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俊苦思不得其解,慢慢靜下心來,仔細翻閱藏書,希望可以從其中找出一些蛛絲馬跡,多瞭解一些喬娜的事情。不過他失望了,他只是發現了很多銀星熠翻看的痕跡,書中到處都是銀星熠的手印,卻沒有喬娜留下的任何線索,像她從來也沒有碰過這些書一樣。這是沒有可能的事情,銀星熠和溫彥芹都證實喬娜很喜歡看這些書,這隻說明喬娜真的不是一個普通的塵世中人。
對於無法更多的瞭解喬娜這件事,白俊並不是很介意,因爲回瀾早就拜託黑白無常調查喬娜的事情了,相信很快就會有結果了。看看沒什麼事了,白俊離開了成都。
卓寧自從從佘念堇那裡學會了土行術以後,便可以利用同樣的道理在任何介質中自由移動。他要自由在寒晶中移動,首先要做的就是深入徹底的瞭解寒晶的性質,這與他開始做的探查寒晶中的秘密有一定的不同。探查是爲了瞭解寒晶的變化和其中可能雜有的異物,他現在做是卻是研究寒晶的本身特質,他發現寒晶從本質上來說不過是一種礦物,五行屬土。不過它的質地比普通的泥土要細密多了,性質也玄妙得多,並只不是一種寒冷的單純礦物,其中還夾雜着一絲極淡的,若有若無的,不留神根本察覺不出來的精氣。
卓寧無法明白瞭解的精氣的情況類似他才仔細研究過的白俊找回來的琥珀。樹脂在變成琥珀後,已經完全改變了性質,成爲一種沒有生命的礦物,但儘管幾乎是淡得無法察覺,琥珀中還是保留了它當初作爲樹脂的生命精氣,五行也永遠屬木。不過寒晶中的精氣和琥珀絕不相類,其中並沒有任何生命的跡象,反倒像是一種死穢之氣,但與陰間鬼物身上的陰腐的死氣卻也一點也不一樣,給人的感覺不只是死亡,還有一種直墜下深淵的恐怖。
卓寧根據自己對寒晶的瞭解,很快在自己的身體外佈下了一個和寒晶一樣性質的厚實氣罩,沒入寒晶之中。在寒晶中穿行的氣罩比在泥土中還要來得厚,消耗得又快,需要更多的真氣做後盾,就是卓寧也不能持久,所以卓寧也來不及仔細思考他的新發現,迅速的在寒晶中尋找起來。
卓寧估計,越是離地面近的地方,遭受的破壞也越大,所以他沒有在淺層的寒晶中浪費時間,而是直接向深處衝去。順利的深入寒晶兩丈之後,卓寧突然發覺自己的身法頗有滯澀,每前進一尺,都要比剛纔耗費更多的氣力。
卓寧大奇,留心一查,愕然發現這裡的寒晶質地比剛纔的還要細密,最主要的是沒有了那股若有若無的死穢精氣,使得他的護罩不能完全融合在寒晶中,阻力自然也大了很多。
卓寧心中一動,難道這纔是寒晶的本來面目?那股精氣根本就是破壞寒晶室的人留下來的?他有些興奮,總算是把握到一點對方的痕跡。
卓寧調整護罩的特質,繼續深入,同時留心體察,特別注意分析寒晶性質是否有改變,沒多久便發現了寒晶中雜着一股通向遠方的外力,不禁啞然失笑。
他上次來寒晶室,注意力全在雷宏的身上,並沒有仔細研究過坤孚派的機關,這時才知道坤孚派的機關根本是法術和機關的結合。雷德受他的影響,一早認定機關是機械的裝置,卻不知道坤孚派的機關不過是利用機關原理佈下的法術禁制,其中並沒有機械的裝置,被破壞後自然是什麼也不剩下,卻不是對手高明得可以任意泯滅機械裝置的痕跡,那等於是可以迅速改變物質的性質了。
卓寧仔細研究了片刻那股外力,不禁爲坤孚派的法術機關拍案叫絕。不管是哪位前輩佈置了寒晶室的機關,他一定都非常清楚坤孚派的能力,因爲禁制不同於機關的地方就在於禁制只能使用一次,一旦被破壞了,就必須重新設立纔能有作用。顯然坤孚派並沒有這個能力。機關就不同了,是可以反覆使用的,而且這樣做也並不太麻煩,只要在設立禁制的時候,故意留下一些缺口,並添加一個缺口被觸動以後恢復禁制的氣機就可以了。不過這樣做也有一個難題,就是這裡機關中法術和氣機的動力問題。
不管是法術還是禁制,能夠維持的動力都來源於施術者的真氣,雖然只需要很少,但卻是必須的,特別是在需要變化的時候,不僅耗費的真氣數量加大,還必須施術者加以控制才行,費時費力不說,遇到施術者無法分神的時候,用來恢復的氣機就會失去效力。
