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封城到安寧的時候已經是除夕了。

肖寧一早給他打了電話,說今年他們一家會回鄉下老家過年,封城站在人潮洶涌的機場,久別重逢的男女,一家重聚的四代同堂,身邊的一切發生得如此自然而和諧,讓他想見肖寧的心情愈發強烈。

走出機場的時候,白北的車已經等在了路邊,見他出來,車裡的凌波竄下來替大老闆拉開了車門,封城瞟了他一眼,徑直坐上了後座,凌波心裡對這大老闆還是敬畏居多,這時候也不敢造次,乖乖的坐上了副駕,車子從機場出發,很快融入車水馬龍裡。

白北握着方向屋,目不斜視的問道:“城哥,現在回家嗎?”

車窗外的風景不斷被甩在身後,店鋪門前火紅的燈籠,路旁鮮豔喜慶的橫幅,肖寧的臉就這樣直直的撞進他心裡,他眯起眼睛,眼神似微笑又似欣慰,隨後才淡淡的吐字:“去鄉下。”

聞言,白北和凌波對視一眼,立刻就明白了他這個鄉下是指肖寧的老家。

火鍋店前幾天就歇業了,肖寧把夏七親自送回了重慶,然後才折還回來,秦舒也在幾天前被他哥接回了北京。

肖寧第二天就帶着曾祖母和肖羽回去了,也沒帶多少東西,就帶了些隨身衣物還有曾祖母以後幾個月可能會用到的東西,本來是打算坐長途汽車回去的,結果一大早凌波就敲響了院門,笑嘻嘻的說送他們回老家。

肖寧知道這是封城的安排,所以沒有推辭,肖寧的老家就在安寧市,只是比較偏遠,即使凌波開的是一輛性能良好的奧迪,也走了將近三個小時,中間還有1/3的土路,一路上顛簸,坐在上面就像在跳迪斯科是的,曾祖母年紀大了,怕經不起折騰,肖寧便讓凌波把車開慢一點,他們一早出發,到村口的時候已經接近中午了。

往年這個時候曾祖母也是要回去的,所以遠遠就看見家裡的一個伯伯帶家人等着他們了。

幾個人也有一年未見了,乍一見面顯得格外熱絡,肖寧留凌波吃午飯,凌波卻說有事就不吃了,肖寧見他的確是有事,所以也沒強留,只叫他路上小心,凌波便開着車匆匆的走了。

曾祖母在老家有一幢老房子,兩層高,前面帶着一個大院子,裡面種着些花草,一旁還架了一個葡萄架,如果夏天來這裡,正好可以坐在葡萄架下邊乘涼邊吃葡萄,房子前幾天有親戚來打掃過,連被子都還泛着冬日陽光的味道,肖寧將曾祖母安頓好之後,伯伯家的堂姐已經在樓下喊他們去吃午飯了。

鄉下人做菜簡單,每一樣菜份量足,全都用大海碗裝着,不過內容倒很豐富,大概是土生土長的,就連普通的青菜也格外好吃,伯伯和伯母熱情的招呼他們多吃點,又一邊往曾祖母碗裡夾菜,難得他們細心,做了好幾樣鬆軟的食物,方便曾祖母咀嚼,肖寧看在眼裡,也覺得讓曾祖母在這裡多住一段時間是個正確的選擇。

除夕那天,肖寧跟肖羽去鎮上逛了逛,買了些年畫和對聯回來,打算貼在門框上,可是挑過來挑過去也沒挑到好的,最後也只買了幾張年畫,對聯倒是買了一幅,不過肖寧怎麼看都不如封城寫的字好看,他看過封城的毛筆字,鐵畫銀鉤,蒼勁有力,頗有大家之風。

肖寧問伯伯家借了一輛自行車,去的時候肖羽帶他,回來的時候換他帶肖羽,這天沒有下雪,大概是感染到了一點過年的喜慶,天空中竟然有太陽,雖然陽光並不盛大,照在身上也有一種暖暖的感覺。

