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領導離開之後,黃運生單獨會見了宋維揚。
“黃書記,你好!”宋維揚問候道。
黃運生握手微笑,糾正說:“代理的。”
宋維揚笑道:“都一樣。”
容平市的領導班子,今年下半年即將換屆。範正陽春節之後病癒,本來想再堅持大半年,結果前不久又住院了,暫由副書記、市長黃運生代理。
黃運生現在最怕的是什麼?
怕年底空降一個書記過來,或者是把他調任去其他地方。
黃運生說:“喜豐公司這次爲容平市漲了大臉啊,希望你們能夠再接再厲,帶動地方工農業取得長足健康的發展。”
“一定。”宋維揚點頭道。
“政府決定打造一個工業園區,”黃運生道,“就建在喜豐公司的附近。我上次到省城,親自拜訪了東材集團的董事長,他們原意併購容平市塑料廠,專門爲喜豐的產品生產PET塑料瓶。一旦東材集團落戶容平,就讓他們搬到工業園區裡來。同時,政府還決定引進一家大型造紙廠,也一起建在工業園區內。”
“這是好事啊,黃書記用心良苦,爲了容平市工業發展真是操碎了心。”宋維揚奉承道。
黃運生說:“都是應該的,當官不爲民做主,不如回家賣紅薯。”
“但是吧,”宋維揚突然語氣一轉,“塑料廠和造紙廠都是高污染企業,環保問題需要嚴格把關。”
“這個你放心,我會盯緊的。”黃運生說。
宋維揚頗爲強硬道:“不是盯不盯緊的問題,而是現在國內大部分企業,都不關注環保問題。我估計這些廠子到了容平,也捨不得花錢搞環保。這樣的話,我希望工業園區離喜豐公司越遠越好,而且必須建到喜豐公司的下游地帶!”
黃運生似乎有些尷尬,他說:“政府的意思,是把喜豐公司也併入工業園區。”
這人爲了政績已經瘋了,居然想把飲料食品公司和化工企業搞一塊兒,打造一個所謂的工業示範基地。
宋維揚半眯着眼睛笑起來:“其實吧,盛海和深城兩地政府,一直希望喜豐把總部遷過去。對了,巨人大廈也準備易手,巨人的史總跟我談過,只要投資8個億,就能建起亞洲第一高樓,改名爲喜豐大廈還是很划算的。我當然不願意啊,我是容平人,喜豐也誕生在容平市,這怎麼能說遷就遷呢。黃市長,您覺得我說得對不對?”
黃運生也突然大笑:“哈哈,宋老闆的決定很正確。這樣吧,工業園區的選址,政府會再考慮,儘量往更東一邊靠。”
“黃書記英明。”宋維揚連忙說。
兩人交流融洽,談笑風生。
宋維揚離開公司之前,特地把楊信叫來告誡:“水果基地在收購的時候,一定要進行嚴格檢測。而且事先要給果農宣傳好,距離摘果多少天內不準打農藥,一旦發現不合格,相關水果拒收,並且下調該果農合作會的信用等級!”
“我知道,”楊信苦笑道,“去年在魯省吃虧吃大了,出廠質檢的時候,有好幾批蘋果、白梨和黃桃罐頭不合格。幸好沒賣去歐洲,否則必然把出口業務搞砸!”
宋維揚說:“以後所有水果,在收購的時候就要嚴格抽檢!”
“已經在做了。”楊信道。
農民很苦,農民也很黑!
三聚鹿爲什麼變成毒奶?根源就在那些奶農身上。
三聚鹿傻逼了纔會自己添加有害成分,是奶農爲了讓自己的奶蛋白質含量虛高,才往裡面使勁加東西。最終奶農被槍斃了三個,無期一個,有期三個——大部分添毒的奶農都逃脫了法律制裁,因爲範圍太大,查也不好查清楚。
三聚鹿當然有責任,他們多半是知道有問題的,但爲了利益不聞不問,也沒料到事情會搞那麼大。
就拿本市的例子來說,前兩年縣郊有個奶牛場,專門給縣裡的客戶供應鮮奶。那奶牛場是私人投資的,飼養技術非常原始,每天都要向附近的農民收購鮮草。農民爲了每斤草多賣幾釐錢,就提前往鮮草裡面浸水,又重又水靈,賣相特別好。
然後奶牛吃了拉肚子,死了一大片,把那老闆賠得傾家蕩產。而附近農民爲了貪小便宜,也失去了賣草的穩定收入。
窮山惡水出刁民,這句話不是說說而已,他們可憐又可恨。
……
宋維揚隔天就坐飛機回學校,還能趕上四堂考試,至於耽擱的幾科,那隻能下學期補考了。
《新聞聯播》給了宋維揚1.5秒的出鏡時間,一晃而過,觀衆都來不及看清楚。但這好歹算宋維揚的媒體首秀,那張帥到靈魂深處的臉,終於暴露在大衆的面前。
於此同時,樊馨曼給宋維揚拍攝的記錄片,也在《東方時空·百姓故事》播出,比預期的播出時間晚了一個月。
該紀錄片名叫《學生企業家》,一開頭就是宋維揚在食堂吃飯。剛把飯吃完,正準備去上課,就接到公司打來的電話,隨口指示着分分鐘幾百上千萬的項目。
接着又是在咖啡廳上網聊天,跟網友吹牛扯淡,其中兩個知名網友叫王小波和裘伯君。
到了週末,復旦志願者協會集體出動,上百輛自行車蔚爲壯觀的做好事去了。主持人問:“你是志願者協會的社長,你爲什麼不參加活動?”
宋維揚回答道:“我還要給MBA班講課。”
於是,下一個鏡頭就是宋維揚給幾十個研究生講大課,臺下甚至還有正職教授在專心聽講。
馬上又是坐飛機回公司,在飛機上吃午餐,親自對近兩億的項目進行審覈簽字,那個年薪80萬美元的法國工程師也出鏡了20秒鐘。
片尾還出現了一行字幕:截止今年6月,民族品牌非常可樂已成功超越百事可樂,佔據中國可樂市場份額的第二位。
這個紀錄片播放出來,比《新聞聯播》那1.5秒影響力更大,至少對於普通觀衆而言是如此。
許多鏡頭都呈現出超現實主義的荒誕感,比如在前往教室的路上談公司項目,比如前一天還在本科班讀書,第二天就跑去給研究生講課。這種荒誕感讓人印象深刻,普通觀衆不懂別的,只知道這個學生特別牛逼!
年薪80萬美元聘請法國工程師,這個事情也受到廣泛熱議,社會上開始討論給洋人超高工資到底值不值。
好在宋維揚自己就在紀錄片中給出了答案,他指着MBA班的學生說:“這些都是高端管理人才,未來三年內,他們的平均年薪至少過8萬!”
這給無數觀衆傳遞了一個信息:讀書,真的很有用!
同時,紀錄片也呈現了一個鮮活的宋維揚。他身家過億,卻在食堂吃普通早餐,穿的也是五角場商店裡買的雜牌子,完全跟人們印象中的大富豪生活不一樣。他還跟同學開玩笑逗樂,在網上亂開黃腔聊葷段子,“總有刁民想害朕”這個網名也被拍了下來。
三年前,史育柱是青年創業偶像,現在陡然換成了宋維揚。
甚至有好事媒體高呼:生子當如宋維揚。
一個別人家的孩子誕生了,宋維揚的名字,經常被廣大家長掛在嘴邊。
對此,宋維揚很想給那些媒體罵回去——我是你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