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瀾哪會不知卓寧的意思,也涌起強大的信心,是啊!現在還有什麼困難可以難住自己和卓寧的?放鬆心情,“撲哧”嬌笑道:“你今天的臉皮真的好厚!恬不知恥的。”
卓寧跳進水潭,正好落在瀑布落下的地方,嚷道:“不信你看,我不是站得穩穩的。”話音未落,突然失足跌到。
回瀾一驚,也沒考慮一個瀑布怎麼可能讓卓寧跌到,飛身衝進水潭中,伸手去拉卓寧。卓寧握着回瀾的手,借勢而起,擁着回瀾並肩屹立在瀑布的急流中,得意的道:“我們兩人在一起,任憑多大的水流也不可能將我們衝散。”
兩人穩如泰山的佇立在瀑布下,萬馬奔騰一樣的水勢毫無遮攔的流瀉在他們身上,他們不僅沒有感到壓力,反覺得有一種酣暢淋漓的舒服痛快。
回瀾多日的鬱悶洗刷一空,欣然道:“你要記得你說過的話喔,無論如何,也不可和我分開!”話音才落,回瀾悚然而驚,心中涌起明悟,忽然間明白了自己這麼多天在擔心什麼,那就是自己即將會和卓寧分開,這怎麼可能?依偎在卓寧懷裡,感覺着卓寧濃濃的愛意,回瀾開心的笑了。喔!天地間根本沒有任何的力量可以將我們分開!
回瀾的心意立刻被卓寧感覺到,他豪興大發,拉着回瀾逆流而上,迎着瀑布的水流緩緩的飛昇到瀑布的頂端。
上面是還是怪石林立的山澗,水勢和下面的一樣湍急。
站在水中的嵯峨巨石上,兩人渾身早已溼透,回瀾一邊運功蒸乾衣服一邊嗔怪的瞪了卓寧一眼:“你這人呢,平時只知道說我胡鬧,你不胡鬧嗎?避水咒也不念一個,弄得自己和落湯雞一樣的。”
卓寧揚眉長笑道:“你念了避水咒嗎?”
回瀾不依的跺足嬌哼道:“人家是擔心你,一時忘了嘛!”那實足的小兒女情態看得卓寧一時不知身在何處。
卓寧呆了一呆,深邃的眸子中貯滿比海洋還深的柔情,低聲呢喃道:“回瀾,回瀾,我真是永生永世也不可能離開你了!”
回瀾心比蜜甜,嫣然一笑,溫柔的道:“我們還繼續朝前走嗎?”
卓寧拉着回瀾掠上澗岸,笑道:“難得撇下白大哥他們,我們怎麼也要撈一個夠本纔對得起自己。剛纔走的是水路,現在走走山路如何?”
回瀾一聲嬌笑,搶先鑽進了樹林中,用行動做了回答。
踏着經過千萬年的堆積,鬆軟有如羊毛地毯一般的落葉,穿過一片高大挺拔的冷杉林,眼前一亮,他們終於到了峨眉劍仙曾經修行過的地方。
這是一個羣山環抱中的一大塊平地。從師叔的口中,他們知道這裡叫劍光坪。他們搏殺山魈的溶洞就在劍光坪的西北方。
踏足劍光坪上,林木蔥蔥,環境清幽。在林木掩映下,一個以石料爲主的建築羣靜靜的坐落在劍光坪的一角,所有的建築都古樸而凝重,幾乎沒有什麼裝飾,自然真摯中氣派非凡。這就是峨眉派的老屋洗劍園。
在似霧非霧,似雨非雨的煙霧籠罩下,卓寧和回瀾第一次來到這個和他們息息相關,他們曾經無數次的觀察過的,已經非常的熟悉,但卻從來也沒有到過的地方。
整個劍光坪都是峨眉派的重地,經過峨眉派的多年經營,到處是休整過的痕跡,只是現在卻是一片殘敗景象。洗劍園的外面鋪了石板,石板的縫隙處雜草茂盛的生長着,顯示出久無人煙的荒涼。
推開久未開啓吱嘎作響的大門,繞過一面照壁,首先進入眼簾的是一個四和院。這是洗劍園的前院,是往日的峨眉劍仙議事、聚會和會客的地方。所以正房和廂房都是以廳堂的形式修建的。雖久未有人,大致仍是完好,不過免不了多了些蛛網和灰塵。