肖寧回來的時候出了一身汗,回房間換了身衣服纔出來,肖羽已經把漿糊調好了,正把年畫往門上貼。

曾祖母在小睡,肖寧決定吃午飯的時候再叫她。

等把年畫貼好之後,肖羽搬來梯子,手裡拿着兩個火紅的燈籠就要往上爬,肖寧見了把他拉下來,“把燈籠給我,我來掛。”

肖羽聽話的把手裡的燈籠遞給哥哥,肖寧便一手提着燈籠,另一隻手扶着梯子往上爬,燈籠的把手延伸出一截白皙修長的手指,少年清雋的容顏在冬日暖陽中好似被渡上了一層薄薄的金光,瘦長的身體站在離地面一米的位置,身上的黑色羽絨服下是一雙穿着淺色牛仔褲的長腿,聽見身後的聲響,他慢慢轉過頭來,微微一怔,臉上便綻放出璀璨的笑容,像淬鍊的鑽石,夜空中的明月。

封城高大挺拔的身影就站在院子門口,擡頭望着他,單手抄在口袋裡,嘴畔含一抹淡淡的笑容,優雅又高貴。

“封大哥,你怎麼來了!”肖羽高聲叫起來,顯然挺意外,又高興。

封城一步步走來,笑着說:“不介意我和你們一起過年吧?”

肖羽立刻搖頭,“當然不介意。”

封城走到梯子腳下,擡頭看着上面的人,聲音柔軟而細膩,“爬這麼高,摔下來怎麼辦?”

肖寧笑了笑,卻並不回答,只是轉過身將手裡的燈籠掛上面,又拿了另一個掛好,這才順着梯子爬了下來,肖羽識趣的拿着梯子走了,封城握住肖寧的手,稍稍用力,便將人帶進了懷裡,他的下巴低在少年的頭頂,像出征歸來的壯士,聲音裡透着喜悅,“肖寧,我很想你。”這樣肉麻的情話從封先生的嘴裡說出來,無端多出了幾分認真和深沉,彷彿這就是他內心最深刻的剖白。

肖寧應了一聲,環住他勁瘦的腰,將頭埋在他懷裡,也不說話。

他以爲封城應該會在封家過年,卻沒料到會在除夕的這一天看見他,想來談判的結果不太好,但是封城臉上除了深情以外並不見多餘的表情,肖寧便也放下心來,至少,就算他們要打仗,也等把這個年好好過完再說。

親戚們聽說肖寧來了朋友,紛紛讓他帶這個朋友一起過去吃飯,老太太見到封城也挺意外,不過看見肖寧臉上藏都藏不住的喜悅也跟着笑了,她是個開明的老人,既然想通了,就什麼也不管了,只要封城不做對不起肖寧的事,她就放任自流了。

鄉下老實巴交的農民,一輩子沒見過什麼大人物,所以當肖寧帶着封城進屋的時候,房間裡幾秒鐘的靜謐,身材高大修長的男人五官深邃,臉上淺淡的笑意使得他的五官更加立體,一雙眼睛如湖色般幽深難懂,身上的黑色大衣質地良好,一看就價值不菲,腳上穿一雙中筒軍靴,站在門口,就像從畫裡走出來的人物一樣,封城在這片沉靜的空間裡慢慢開口,聲音帶着醇厚的笑意和禮貌,“各位好,我是肖寧的朋友,我叫封城,叨擾了。”

他生得一副好皮相,舉手投足間有着令人無法抗拒的魅力,很快就跟人們熱烈的交談起來,肖寧就坐在他旁邊,聽封城侃侃而談,封城說話的時候不忘給他佈菜,人們都只注意到封城的聲音了,倒也沒在意他給肖寧夾菜夾得這麼頻繁是不是有點不尋常,只有肖羽和曾祖母兩個人心裡亮得跟明鏡似的,想人家封城不辭辛苦的跑到鄉下來跟他們過年,已能瞧出幾分真心了。

