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還沒有停啊……”屋檐下,芷汀仰着頭,呆呆地看着從屋檐上飛速淌下的一串串的雨串兒,無力地說道。
身後的人沒有出聲,芷汀轉過身,抱怨地對說道:“十四娘……好無聊啊……”
連下了兩天的大雨,她哪裡也去不了。
以前坐在馬車裡雖然也是不得動彈,可是,總還有車窗外面的風景可以看。有時候露過一些正在田地裡幹活的農人,盯着他們看着,也是能夠解解悶。
可是現在,她哪裡都不能去,也沒有什麼東西看,真的快悶死啦!
“不如我們進屋下盤棋?”顧茗笑着說道,“下棋,時間會過得很快的。”
“可是我老是輸!沒有意思!”芷汀將身子靠在了一旁的牆面上,對顧茗的提議,敬謝不敏。
“姐,他還是不肯嗎?”一旁,豆丁與耳尖輕聲說着話,比走廊經過。
“慢着!”芷汀聽到她們兩個說話,頓時就像是打了雞血一般,一下子就有了精神,抓住她們兩個,問道,“你們說的誰?”
“還能是誰?”顧茗笑,看着這幾天芷汀實在是憋得難受,開口建議道,“不如我們去找那個姓王的書生……他那裡可能有書看。”
“看書啊……”芷汀一聽,臉就拉了下來,“我又不是你,不喜歡看書……不過我可以去看他。”
雖然一個很笨很笨的書生,實在沒有什麼好看的,可是,總比什麼也做不了要強。
顧茗點點頭。
其實對她而言,再無聊,也不會感覺到無聊。
她的人身還是自由的,雖然因爲下雨不能自由行動,可是,她可以隨意地走動。
上輩子她被林恩之關在柴房那麼久,這輩子,姚氏爲了讓她頂替顧蕊同林恩之訂婚,也是同樣將她鎖在了房間,整整七天。
現在這事,對她,真的是算不得什麼。
顧茗帶着無聊到了極點的芷汀去找那個姓王的書生,讓芷汀換髮一下她那過剩的精力,而豆丁與耳尖則仍然按原來的方向前進,去了餘商的房間。
“四爺,那個王生,還是不肯接受咱們的好意。”豆丁說道。
餘商從手中的書本上擡起頭來,驚訝地問道:“他寧願吃他的那凍粥,也是願意接受咱們的好意?”
難得見到如此有風骨的書生,餘商感覺自己對他起了興趣。
“是的,他說咱們只是暫居這裡,雨一停就會走。而人的腸胃卻是有嬌氣的,吃過好東西,再吃苦,就會堅持不了了……”耳尖也有些惱怒。
自己一片好心,看他的日子過得實在是艱苦,所以纔會每次多做一點,給他送去。
可是沒有想到的是,不管是什麼東西,這個王生都不肯接受。
這讓她感覺到自己的一番好意被人踐踏,非常的難以接受。
“他說的倒也是事實。”餘商摸了摸自己的下巴,放下了手中的書本。
這本書並非是印刷出來的,而是而是手抄本,不過裝訂的非常的細緻,看書的人也非常的愛惜。
“四爺,你還這樣說!”耳尖嬌嗔地跺了跺腳,“那個王生,走路都有點走不穩了……他這個樣子,還說什麼參加科考,光耀門楣?能不能活到考試的時候,都是二話呢!”
“對啊,舉人試可是還有兩三個月呢,這麼長時間,如果都是吃凍粥……我們耳尖可是會心疼的。”一旁,豆丁笑了起來,打趣自己姐姐道。
耳尖被她逗弄得滿臉通紅,爭辯道:“纔不是呢!我纔不是那個意思呢!”
“不是哪個意思啊?”豆丁笑眯眯地看着她。
耳尖支支吾吾的,再也說不出話來。
“好了,你也逗夠你姐了。”餘商擺擺手,讓她們兩個先下去,“你們現在去看望一下那個王生,豆丁你幫我準備點錢,我一會兒去拜訪他。”
四爺想要資助這個書生?耳尖又驚又喜。
因爲他的這個病的緣故,他沒有辦法與朝臣們相交,所以這也是他沒有辦法在朝廷中發展自己勢力的原因。
可是,這不一定就是壞事。
那個八弟,在朝臣當中大刷好感度,可是餘商敢斷定,就算最後的勝利者不是自己,也一定不會是老八。
他這樣的行爲,父皇早就看不慣了。一直隱忍不發,只是因爲他覺得自己身體還不錯。
如果有一天,父皇的身體真的不行了,那他第一個要幹掉的人,一定就是他那個在民間有着“賢王”之名的八弟了。
這些年,他的確一直在外,到處奔走,治病。可是,這並一代表着,他就什麼都沒有做。
上次的那幅畫,還有這次的這個王生……
也許他們的希望非常的渺茫,可是,只要他們一出頭,那麼,就註定將成爲他的人。
這些年來,他就通過這樣的方式,慢慢地積聚着自己的力量。雖然不起眼,雖然不明顯,可是天長日久下來,也是一支不容忽視的力量。
更加厲害的是,除了他,外面再沒有人知道。
如果有一天,他要開始爭奪……這些,便都是他的底牌。
可是粗布衣裳上補丁上面還綴着補丁的王生,卻是堅決地拒絕了他的好意。
“多謝這位公子,不過小生清苦慣了,不需要這些東西。”王生婉轉拒絕道。
他又怎麼看不出來,眼前這幾個人,就算服侍的丫頭,幹活的下人,身上的面料,也不尋常。看着很低調,其實,都是很貴的東西。
就算是他所在的周家,也沒有人能夠穿得起這麼貴重的布料所製成的衣物吧。
對這樣的有錢人,王生一向是敬而遠之。也許是因爲從小在周家長大的緣故,他對這些衣着貴重的有錢財人,總是有一種說不出來的偏見。
所以他的拒絕,雖然說得非常的委婉,可是實際上,語氣中,卻是有着一種不容置疑的傲氣。
“幾兩天,因爲閒着沒有事做,我讓我的一個下人去打聽了一下兄臺的事蹟。”餘商卻是一點也不在意樣子,輕輕地喝了口王生端來的已經涼掉了的白開水,然後微笑着說道,“如果我那個手下沒有搞錯人的話……聽說兄臺應該是姓周?”
一旁的耳尖瞪大了眼睛。他姓周?那爲什麼跟自己幾個人說是姓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