由於寒晶室中是機關是經常需要開啓的,利用真氣做動力便不太現實了,所以寒晶室中的機關並不是用真氣做動力的。卓寧驚奇的發現,寒晶室的動力來源就是寒晶的寒冷,簡單,乾脆,直接,只要寒晶存在,機關的動力也就存在,不需要人爲的操作。
這情形有點像從前峨眉派的前輩孤虹子和夜星相互利用佈置下的小山峰護罩,護罩的維持藉助的是夜星的魔力。只是夜星畢竟也是有生命的東西,寒晶卻是一種自然的物質,坤孚派的機關顯然是比峨眉山的小山峰護罩高明瞭。
卓寧爲自己的新發現鼓舞,原來自然界的一切都是存在着自己本身的能量的,且這能量都是可以利用的。
一般說來,護罩的設立,是用來隔絕自身和周圍的聯繫的,以便更好的保護自己,使自己不受外力的傷害,所以從來也沒有人將外力引入護罩之中的。可卓寧是一個膽大心細的人,看了坤孚派的機關後,有意的試着引入寒晶的寒氣進入護罩。由於卓寧的真氣異常靈活,他立刻改變真氣的性質,使自己護罩上的真氣性質和寒晶同源同頻,果然將寒晶的寒氣進入了護罩,且幾乎立刻便可以利用其來維持他自己的護罩了,果然省力多了,消耗的速度也大大的降低了,使他在寒晶中的移動速度和停留時間都增加了很多。效果之顯著,就是卓寧事先也沒有料到。
他不禁呆了一呆,又想到那個一直縈繞在他的心頭,卻沒有人能夠解答的問題:他們每天都在用的真氣究竟是什麼?爲什麼如此靈活多變?功效又這麼神奇?
卓寧正在凝神思索之際,忽然覺得寒晶中傳來一陣震動,卻是雷德見卓寧進入寒晶已經很長時間了,還沒有動靜,擔心起來,叫了兩聲,由於寒晶的阻隔,聲音並沒有傳入卓寧的耳朵,才震動寒晶呼喚卓寧的。
卓寧回過神來,迅速的察看寒晶中的機關後,射出幾縷指風打開機關後,離開寒晶回到地面上,對等得着急的雷德笑道:“真不好意思,雷大哥,我剛發現了修道的一個新方向,一時想得忘了形,連正事都忘記了。我已經找到了地下的機關,我們到密室中去吧。”說着便朝寒晶室外走去。
雷德羨慕低聲嘟囔:“公子真是神人,不管是什麼,都可以從中找到修道的方法來。”看見卓寧在朝外走,詫異的跟上來,疑惑的道:“密室不是在寒晶中麼?”
卓寧道:“要利用寒晶的寒冷來壓制乾坤環,密室當然在寒晶中了。不過我開始還是猜錯了,密室不是在寒晶室的地下,而是在寒晶室的天花板上,地下的寒晶特別厚,只是用來隱藏和維持機關的;大約是爲了怕入口被輕易的發現,密室的入口也不在寒晶室中,而是在外面的山洞中。入口平時都是隱藏起來的,要觸動了寒晶室中的機關,才顯現出來,設計巧妙。”邊說邊帶着雷德來到外面的山洞中。
山洞的洞頂果然浮現出一個若隱若現的八卦圖形,乾位和坤位微微高於其他的幾個方位,顯示出某種玄機。卓寧飛身躍起,伸手在乾位和坤位同時按下,八卦圖案倏地隱去,現出一個洞口來。
卓寧招呼雷德一聲,毫不猶豫的鑽了進去。雷德急忙跟上。
這是一個垂直上升的山洞。山洞中的一切顯然是精心設計過的,充滿了各種禁制和符咒,雷德發現自己喪失了大部分的能力,只能勉強跟上卓寧的步伐。幸好山洞不長,又有發光的符咒保持了光亮,不像外面黑漆漆的。他們只上升了大約一丈高以後,山洞就到了盡頭。
盡頭處也是一個八卦的圖案,像前面的一樣,乾位和坤位也微微是凸起的。卓寧一點也沒有猶豫,伸手依然在乾位和坤位按了一下,果然又現出一個洞口來。這回山洞是斜着向下的,也不長,盡頭處依然是一個八卦的圖案。卓寧伸手按下的依然是乾位和坤位,打開了又一段山洞。
這樣他們一直不停的前進,時高時低,過了一道門戶,又出現一道門戶。
在他們穿過五道門戶後,他們就是走在由寒晶構成的山洞中了,可是地道卻好似沒有完結一般,每打開一道門戶,後面總有另一道門戶在前面等着他們。八卦的乾位和坤位的凸起已經沒了,但開啓的方法依然沒有變。大約是由於這裡更接近寒晶的邊緣,寒晶山洞的寒氣遠沒有寒晶室中濃烈。
在卓寧第八次把伸手按上乾位和坤位上的時候,雷德終於忍不住道:“究竟這見鬼的密室入口有多少道門戶?爲什麼每次機關的開法都是按在乾坤兩個地方?他們當初爲什麼不用用別的方位?這樣不是很容易被破解麼?”
