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8章 可能

爲了加強自己的說服力,回到洗劍園後,回瀾又帶銀星熠去看了樑玄父子,讓他知道他們並沒有騙他。但回瀾立刻看出來,這樣做的效果並不好,這時她不禁有點擔心,即使是去了黑鈺觀,銀星熠能改變自己的主意麼?然後她才通知了黑白無常。除了卓寧以外,雷德儘管很忙,也還是放下其它事情,一起陪着銀星熠聽黑白無常調查的結果,因爲他也很關心銀星熠。

黑白無常很快就來了。銀星熠發現他們和傳說中的樣子一樣,手裡拿着一根哭喪棒,帶着一頂高高帽子,一人穿着白衣服,一人穿着黑衣服,不過他們的樣子一點也不讓人感到害怕,甚至還相當滑稽。

略微寒暄了一番之後,黑無常轉入正題,沒有說他們調查的情況,卻劈頭就問銀星熠:“你是怎麼認識喬娜的?”

銀星熠要討好黑白無常,並不生氣,只是笑着說了自己和喬娜結實的經過。他的笑容漂亮悅目,黑白無常立刻就對他有了好感。

接着黑白無常又反覆的問了一些他和喬娜的生活細節。銀星熠出奇地合作,沒有絲毫地不耐煩,也不問爲什麼,只是一一笑着回答了。看得雷德暗暗納罕,回瀾暗暗心驚,卓寧暗暗提防。

最後,白無常終於搖了搖頭,道:“聽起來喬娜真的和普通人一樣,沒什麼特別,但我們卻查不着一點她的資料,可以肯定喬娜絕對不是一個普通人,目前不在冥界中。雲淡煙的資料我們也沒有查到一點,也可以肯定她不是一個普通人。也許她們是同一個人。”

銀星熠早猜道黑白無常一定會這麼說,故一點也不意外,笑了笑,也不追問,只是道:“雖然我很失望,但還是要感謝兩位大哥,爲了我的事情,忙碌了那麼長的時間。”

聽黑白無常提了半天的問題,最後只是一句什麼都不知道就交代完了,回瀾卻有點失望,問:“你們估計喬娜是不是前劫留下來的人?”

白無常永遠是一副笑嘻嘻的表情,語氣卻十分不滿,道:“小姐太小瞧我們了。要不是調查那些前劫的生物,我們怎麼會花那麼長的時間。我們可以肯定的告訴你們,喬娜和雲淡煙都不是前劫的生物,所以我們才懷疑她們是同一個人。無論在仙界還是冥界,我們都查不出她的資料,我們還專門問了我們認識的神仙,也沒有她們的資料,也可以肯定她們不是下凡遊玩的仙人。這樣古怪的人有一個都嫌多,怎麼會同時鑽出兩個來?”

回瀾不甘心地又問:“那五柳村的那些人是怎麼回事?”

黑無常皺了皺眉,道:“也是一個迷,他們都覺得自己突然掉進了深淵,就那麼一下子就掉進了地府。沒有人看見兇手,也沒有人知道是怎麼回事。他們都是自己到地府報到的,我們也無法查出原因。不能肯定是雲姑娘或者不是雲姑娘。老實說,我們也對雲姑娘和喬娜充滿了好奇,不然不會盤問銀星熠小兄弟了。白無常說得不錯,這樣古怪的人有一個都嫌多,怎麼會同時鑽出兩個來?她們多半是一個人。”

卓寧暗暗嘆了一口氣,心道至少還有一個舞沉的也是這樣的人,對雲淡煙的身份更是疑惑了。笑了笑道:“星熠是我們的朋友,以後還要請兩位大哥多多關照。”

愁眉苦臉的黑無常看了看銀星熠,道:“卓公子,你沒有胡塗吧?都告訴你們喬娜不在冥界了,還要我們帶銀星熠去冥界麼?”