院中花臺裡一株枝枝椏椏的石榴依然紅燦燦的開着,沒有了葡萄的葡萄架下的一大叢惠蘭也還吐着幽香。只是院中的石板縫隙中依然也生長着茂盛的雜草,滿地的落葉也顯示出這裡已經很久沒有人管理了。一條花花綠綠的蟒蛇肆無忌憚的盤在院落的中央,提醒卓寧和回瀾這裡和往昔的不同。
回瀾擡手射出一道氣勁,將蟒蛇遠遠的拋出了洗劍園。
卓寧輕輕的嘆了一口氣,道:“回瀾,沒用的。我們離開後,它還是可以回來的。”
回瀾不答,徑自穿過正殿,來到洗劍園的後園中。這裡還可以看見假山亭臺,但往昔的美麗的各色鮮花早被雜亂的荒草代替,一大叢掛着落葉的芭蕉瑟瑟的立在一旁,說不出的蕭瑟淒冷。唯一還能維持舊貌的,就是園中錯落有序的建造的那三十三組相通又獨立的石屋,乃是以前的峨眉派的衆人起居的地方。
回瀾心情沉重的查看一個個的石屋,每一間的屋子陳設都極簡單,不過是一個打坐用的石塌,幾個石凳和一張石桌而已,看不出哪一間曾經是母親的住所,哪一間又是師叔肖韻馨的住所。想來當初這些地方都有一個雅緻的名字,可和師叔在一起的時間實在太短了,除了知道此地叫劍光坪洗劍園以外,他們對這個峨眉山其實是一無所知,現在連他們曾經生活過的地洞亦被他們自己震塌,了無痕跡了。
卓寧握着回瀾的纖纖玉手,沉聲道:“用不了多久,這裡就可以恢復往昔的繁榮了。”
回瀾淡淡的一笑,惆悵的道:“恢不恢復又如何呢?”
卓寧心情沉重,默然無語。他明白回瀾的意思,就算屋子可以恢復,但住在屋子中的人又怎麼能恢復?他們從來也沒有在這裡居住過,對屋子本身並沒有什麼感情,屋子對他們唯一的意義就是屋子中曾經住過的人。
回瀾轉身離去,茫然的對卓寧道:“走吧。反正爺爺也不會讓我們住在這裡的。”
回瀾已經走遠了,卓寧還在打量洗劍園。他的感情比回瀾要複雜多了,心中也不知是何滋味,就是這裡的人讓自己變成了一個孤兒,但也是這裡的人讓自己來到神奇的仙界,同時讓自己和回瀾相遇相知的。
他在離開前滿懷感觸的再一次環顧淒涼的洗劍園,不管有什麼,都過去了!俱往矣,這裡將會有全新的主人和全新的故事。卓寧搖搖頭,最後一次打量荒涼的洗劍園,轉身打算離開,忽然覺得好像有什麼地方有些不對勁。
卓寧又停了下來,仔細的眺望周圍的環境。洗劍園在羣山環抱之中,不管在院中的哪一個角落,都可以看見青翠秀麗的山峰。經過了多次的觀察,這些山峰他都很熟悉了,只有左邊緊接着洗劍園的一個孤峰獨立的小山峰,可能是由於被其他的山峰擋着了,他還沒有見過。事實上,洗劍園就是建造在這個山峰的腳下的,洗劍園中還有一條石板鋪成的小徑筆直的通向山上,看來這個山峰乃是當年的峨嵋劍仙經常出入的地方。
這個山峰說是小,其實只是和其他的山峰比較而言,它相當的陡峭,直上直下,熟練的山裡人要攀登上它的頂峰至少也要用掉半天的時間,若換了一個城市的人,一整天也爬不上去。在白雲和煙霧的繚繞下,這個山峰就如少女一樣羞澀,始終掩蓋着自己的真實面貌,這樣近的地方,卓寧的天眼神通也無法察知山上的情況。
卓寧一震,終於知道什麼地方不對勁了,就是這座山峰!不管有多少的山峰將它擋着,自己利用天眼通探察峨眉的時候也不可能漏掉它,到了這裡更不可能還無法瞭解它。
“回瀾!”卓寧招呼回瀾,“你過來看看這座雲遮霧繞的小山!”
