夷一笑。她難道真的以爲,她不開口,自己就拿這事沒有辦法了嗎?
“孃親你剛纔有沒有看到十四孃的表情,可是可笑極了!”顧蕊盯着顧茗走出去,只待她一離開,就大聲笑着說道。剛纔她差點就要憋不住了。
顧茗不是牛逼嗎,不是了不起嗎,怎麼今天卻一副小媳婦樣了啊?有本事就別裝委屈嘛!
看看以後她還有什麼可得意的!
回到小姐院,顧茗還沒有來得及問話,金菊便趕緊上前,恭敬說道:“十四娘,二郎送信來了。”
這麼快?顧茗一愣。從金菊手裡接過信,拆開一看,信封裡面竟然還是一個信封,而且是封住的。這個叫餘欽的,是防止被人看到嗎?
她的心不由得一暖。
再將第二個信封也拆開,看着裡面的信。餘欽非常大方地同意了,並讓她有事就聯繫一個叫和玟的丫頭,這是他的人。她會跟他的人手接觸並將事情交代出去的。
昨天還在發愁沒有人用,沒有想到現在卻是發愁不知道該用哪個。
用張書鈞的人肯定更穩當一些,因爲都是一些高來高去的高手,不必害怕事情被更多的人知道,導致走漏消息。
但是壞處便是越用得多,便與張書鈞聯繫得越緊,而正如他所說,到底他跟自己算什麼關係?
如果用餘欽的人手,則沒有這麼多事,但是麻煩卻是,自己以後要如何回報於他?
到底用誰?
這個叫和玟的丫頭,大概是餘欽爲了她,特地安排的?想到這裡,顧茗便有了決定。不管怎麼樣,別人對你好,你要知道好。人家特地爲了幫你安排的人手,結果你卻不去用,叫人怎麼想?
以後再有事,只怕也不好意思再請人幫忙了。
顧茗便將那塊黑鐵令牌妥善收起,寫了封信交給金菊,讓她去交給那個叫和玟的丫頭。時間已經很緊了,她囑咐金菊,請讓對方一定要重視起來。
金菊不知道信裡面是什麼,但是也知道事情肯定是很緊要的,連口地應下聲來。眼見馬上就是午飯時間了,都顧不上吃,急吼吼地就出去了。
冬草正在院子裡喂錦鯉,看着金菊匆匆忙忙向外走的身影,眼睛眯了眯。她想了想,招手叫來九孃的粗使丫頭丁石,向她說道:“丁石姐姐,我肚子好痛,大概是昨天晚上吃了壞東西了……你幫我喂這魚,我下午幫你擦地好不好?”
丁石爲人老實,是整個小姐院裡最好說話的人。她一聽冬草這樣說,都不好意思了,擺手說道:“你趕緊去茅廁吧……餵魚也不累,就不必換了。”
冬草得意一笑,將魚食交給丁石,自己捂着肚子,便想要向外跑。
這個時候,丁香卻從屋裡走了出來,叫她道:“冬草!你過來,我找你有點事。”
冬草的臉馬上就垮了下來。
“丁香姐姐,冬草她肚子不舒服……”丁石趕緊對丁香說道。
丁香掃了眼丁石,這就是個老好人,又老實又好說話。就是太笨了點。
“沒事,小事,說幾句話就成。”丁香堅持道。
冬草便知道今天是不成了,只好垂頭喪氣地進了冬草的房間。
小姐院裡兩間耳房,除了輪值的人睡在小姐們房間外面的碧紗櫥外,其餘的人都是住在耳房裡的。兩間耳房大小差不多,但是大丫頭們合住一間,而粗使丫頭們合住另一間。
但是粗使丫頭們人比大丫頭多多了。這樣一來,粗使丫頭們便住得相當的擠了,幾乎就是一個大通鋪。這也是人人想向上的原因。
冬草走進了丁香住的那間耳房,另三個人現在都不在,只有丁香。她坐在牀沿上,似笑非笑地看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