卓寧微笑着指着門戶打開後,山洞盡頭處又出現的八卦圖案道:“九乃數之極。若我沒有猜錯的話,那是最後的一道門戶了,打開那裡,後面就是密室了。”
雷德興奮起來,搶先衝到前面,見乾位和坤位又有微微的凸起,想也不想,伸手便按住乾位和坤位,正要用力,卓寧一把拉開他,道:“雷大哥別急,這裡不是這樣開的。”
卓寧對着門戶仔細研究了片刻,才按照乾、坤、震、巽、坎、離、艮、兌的順序依次在八卦上迅速的按了一遍。八卦再次隱去,果然現出一個深、闊、高都是一丈的正方形密室來。
回瀾雖然決定了要和龍志清和嶽靈風開誠佈公的談一談,卻沒有把握龍志清和嶽靈風也願意開誠佈公的和自己談話,所以她暫時沒有驚動龍志清和嶽靈風,只是躲和雷柏他們躲在一旁,察看龍志清和嶽靈風在發現了那些動物屍體後的反應。
不知道是爲了什麼,龍志清和嶽靈風睡得相當的沉,天亮已經很久了,濃霧也散了,他們還是沒有醒過來。沒有了濃霧的遮擋,兩人的樣子變得清晰多了,靠在高大的樹幹上顯得十分渺小。他們顯然都在做噩夢,表情極爲恐怖。
回瀾想到自己以前的噩夢,心中甚是不忍,加上又覺得他們睡的時間實在是太長了,不合常理,終於放棄了原來的主張,射出兩道輕柔的指風,驚醒了龍志清和嶽靈風。
嶽靈風的功力要比龍志清深厚一些,回瀾的指風剛剛接觸到他,他就慘叫一聲驚醒過來,睜眼便看見四周堆積的動物屍體,再次慘叫了一聲,下意識地朝旁邊的龍志清靠過去。
龍志清也醒了過來,他比嶽靈風鎮靜多了,迅速地檢查了夜光琥珀和乾坤環後,看了看周圍的屍體,嘆息一聲站了起來,道:“嶽兄,走吧,多看也無益。看來我們已經被對方找到了,只有盡人事,聽天命了。”
嶽靈風也鎮靜下來,陪着龍志清深深地嘆了一口氣,站起來拍打着身上的草屑泥土苦笑道:“不聽天命又能如何呢?現在的情況就是,不論哪一方面的力量都比我們強大許多。只恨我們不能找人幫忙,不然卓寧公子和回瀾小姐會是不錯的選擇。”
龍志清亦苦笑道:“別說了,讓卓寧和回瀾知道夜光琥珀和乾坤環的秘密就麻煩了,還不如像現在這樣呢,拖得一時算一時,實在是拖不過,大不了就是一死,二十年後又是一條好漢。”看了看四周的屍體,又嘆了一口氣。
回瀾和雷柏、天賜面面相覷,又頗爲忿忿。看來龍志清說什麼也不會透露秘密的了,但什麼秘密比死還可怕?忽然間回瀾又不急着攤牌了。
離開那些屍體後,龍志清取出乾糧和嶽靈風分食。一陣冷風吹過,嶽靈風打了一個寒戰,食不知味的道:“我昨夜做了一個可怕的噩夢,夢見我迅速的掉下一個深淵中,怎麼掙扎也不能使自己離開。真恐怖。”
龍志清詫異地停下腳步,看着嶽靈風道:“我也做了同樣的噩夢。是不是深淵中什麼也沒有,卻讓人莫名其妙的覺得害怕?”
嶽靈風愕然道:“對呀,真奇怪!沒道理我們會做同樣的噩夢啊!”
