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蠍子精,”
心魔之主跌坐在惡念淵海的千葉血蓮花中央,其光幽深,繞四下千百,映照周匝成黑色,恍若陰雲,整個空間中,都瀰漫着黑雨墨蓮花。
在幽光中,有億萬不計其數的生靈的面孔在扭曲,或是嫉妒,或是憤恨,或是哀嚎,或是痛苦,或是殺戮,等等等等,負面情緒,無邊無際。
再然後,面孔之上,具諸樂器,鐘鼓,豎琴,琵琶,二胡,千姿百態,魔音不鼓自鳴,蘊含着來自於人心最深處的惡念。
要是修士聽到,恐怕沾染惡濁,難以自拔,可落在惡念淵海中,則是時不時冒出的魔種,若有靈性般輕舞,綻放光明。
而在千葉血蓮花第二圈的位置,交織寶閣,檐牙樓角相對,簾影沉沉中,秦雲衣換了一身鮮豔的裙裾,整個人若盛開的玫瑰花,帶着勾人的刺,正在參悟自己從現世世界建立的魔國過程中的所得。
她的身子搖擺,眉心有光,細細密密,和自蓮花最中央位置心魔之主傳來的魔音應和,相互碰撞。
她在得到洗禮的同時,自己的所思所想所悟,又被魔音全部吸納,融入到即使天魔都難以看到的心魔經中。
心魔經無聲無息打開,上面的光芒又勝了三分。
不同於鬼車真身在現世中輾轉騰挪,跑來跑去,抓緊一切機會往上爬,積累衝擊金仙大道的資糧,生恐慢了一點,在惡念淵海的心魔之主就輕快的多,只是按部就班地衝擊現世,建立魔國,擴大心魔道,順順利利。
魔生是天地所趨,站在浪頭上,不用費多大力氣,就能夠被推着走,輕鬆又愜意。
要不是同樣限於天地規則的約束,真正的魔災尚未到來,惡念淵海的體量不可能承載的起一個能夠比肩金仙的魔主,而西遊中的劫數近在眼前,時間趕不上,李元豐恐怕都會把重心放到心魔之主這邊了。
“等真正魔潮臨世的時候吧,”
李元豐斂去此般想法,目光透過真虛,落在現世,落在蠍子精吳翦身上,饒有興趣地打量,在他的眼中,不知何時,蠍子精吳翦頂門上氤氳着黑氣,張牙舞爪的,似是千百毒蛇盤踞,看一眼,讓人頭皮發麻。
在這樣的黑氣影響下,蠍子精吳翦不似往常般那般機敏,反而有一種熱血上頭,或者喜怒無常,按照自己情緒辦事的樣子。
“劫數到,昧心志啊。”
心魔之主仔細琢磨着,他能夠藉助天地意志化爲心魔劫,阻擋修士求道,可跟這樣的劫數比起來,真不好說。
轟隆隆,
在心魔之主思考的時候,整個千葉血蓮花在惡念淵水上疾行,所到之處,經文垂下,如同寶幢,黑芒叢生,化成無量樂器,懸處空中不鼓自鳴。
這樣的聲勢,讓惡念淵海凡是有靈智的生靈見到,都連忙退避一旁,不敢同路。
天地間第一魔主的威勢,就是如此霸道!
在這一片海域,不見光,不見聲音,不見其他,只有冷寂幽深,冉冉垂下,簇擁不知何時杵在中央的宏偉石碑。
石碑上,洋洋灑灑的火焰經文纏繞,呈現出邪惡詭異的玄黑色,張牙舞爪,來自於天地間最爲邪惡,最爲沉淪,最爲黑暗,最爲冷酷,最爲無情的吟唱聲若隱若現,乃萬惡之源,天生蘊含邪惡。
被心魔之主的氣機驚動,萬惡沉淪碑上浮現出肉眼可見的水波,上璟魔主的身影浮現出來,她身材高挑,紫發垂肩,一身華麗的曳地長裙裹住身子,拖到地面上,足有百尺,上面交匝魔紋,細細密密,密密麻麻,組合在一起,跟她豎瞳般,泛着冷意。
上璟魔主擡着頭,看到千葉蓮花,精緻的玉顏上閃過厭惡。
對於心魔之主,上璟魔主是真的厭惡。
對方當日算計了自己一把,讓自己在現世出世,被仙道的人圍攻,要不是有一個九荒妖聖相助,都得喪命了。
這還沒完,待好不容易迴歸惡念淵海,將上璟之名宣告於惡念淵海,對方又來搗亂,把自己打成重傷,讓自己在惡念淵海的亮相成了笑話。
有這樣的仇在前,上璟魔主根本都不是厭惡,而是恨意滿滿了。
“只是,”
上璟魔主感應到千葉蓮花上深沉而又張揚霸道的氣機,又咬牙把恨意壓下去,過去的那個王八蛋本來就境界修爲在自己之上,現在來看,進步的更快,壓得自己要喘不上氣來。
自己要是現在找他報仇,只能自取其辱。
“得抓緊時間提升力量。”
上璟魔主咬咬牙,她站在萬惡沉淪碑上,看向現世,蛇瞳中冒着危險的光。
地仙界,西牛賀洲。
有一地,名爲西樑國。
此國奇特,往裡看,或是長裙曳地,或是羅裙勝荷,或是簪子搖曳,或是清香襲人,走在街上,男女老幼,全是女人。
正因爲此,西樑國也被稱之爲西樑女國,號稱農士工商皆女輩,漁樵耕牧盡紅妝。
蠍子精吳翦身爲女子,走在西樑國,自然沒有不妥,只是她披掛整齊,英姿颯爽,看上去非常大氣,偏偏五官精緻豔麗,妖媚入骨,兩種完全不同的氣質,在高挑纖麗的身材糅合下,出乎意料的驚豔完美,即使西樑女國由於女子衆多,佳人不少,可蠍子精昂然而行,依舊有一種鶴立雞羣的姿態。
這樣出衆的美貌,惹得女子們都停下來打量。
“哼,”
蠍子精吳翦冷哼一聲,美目中泛起寒意,氤氳殺機,把圍觀的人嚇走,她繼續往前,不知爲何,心裡煩躁不安。
明明覺得自己應該來西樑國,爲何偏偏到了後,心裡煩躁,神魂冒火,難受到不行。
到底要找什麼?
正在此時,蠍子精突然目光一轉,看到一行人走來,仔細看去,是四個人一匹白馬,一個長着豬頭腦袋的醜陋僧人正大笑着嚇唬人,把頭搖上兩搖,豎起一雙蒲扇耳,扭動蓮蓬吊搭脣,發一聲喊,把那些婦女們唬得跌跌爬爬。
旁邊一個猢猻相的和尚也在笑,另一個是黑臉大漢,挑着行李,不言不語。
到最後,蠍子精把目光放到最後一個騎白馬的僧人身上,只覺得神魂前所未有的燥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