一頓飯下來,封城已經跟他們混熟了,肖寧只顧埋頭吃飯,耳朵裡不時傳來封城迷人的嗓音,不知道爲什麼突然就想起家長裡短這個詞,想着封城這個人,以後真的要跟他一起過日子了,柴米油鹽醬醋茶樣樣都會涉及,他心裡就不由自主的泛起一股甜意,就像少女懷春一樣,那絲絲甜蜜像波紋般在心裡一圈一圈的盪開來,止都止不住。

大概是因爲這個人太過高高在上,所以這樣放□份跟桌旁的親戚們聊一些粗淺的話題就顯得很奇怪,同樣的,也很滿足,肖寧眯了眯眼睛,伸手握住封城放在桌下的手,封城的聲音因爲這個動作頓了一下,隨即又若無其事的繼續,只是收緊了手指,將手裡那隻不請自來的手握緊。

接下來的時間裡,封城再沒動過筷,就連別人敬酒,也是左手執杯與人共飲,右手始終放在桌下,與身邊人的左手十指相扣,交握在一起。

午飯後,曾祖母和肖羽留在伯伯家聊天,肖寧便帶着封城從屋子裡轉出來,在村子裡的土路上散步。

大過年的,小孩子都玩瘋了,不斷有小傢伙從他們身邊經過,邊跑邊不忘打量這突然出現在村裡的兩個陌生人,兩人舉止親膩,卻又讓人毫不反感,高大的男人笑得一臉溫柔,身旁的少年則淺淺微笑,小孩子跑遠了,手裡的鞭炮甩出去的時候,冬天乾枯的田裡便傳出一陣熱鬧的鞭炮聲。

冬天的鄉村是沉靜的,空氣裡的寒意並不比城市少,只是因爲身旁有這個人存在,所以並不覺得冷,一顆心反而熱得像火,隨時有爆炸的可能。

兩人走着走着,走到了村裡的小學,學校放了假,大門卻還開着,兩人走進去,這裡設施簡陋,乒乓球檯都是用石頭徹起來的,封城打量了一眼這個學校,突然笑道:“這學校該翻新了。”

“嗯,不過我聽伯伯說村裡窮,暫時應該拿不出錢來。”肖寧說話的時候,已經走到乒乓球檯旁,也不管幹不乾淨,直接坐了上去,封城雙手抄在口袋裡,走到他面前,低頭親了親他的臉頰,“咱們給他們捐個學校。”

肖寧眼睛一亮,“那我先替他們謝謝你。”

封城看着他,眼神溫柔而狡黠,“怎麼謝?”

肖寧想也沒想,伸手勾住他的脖子將人拉下來,嘴脣便覆了上去,對於心愛的人主動示愛,封先生自然求之不得,沒過多久便化被動爲主動,拽着懷裡人的腰加深了這個吻,兩個不過分開了短短几天,就像幾十年沒見過似的,封城的吻變得霸道囂張,彷彿要生吞了肖寧才甘心,肖寧被他吻得全身發軟,整個身子都靠在了他懷裡,等到兩人都有點喘不上氣了,封城才拉開兩人的距離。

肖寧趴在他肩頭,喘了幾口氣,才說:“我這個吻可真值錢。”

見封城不說話,他又繼續道:“一個吻就換一所學校,嘖嘖,那我得多值錢啊?”