回瀾已經走出了洗劍園,聽見卓寧的聲音輕輕一躍,飛過重重的屋宇,落在卓寧的身邊,順着卓寧的目光看過去,亦是渾身一震,道:“這個山峰是一個幻象!就是我媽指點我,讓我們找師叔的地方!穿進去裡面有一個小石屋。沒想到師叔仙去後,這個幻象還可以存在。”回瀾的震驚是有理由的,一般而言,幻象禁制一類由法術控制產生的現象,都需要用施法人的功力維持,在施法人離開以後,就會自然的消失。
卓寧雙目閃閃發光,流露出心底的興奮,沉聲道:“這個幻象不是師叔佈置的,也不是師傅佈置的,佈置的人還在山峰裡面!”
回瀾望向卓寧,無法壓抑眼中的興奮,那裡面有母親的同門啊!
卓寧輕輕的點點頭,興奮下嫌走路太慢,飛身躍在半空,如離弦之箭般的射向朝山峰。對付幻象他們已有豐富的經驗。幻象其實是並不存在的,只要不管它就行了。
卓寧的速度何其快,一眨眼已經飛到了山峰上,只要穿過去就可以見到幻象掩蓋的小石屋了。可事情並不像卓寧預料的那樣簡單,一股大力由山峰中猛然而出,重重的擊在卓寧身上。這股力量十分巨大,以卓寧的功力也抵擋不了,促不及防下,卓寧護體真氣破掉,身子也被遠遠的震開,正撞在剛剛飛來的回瀾身上。
回瀾駭然接住卓寧,看着一縷鮮血從卓寧的嘴角緩緩流下,連忙帶着卓寧退回洗劍園。同時輸出一道真氣,幫助卓寧平復翻滾的氣血。
卓寧原本就沒有什麼大礙,得回瀾之助。落在地上的時候就已經完全恢復了,可他心中的震驚卻無法平復。這可以說是他來仙界中第二次受挫,第一次是在無底洞受傷,那個地方本來就是充滿危險的,能讓自己受傷並不算是意料之外。可這裡只是一個幻象,居然也可以自己受傷,真是不可思議!這難道不是一個幻象?
卓寧不由朝回瀾看去,看見回瀾也是又意外又震驚。再看小山峰,沒有任何改變,依然是平靜的佇立在那裡,鬱鬱蔥蔥的林木中依稀還有一些猴子出沒其間,顯得生機勃勃。莫非這山峰真的不是一個幻象?可自己的衝得那麼急,若是真的山峰,無論如何也會留下一些印記,至少樹木會毀壞幾棵吧,怎麼可能山峰還是一成不變的?
“不用懷疑,這個山峰確實是一個幻象,我還清楚的記得媽媽拉着我穿進去的情形。”回瀾肯定的道,“來,我們照這當初我媽的方法,順着石板路走過去試試。”
回瀾當先領路,順着石板鋪成的小徑,果然什麼阻隔也沒有,順利的穿進山峰裡。
這裡的景色和當初回瀾夢中見過的一樣,有一個小石屋孤零零的坐落在中間。受了卓寧剛纔的教訓,回瀾沒有冒險去推小石屋的門,而是先仔細的當量周圍的環境。
當初在夢中的時候,回瀾沒來得及觀察,此刻一看才知道,雖然外面看不見這裡面,可在這裡觀察,山峰根本是不存在的,他們可以清楚的看見洗劍園和周圍的那些真實的山峰。原來洗劍園並不是緊挨着山腳的,園子的後面還有大片的草地,小石屋就在草地的中央。
卓寧和回瀾面面相覷,傻了一般的站在小徑上,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們究竟是在仙界的峨眉山中,還是到了哪個城市的公園裡?草地嚴格講來應該叫草坪,且是剛剛經過修剪的人工草坪。幾條石板鋪成的小徑成放射狀從小屋通向草坪的各個方向,將草坪均勻的分成了八個部分。每一部分都像一個三角,離開石屋越遠越寬,在寬的一端的中間都有由時令鮮花組成不同顏色的整齊圖案。組成圖案的鮮花只有一種,是直接種在地上的,不像公園中的圖案很多是由各種不同的種在花盆中的鮮花組成。