銀星熠笑着插嘴道:“是人都難免一死,師傅是不想我吃虧,先幫我拉拉關係。”

一直沒怎麼說話的雷德道:“那可不一定。你有福氣跟着公子和小姐,長生不死是很有可能的。”

白無常看了看銀星熠,笑道:“這小子很討人喜歡,難怪卓公子對他那麼好。不過卓公子是多慮了,看他的修爲,即使是要去冥界,也是很多年以後的事情了,到時候我們兄弟卻不一定還在冥界當差,想關照也關照不了了。”

回瀾不確定地道:“兩位大哥真的能肯定星熠短時間裡不會去你們哪裡麼?”

銀星熠微笑道:“師母擔心什麼?是怕我自殺麼?既然黑大哥和白大哥都說了,喬娜不在冥界,我去了也沒有用,我有那麼傻麼?”

雷德知道回瀾的擔心,意味深長地笑道:“小姐就是怕你太聰明瞭!”

白俊也對黑白無常提過對銀星熠的擔心,黑白無常自然知道雷德在說什麼。黑無常又仔細的端詳了銀星熠一會後,肯定地道:“公子和小姐可以放心,銀星熠目前的生命力還很旺盛,精神也很愉悅,沒有一點頹喪的意思,是不會自殺的。”

卓寧和回瀾怎麼能放心,他們都不是今天才認識銀星熠,銀星熠在聽見這樣殘酷的消息後,精神怎麼還可能愉悅,分明是一種假象,不約而同地擔憂地看了銀星熠一眼。

銀星熠笑了笑,道:“師傅和師母真的是多慮了。要自殺的話,我早就做了,也不會求師傅找黑大哥和白大哥幫忙了。冥界那麼大,我又一點也不熟悉,沒有黑大哥和白大哥的幫助,我就在去了,也不可能找到喬娜的。我看來像是那麼愚蠢的人麼?”他當然沒有放棄去冥界,只是覺得去冥界是一件他要努力爭取的事情,精神處於一種興奮之中,自然沒有頹廢之像。

卓寧並不掩飾自己的想法,看着銀星熠道:“既然你把話都說開了,我也不妨告訴你,星熠,你當然不愚蠢,還相當精明,所以對自己的判斷很自信,一旦認定了,就輕易不會改變。我只是希望,你就算是真的要自殺,也先去雲姑娘說的黑鈺觀看看再做決定。”

銀星熠立刻恭敬地道:“那是當然,師傅。今天已經不早了,我們明天一早就出發吧。”他的語氣是那麼真誠,連他自己都相信自己的話了。

可惜卓寧和回瀾卻依然沒有相信,回瀾對黑白無常拱手道:“我在這裡鄭重地拜託賢昆仲,既然帶銀星熠的魂魄去冥界並不是你們的任務之一,不會讓你們在閻王面前交不了差,你們如果發現了他的魂魄,請一定將其帶會仙界中。”她的話其實有一大半是說給銀星熠聽的。雷德暗贊回瀾聰明,同時也放下了大半的心事。

白無常失笑道:“小姐放心好了,我們一定不會讓銀星熠的魂魄在冥界多停留的。不過,我看銀星熠的精神目前真的很愉快,生命力也沒有衰退的跡象,橫看豎看也不像一個打算自殺的人,小姐和公子可能真的是白擔心了。沒什麼事情的話,我們兄弟就告辭了。”

回瀾笑道:“讓我送你們兄弟一程吧。”陪着黑白無常離開談話的廳堂。

銀星熠知道回瀾又有花招了,黑白無常是突破結界來的,憑空出現,憑空消失,哪裡需要回瀾送?

黑白無常離開後,雷德又去忙了,回瀾送走黑白無常後和卓寧幾乎是寸步不離地跟着銀星熠。

銀星熠在感激他們對自己愛護的同時,大覺心煩,更有些啼笑皆非,無奈地道:“師傅、師母,你們不用像看犯人一樣的看着我吧?我的本事和你們差了那麼遠,還有黑白無常做你們的後盾,我再怎麼蹦達也跳不出你們的手掌心。”

回瀾揚了揚眉,淡淡的道:“那可不一定。你能否認你現在正在想着去冥界的方法麼?”