封城收緊了手臂,將他裹在懷裡,四周很安靜,他的聲音變得格外清晰,他說:“對我來說,你就是全部。”

愛一個人是瘋狂的,可以爲他做任何事,不管對錯。

所以,對封城來說,肖寧就是全部,是拿所有東西來交換也不能給的人。

肖寧聞言愣了一下,然後才心滿意足的嗯了一聲,再次吻了過去,吻的縫隙裡,只聽他含糊的說:“封城。”

男人的聲音隨後傳來,“嗯。”

除夕的晚上,一家人圍着大圓桌吃了一頓很豐富的年夜飯,封城坐在肖寧旁邊,與人推杯換盞,好似融入了這個家庭,所有人對這個突然出現的男人都抱着一種既敬畏又愛慕的心情,長得不像人類的好看男人,在鄉村黑色的夜幕下,與衆人談笑風聲,他的臉在昏黃的燈光下面像神祗一般沉靜祥和,肖寧吊着筷子側頭看他,嘴角微微上翹,露出一個連自己都沒察覺的幸福笑容。

八點整,春晚開始。

肖寧好多年沒看過春晚了,而且身邊又有封城陪着,就連個普通的小品也能看得哈哈大笑,曾祖母陪着衆人看了一會兒,便被伯伯家的祖母拉走了,兩個老人進了裡屋說話,今晚大概也要同牀而眠了,肖羽看了一會兒只覺得困,便揉着眼睛回去睡了,肖寧和封城起身,跟着他走出了伯伯家的大門。

這裡沒有路燈,出了門視線就是一片黑暗,封城將手機掏出來當電筒使,兩人延着不平順的路面走回家,肖羽已經睡下了,肖寧將人帶回房,自己就呈大字的擺在牀上,封城走過來把他半抱在懷裡,將他身上厚重的外套脫下來搭在牀邊的椅子上,屋子裡沒有暖氣,所以封城只脫了外套,便把人塞進棉被裡,肖寧窩在被子裡,只露出一雙眼睛看着他,眼神異常的熱烈。

封城幾乎有點招架不住,只好背過身將身上的大衣脫下來,一轉身,卻見牀上的人不知道什麼時候坐了起來,一雙眼睛裡像是裝滿了許多情緒——誘惑、邪氣、狡黠和……□裸的勾引。

封城呼吸一滯,走過去將人按進被子裡,輕聲道:“不要感冒了。”

肖寧卻趁機抓着他的手,用力一拉,封城便跌到了牀上,正好壓在他身上,封城伸手理了理他頰邊的頭髮,聲音已經有幾分沙啞,“肖寧,不要玩火,否則你撲不滅。”

肖寧無辜的眨了眨眼睛,“撲不滅……就用我的身體來滅火。”他說得極慢,每一個字都似乎帶着一種難以言預的味道,封城覺得自己的呼吸開始急促起來,身體所有的熱量都衝向了身下的某一個點上,面對肖寧挑釁和誘惑的眼神,封城唯一的回答是低下頭,含住那泛着水光的嘴脣。

封城一手撫在少年光滑的額頭上,另一隻手撐在身側,肖寧被迫仰起脖子,承受着他激烈狂燥的吻,心裡早已軟得跟水似的,見封城還是君子模樣的完全不打算越雷池一步,肖寧心一橫,抓着封城的手,帶着那隻手往自己的毛衣裡探,這個邀請式的動作讓封城停了下來,平時冷靜幽暗的雙眸被劇烈的情感充斥着,已能瞧出幾分拼命壓抑的*,他看着他,沉聲道:“肖寧,你還沒滿16歲。”

肖寧眨着眼睛,一臉無辜的說:“誰規定非要等到16歲啊?我現在忍不住了,你要不要來?”

這話說得大膽至極,無疑就是在說,我現在忍不住了,你要不要上我?

封城卻低低的笑了,“很痛的,不怕嗎?”

肖寧一撇嘴,心想他當然知道痛啦,可是跟喜歡的人做這種事再痛也值得啊,怕個p啊!

於是他一梗脖子,一雙眼睛在封城臉上瞟,“封先生,你找這麼多借口,不會是不行吧?”

“那你可別後悔!”封城沉着眼眸望着他,任何一個男人被人這樣質疑都會感到不快,更何況是自己捧在心裡的人,所以封城說完這句話,直接用行動來證明了這個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