龍志清回頭看看,也打了一個寒戰,色變道:“這樣看來,我們昨夜是僥倖逃過一劫。看來這次妖魔把下手的對象圈定在動物中。”
嶽靈風隨着龍志清的目光也回頭看了看堆積在一起的動物,搖了搖頭,緩緩地道:“我們不是逃過一劫,而是被人救了。只不過不知道這次救我們的是人多勢衆的洗劍園,還是單槍匹馬的雲淡煙。”
遠處的回瀾聽得眉頭大皺,又想起上次在烏衣鎮的時候,齊秀蕊聽說夜光琥珀是被一個黑衣女子偷走時,曾經脫口說出“原來是雲……”可惜她話還沒有說完,中途就被龍志清打斷。現在看來,她要說的一定就是雲淡煙,而不是龍志清口中的雲師兄。後來白俊三人跟蹤龍志清也偷聽到龍志清是認識雲淡煙的,那雲淡煙和他們究竟是什麼關係呢?雲淡煙要偷夜光琥珀,應該是與天山派和坤孚派作對的纔是,現在嶽靈風爲什麼會認爲雲淡煙會救他們呢?雲淡煙又爲什麼要偷夜光琥珀呢?
這時天賜和雷柏早忍不住了,衝到兩人的面前,天賜叉腰氣洶洶地道:“你們兩個不知好歹的笨蛋,雲淡煙是一個女賊,一心想偷你們的寶貝,怎麼會救你們呢?要不是回瀾正好來換……”
雷柏急忙捂住天賜的嘴,有些尷尬地道:“要不是回瀾來換班,正好趕上,我們就都完了,和那邊的那一堆一樣了。”
天賜醒悟到自己差點說漏了嘴,又想雲淡煙雖然想偷寶貝,畢竟也沒有得手,可夜光琥珀和乾坤環此刻正躺在洗劍園中呢,氣勢登時消了一大半,低頭說不出話來。
龍志清狐疑地看着面前的一大一小,道:“你們是什麼人?回瀾和你們換什麼班?”
嶽靈風嘆息道:“這還不明白麼?他們是洗劍園的人。洗劍園總不肯死心,一直在派人監視我們。”抱拳朗聲道:“回瀾小姐何在?救命之恩,讓我們當面致謝。”
回瀾走了過來,笑吟吟地道:“龍兄,真高興我們現在還能站在這裡鉤心鬥角。這位是坤孚派的嶽靈風大哥吧?久仰大名了,今天一見,不得不佩服,嶽兄的心思細膩讓人得沒話說,而龍兄對自己信念的堅定也讓人佩服。我就是蘇回瀾,一個傻了吧唧,一心想多交些朋友的女人。”
一番話說得龍志清和嶽靈風都很尷尬,回瀾似乎一點也沒覺得,又笑吟吟地指着雷柏和天賜做了介紹。
龍志清和嶽靈風看雷柏的眼神都有些奇怪,但卻沒有說什麼。
回瀾只道他們是見雷柏沒有了鴨子嘴,與傳說中的雷神人樣子不同,也沒往心裡去,施禮告退。龍志清和嶽靈風也不挽留。
天賜不肯走,不甘心地拉住回瀾道:“我們就這樣走了啊?辛辛苦苦地救了他們,他們連謝也沒有謝一聲。”
回瀾笑道:“小葉子,剛纔嶽兄不是謝過了麼?”
雷柏也不願意就這麼離開,道:“回瀾,夜光琥珀和乾坤環是魔族的魔器,事關重大,全靠這兩個笨蛋拿去南海施法壓制。我們怎麼能看着這兩個笨蛋被害呢?他們連一點保護自己的能力也沒有,讓我陪他們一起去南海吧。”
龍志清愕然道:“你們怎麼知道夜光琥珀和乾坤環的秘密?”
天賜又得意起來,拍手大笑道:“卓寧和回瀾真想知道的事情,自然就有辦法知道!你們以爲自己能瞞得住麼?”
回瀾制止了天賜繼續說下去,笑道:“小葉子,你要把我們的秘密都暴露了。龍兄、嶽兄,天下間又不是隻有你們天山派和坤孚派知道夜光琥珀和乾坤環的秘密。雷柏,你願意跟就跟着他們好了,不過我看是沒什麼效果的。既然事實都不能說服他們,我看是沒人能讓他們開口了。”
牽着一點也不願意,還在嘟嘟囔囔的不肯走的天賜飄然飛走了。邊飛邊傳音給雷柏道:“千萬別告訴他們我們是怎麼知道那個秘密的。你小心一點,我和小葉子到天山去看看,很快就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