銀星熠無法,道:“既然你們一定不放心我,那我們現在就去南海的黑鈺觀吧。只要證實了雲姑娘確實是喬娜,我再也找不出需要去冥界的理由了。”

卓寧道:“黑鈺觀不近,又在我們不熟悉的海底,情況我們很不明瞭,雲姑娘暫時還不算是我們的朋友,我們不知道會看見什麼,遇見什麼,也不知道一來一回要多少時間。同時你也還是可能認定那是我們安排好的,從而不相信自己的眼睛。我們不只擔心你,還擔心張虎。他春節回家後,就一直沒有消息。白大哥現在去找他了,我們想等有了張虎的消息以後再走。你如果要做,在路上和在洗劍園是一樣的。”

銀星熠現出一個瀟灑悅目的苦笑,道:“師傅、師母,你們對自己更是有信心,一旦認定了,怎麼也不會改變了。你們想過了沒有,我真要做什麼,你們防得了我一時,還能防我一世麼?既然師傅把黑鈺觀說得那麼兇險,我必須加強自己的功力,要去打坐了。”就在卓寧和回瀾地陪同下,回到自己的房間,看也不看卓寧和回瀾,平靜地在平時練功的木榻上盤膝坐下。

卓寧和回瀾默默地在銀星熠的對面坐下,擔憂地盯着銀星熠。因爲他們都清楚的感覺到,銀星熠雖然擺出了練功的姿勢,其實身上沒有一點真氣運行的跡象,顯然並沒有練功。銀星熠的話很對,他們防得了他一時,還能防他一世麼?但他們難道就由着他做傻事麼?

回瀾首先傳音給卓寧:“我真的有點矛盾,又想借着這次機會,再和星熠神秘的保護者較量一次,又怕星熠有危險,很想就這麼讓他去冥界好了,反正有黑白無常照應着,只是去一會兒,並沒有危險,這樣放任他自己動手,還不知道他會採取什麼樣激烈的手段,反而有不可預知的危險。那個神秘人只要還肯和星熠接觸,我們早晚有找出他的機會來,實在沒必要讓星熠冒險。”

卓寧看了看表面平靜的銀星熠,苦笑了一下,也傳音道:“神秘人爲星熠費了那麼大的心血,當然不可能就這麼消失了,以後較量的機會還很多。可問題是星熠這人固執得很,我怕我們就這麼讓星熠去了冥界,他去了以後,找不着喬娜便認爲那是出於我們的安排,從而不肯回來,就更不知道會有什麼後果了。”

回瀾煩惱地道:“這小子真麻煩,重不得,也輕不得。希望他這次去了冥界以後,能真正的改變,從而可以接受我們說的話,那我們就可以把一切給他攤開來說,以他的聰明才智,應該比我們更能把握其中的關鍵,知道是什麼人對他如此照顧。有了雷宏的經驗後,我很爲星熠心驚肉跳呢!唉!這小子就是讓人擔心,表面看來剛強,其實卻脆弱得很,很容易受傷,前面還不知道有什麼要他去承受呢?”

卓寧充滿信心地微笑道:“放心吧,星熠的確很容易受傷,但卻不是那麼容易倒下去的人。我相信星熠的能力,無論多麼困難,他都可以捱過去的。不經一番徹骨寒,怎來梅花撲鼻香?要控制他人談何容易,我們不也讓雷宏很失望麼?”

回瀾其實對銀星熠也很有信心,不過像所有的女人一樣,她也有點嘮叨,點了點頭又道:“卓寧,你說我們防範得這麼嚴密,星熠真的還能去成冥界麼?你說我們要不要放鬆一些對星熠的防護?”

