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又是什麼人在敲聞登鼓?”塗知府還是覺得鼻子不舒服,從一旁的‘侍’‘女’託的盤子裡取過一條雪白的乾淨‘毛’巾,“嚕~”的一聲,用力擰了擰鼻子。
只是似乎效果一般,他皺着眉‘毛’,又將‘毛’巾放了回去。
刑名師爺扭過臉,一副噁心到了的樣子。
聽到塗知府問話,他又只好強忍着噁心扭過頭來,回頭道:“是一個小‘女’子。”
“‘女’子?‘女’子不好好在家學繡‘花’做飯,跑出來敲什麼聞登鼓?”胡知府一聽就不樂意了。現在這什麼世道呀,兒子出來告老子就不說了,沒有想到,竟然連‘女’人也跑出來要告狀?
真是世風日下、人心不古啊!
“東家!打官司嘛,這些小民都不怕,您還是當官的,怕什麼呢?難道錢不好嗎?”刑名師爺笑着打趣道。
胡知府想想也是,只要官司上了‘門’,他管他上‘門’的是男是‘女’的,反正就是塊石頭,也要榨出三兩油出來!
“行了行了,你趕緊去安排升堂吧,我先收拾收拾。”塗知府說道。
刑名師爺趕緊去準備了。
剛纔他向顧茗及丁香打探消息,結果什麼也沒有問出來,他也沒有在意,還以爲只是因爲她們是深閨‘女’子嘛,不愛說話,也是正常的。也因爲顧茗的口風緊,剛纔其實他沒有打聽到任何有價值的消息,還以爲,只是一個普通的案子呢。
他卻沒有想到,他的想當然,後來給自己、給塗知府,帶來了多大的麻煩。
當然了,除非有人提前將顧茗的事蹟細細跟他說上一遍,不然,他怎麼會在意一個小小年紀的小姑娘呢!
知府衙‘門’終於開了‘門’,衙役們也都到了公堂上站定,顧茗才帶着丁香,從大‘門’走了進去。
“威~~~~武~~~~”衆衙役們齊齊地搗起了手中的殺威‘棒’,低沉而緩緩地喊了起來。
這一出可是有名堂的,不管是什麼人,進來公堂,不管氣勢有多足,被這麼一折騰,心下都慌了。
不這麼‘弄’一‘弄’,當官的怎麼來錢?當衙役的如何養家?
丁香果然被公堂裡的氣氛嚇到了,身子都微微地顫抖起來。
但是卻沒有嚇到顧茗。她只要擡頭一看,那個大名鼎鼎的塗知府原來還沒有來,上面還空着的時候,就覺得可笑。
而且,知府不過是四品的官職。就憑現在她手上拿着的那個信物,幾品才能夠不怕?
更何況,上輩子她打‘交’道的,全部都是高級的京城官員。區區一個知府,還真嚇不到她。
何捕頭人也在行列裡,他一邊輕輕地搗着自己手中的殺威‘棒’,一邊若有所思。
今天初一見面,他就覺得這個小姑娘不簡單。很少有‘女’子在第一回見到他們的時候,能夠不被嚇哭的。可是她呢,不但沒有哭泣,反而還冷靜地,安排丫頭給他們送紅包。
並且,還一直微笑着跟他們寒喧。
而現在,這個小姑娘的表現就更加出衆了,在公堂上這樣的情況下,既然還能如此冷靜,還一直面帶微笑……
他不能不爲她惋惜,如果她是個男子……那顧家興起有望啊!
但是可惜,偏偏卻只是一個‘女’子。過不了幾年,就要嫁出去了。
而‘女’子‘性’格太過剛硬,卻並不是什麼好事。
何捕頭嘆息一聲,停下了手中的動作。他一停,兩邊的十幾個捕快,也都跟着停了下來。
而這個時候,知府終於趕了過來。
“來者何人,報上名來!何事,速速報來!”知府雖然折騰了半天,卻還是沒有將鼻子完全清理乾淨,一直到現在,鼻孔裡面,還是有着那一‘抽’一‘抽’的又麻又痛的爽利感。
心中卻下定決心,等明天,就將這個小妾送回老家去,讓老妻管教管教,教她學學規矩。真是一點規矩都沒有,竟然還敢將麻辣豬大腸塞進自己鼻子裡。
“小‘女’子汝南顧家‘女’,排行十四……”顧茗介紹起自己來。
塗知府冷冷哼了聲:“既然上了公堂,怎麼不跪下?難道你也有秀才功名不成?”今天怎麼回事,盡跟姓顧的人過不去了,早上來告狀的人姓顧,被告的人也是姓顧(人家的爹爹,當然一個姓了)。
而現在,天‘色’都快晚了,沒有想到,還有一個小‘女’子來告狀,而這個小‘女’子,還是姓顧。
不會她要告的人,也平常家裡姓顧吧?
“小‘女’子自然是沒有功名的,不過知府老爺不是也沒有着官服?”顧茗冷冷地反問道,“老爺上公堂竟然沒有穿官服,聽說這在律法裡,也是了不得的大事?”
塗知府一下子就聽出了顧茗言辭中隱含的威脅之意了。
他努力將心底的怒火嚥了下去。只要落到了他的手裡,遲早會有一天,不治死她!
“那你又要告誰?”他‘陰’沉沉地問道。
顧茗笑了起來,與平常收斂的微笑不同,這是一份燦爛無比的笑容。
她笑着對塗知府說道:“小‘女’子要告的就是……青天大老爺,有法不依,執法不嚴,違法不究……”
“你胡說八道什麼呀!”怎麼連他自己都成了被告?這是從來沒有聽說過的事情啊!
這要叫他如何才能審案?
“小‘女’子絕對沒有胡說!”顧茗微笑着,淡定地從自己懷中取出來個半個巴掌大小的白‘色’‘玉’玦來,“這塊‘玉’玦可以作證,小‘女’子半點沒有虛言。”
這‘玉’玦的質地當真不錯!刑名師爺的眼睛一下子就睜得老大。他活這麼大一把年紀,好東西也見得不少了,尤其是替塗知府當這個師爺來,經手的好東西還真是不少。
他本來還以爲,自己這輩子,什麼好東西都應該見過了……至少是見過了。而且有時候,?知府一高興,還會從裡面挑一件兩件不那麼珍貴的,送給他。
所以他覺得自己還算一個眼界比較大的人。可是沒有想到,現在,他卻被一個‘玉’玦驚呆了。
顧茗仔細地觀察幾個人,發現他們的注意力,全部都放在那塊‘玉’玦上,不由得冷冷一笑。
“就是這塊‘玉’玦……”顧茗高高舉起這塊‘玉’玦,上前一步,將‘玉’玦放到了胡知府的眼前。塗知府的眼睛緊緊地盯着這塊‘玉’,呼吸都變得粗重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