卓寧和回瀾從來也沒見過這種花朵,也叫不上花的名字來。像繡球一樣,這種花每一朵都由很多的小花組成,顏色鮮豔而豐富。
回瀾仔細的看了一看,每一個圖案都由一朵黑色的花和其它的顏色組成,一共有八個三角,所以花一共有九個顏色,每一種顏色都純正動人:紅的熱烈,粉的溫馨,橙的耀眼,黃的含蓄,白的素潔,藍的純淨,紫的優雅,黑的神秘,居然還有和巧克力一樣香濃的咖啡色。從來不知道花的顏色可以這樣的豐富多彩。這些花朵不僅顏色豐富且芳香宜人,香味純正清幽,宛如芝蘭,使人心曠神怡,吸引了成羣蜜蜂和蝴蝶盤旋飛舞。
這是一個靜謐而祥和,使人留戀忘返陶醉其間的地方。
順着石板小徑,兩人來到小石屋的門口。回瀾先用天眼通查看石屋內部的情況,石屋和他們洗劍園的其它石屋並無不同,裡面是一個石榻,一張石桌和四隻石凳。不同的是這裡面是乾乾淨淨、清清爽爽的,不像其它的石屋充滿了落葉、灰塵和蛛網,一派殘敗景象。石榻也比外面的要講究一些,在側壁上雕了一個和外面鮮花一樣的圖案。
雖然看不出門上有咒語,回瀾還是不敢貿然的敲門,考慮了片刻,依着母親的指示,拉着卓寧恭恭敬敬的拜了三拜,郎聲道:“峨眉劍仙派徐韻瓊座下弟子卓寧、蘇回瀾求見前輩。”
石屋的門上果然閃過一道紅光,回瀾喜道:“咒語解除了,可以敲門了。”
回瀾和卓寧交換了一個欣慰的眼神,這裡一定還有峨眉派的人活着,想到立刻就可以見到母親的同門,回瀾興沖沖的跳起來就敲門,石門應手而開。踏足石屋之中,卓寧和回瀾都愣住了,這裡和他們剛纔見的一樣,哪有半個人影。
回瀾失去力量般的靠在卓寧的肩頭,忍不住心中的失望,輕輕的嘆了一聲,道:“原來這裡面也沒有人!”
卓寧拍拍回瀾,安慰道:“先不要妄下結論,沒有人的話,這裡如何保持現在的狀態,早就和外面的洗劍園一樣了。”
回瀾皺眉道:“小石屋一目瞭然,哪裡可以藏得了秘密?”
卓寧不悅的道:“可能有密道一類的也說不定呢。”
回瀾索然的盤坐在石榻上,心灰意冷的道:“不用找了!不會有密道的,若有密道,剛纔我就可以察覺了。”
卓寧詫異的看着回瀾,道:“回瀾,你怎麼了?這麼容易灰心?至少我們應該要找出這裡能保持現在這個狀態的原因呀。”
回瀾搖搖頭,蕭索的道:“我只是心中忍不住失望,提不起興致來,沒什麼的。我知道這裡沒有密道,不信你就自己仔細找吧。”
卓寧深深的凝視回瀾片刻,找不出回瀾有什麼不妥,只是心中還是覺得有些奇怪,不過他也不像往常那樣覺得這是一件很了不起的大事,拋下回瀾,自己一個人專心的將小屋仔細的檢查了一遍。
沒有找出密道卓寧到是沒覺得有什麼,可他對找不出這裡能夠保持的原因就有些耿耿於懷了,還有石屋門上的咒語是怎麼一回事,一點也看不出來,可那一閃而過的紅光說明了咒語確實存在。
卓寧檢查了很久,連石桌、石凳和石榻都被他翻上翻下的檢查了好幾便,還是一無所獲。小屋中的一切真像他們看見的一樣,簡簡單單的,沒有任何秘密。不,應該說那秘密隱藏得極好,卓寧的道行太淺了,自然查不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