卓寧失笑道:“你呀,是關心則亂,什麼時候變得這麼舉棋不定了?星熠的才智高是你說的,要借這次機會找神秘人也是你說的,現在要打退堂鼓又是你。相信星熠吧,不論我們防範得多麼嚴密,他都會有辦法達到自己的目的的,只是不知道他能不能戰勝他神秘的保護者。所以我纔不希望他在洗劍園中採取行動,只因爲要方便星熠的保護者嘛。”

回瀾瞟了卓寧一眼,甜甜地笑了,道:“人家現在結婚了嘛,所謂嫁雞隨雞,嫁狗隨狗,當然事事都要靠丈夫拿主意了。”

銀星熠要是聽見了卓寧和回瀾的這番話一定會很吃驚,可惜他雖然確實是沒有練功,也無法聽見卓寧和回瀾用他心通法術的對話。利用他心通來對話,根本就沒有聲音出來,聲音是直接出現在對方心中的,不管多高明的人都無法偷聽,不要說是銀星熠,就是比他還要高明百倍的人也不可能偷聽。

銀星熠也沒注意卓寧和回瀾,他此刻滿腦子想的都是如何去冥界的方法。對他來說,原本很容易的一件事情,因爲有卓寧和回瀾的參與而變得困難起來。以前那些傳統的常規方法顯然都不適用了,他一時也沒有穩妥的辦法。

既然已經確定了有一個冥界,他一點也不害怕死亡,也不認爲做鬼有什麼不好,所以連黑白無常都沒有在他身上發現一點頹喪,因爲他真的不頹喪,還充滿鬥志。自殺不過的他去冥界的一種手段,就像有人用偷渡的手段去國外一樣,都不是一種正常的手段,但有成功的可能。

在他的想象中,冥界可能和他現在待的仙界差不多,只是生活的羣體稍微有一點不同罷了,也許自然條件要更惡劣一些,但既然別的鬼可以留在那裡,他相信自己也可以留在那裡。沒有了黑白無常的幫助,他不能確定自己是否還可以找到喬娜,但冥界總有一個希望,不找,不是連希望都沒有麼?何況他有信心說服黑白無常幫自己的忙,那結果就完全不一樣了。

時間一點一點地過去,眼看天就要亮了。銀星熠發現卓寧和回瀾還是在那裡盯着自己,沒有一點懈怠的意思。銀星熠不禁想,他們那麼強大,要是自己突然攻擊他們,他們是不是會自然而然的防禦,一掌要了自己的性命?立刻想到此路不通,他們對真氣的控制那麼純熟,連樑玄那近乎不可能的傷勢也給他們治好了,一定不會犯這樣幼稚的錯誤。不過樑玄的運氣真是很好,要是沒有那個道士給他一劍的話,他的經脈經受不住卓寧的真氣,卓寧和回瀾再怎麼能幹,也救不了他。

想到這裡,銀星熠終於想到自己該怎麼做了,但他不敢低估卓寧和回瀾的能力,他不打算在洗劍園中動手,還需要製造一個適當的時機,纔有可能成功。他開始等待。

一隻紙鳶飛了進來,回瀾接住,打開一看,高興地微笑道:“白大哥找到張虎了,還遇見了阿堇。原來張虎和阿堇在一起,難怪張虎沒有按時回來,我們到媧族又找不見阿堇。白大哥說張虎暫時還不會回來,要陪阿堇在清明鎮住一段時間,但他過一天會自己先回來。詳細情況回來再和我們說。”

卓寧點點頭,笑道:“真是一個好消息。”掉頭對銀星熠道:“星熠,反正你也沒有練功,不要裝模作樣了,我們現在就出發吧。”

銀星熠無奈地睜開眼睛,道:“師傅,你怎麼知道我沒有練功?”

卓寧笑罵:“臭小子,你腦子裡究竟在想什麼?這是很簡單的事情,你真的認爲自己做做樣子就可以瞞過我們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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