敲門聲起。
鳳殊警告它保持安靜,便將它塞進了衣袖裡,無視了手背的傷痕,徑直去開門。
讓她感到意外的是,門外站着的是蘇一航。
“素加說你在訓練室,找我有事?”
“你受傷了?”
他的聲音前所未有的低沉,雙眼緊緊地盯着她,隱隱透露着興奮。
“沒有受傷,只是親戚來了。”
她斜倚在門口,並沒有請他進來的意思。
蘇一航怔了怔,“親戚?”
自起航至今,星艦可從來就沒有停靠過,不可能有客人進來了,他都不知道。
他鼻子微翕,發亮的眼睛露出了一絲疑惑的神色,莫名其妙的,又夾雜着一些遺憾。
“是小姐的家人來了?能否讓我也拜見一番?您救了我,希望能顧親自向您的長輩表示感謝。”
鳳殊似笑非笑。
“蘇一航,你還是個童男子?”
他下意識臉色微僵,不一會兒卻笑了,“我不怎麼討女人歡心。”
她挑眉,“恐怕吳清婷小姐對此不敢苟同。”
他苦笑,“小姐,您就別打趣我了。”
感受到背在身後的手正在被夢夢無聲地舔舐,鳳殊垂眸。
“沒事的話我要休息了。聽魯老先生說,沒幾天就可以到界外。要是讓我家長輩看到我一副吃不好睡不飽蔫耷耷的樣子,恐怕要捱揍。”
蘇一航瞥了一眼室內,終究沒有強硬主張要進去看一看,禮貌地告退。
鳳殊立刻關上了門,反鎖,然後跑去了盥洗室。
“舔夠了沒有?”
她將紫黑色的小東西給揪了出來。
夢夢居然打了一個飽嗝,就像是喝醉了酒的醉漢那般,兩眼迷離,醉醺醺的,滿臉傻笑,“真香……”
後面還說了些什麼她聽不明白,但當她看向自己的手背,卻意外的發現剛剛還在冒血的傷痕已經消失了,連疤都沒留,光潔如初。
她突然想起了鴻蒙來。之前在家族密地,她就曾經被它舔舐過傷口,也是隨後就痊癒了。那時候,它的表情也是這般,享受?
鳳殊皺眉。
難道她真的身帶異香?不管是精神力還是血液,都對嗅覺敏感的活物有着致命的誘|惑力?
剛纔蘇一航的第一句話是什麼來着?
“你受傷了?”
她打了一個寒噤,想起了他說這句話時的神情,整個人彷彿都因爲興奮而控制不住地戰慄。
是那縷殘魂,她差點忘了,夢夢說過,佔據了蘇一航身體的殘魂,是它的同類,獸魂。
“夢夢,蘇一航起疑心了。不,也許他已經發現了我身帶異香。魯煥他們聞不出來,他卻輕易地就知道了,即使沒有面對面,他也在我受傷的第一瞬間,就聞到了那股味道。”
說到這裡,她臉色白了白。
不對,早在更久之前,他恐怕就已經發現了。
在金雅閣星的時候,她莫名其妙地就被他當成了貴客看待。不可能一點原因都沒有,就得到這樣的待遇。就算那時候他還沒有發現,但在簌簌星解蠱的時候,她可是耗費了不少的血液。
哪怕不如鴻蒙與夢夢那般“識貨”,在她爲了解蠱而讓自己的血進入他的身體之時,他也一定確認了!
“夢夢,他恐怕是故意的。強龍不壓地頭蛇,我一個外來人,就算在金雅閣的時候有那麼一點點的異常,也不至於讓他第一時間就出動執法隊來保護我的安全。雖然我知道名爲保護實爲監視,但我完全沒有把重點放在這裡。我以爲原因是出在身份上,他一直都在誤導我,甚至還利用魯家祖孫等人的出現來迷惑我的視線。”
鳳殊兩眼微沉。
星艦在界外停靠後,不管是不是聯邦,她都要第一時間尋找機會逃跑,越快越好。
否則,恐怕會被人囚禁,當做活的可以無限取用的療傷血泉。
“夢夢,我們到時候……”
她的低語戛然而止,愕然地發現,紫黑色的小梨子變成了一團雪白,說不清楚什麼形狀,非要形容的話,像熱乎乎的豆腐,也像軟軟的大塊布丁。問題是,它還在不斷地縮小當中,不一會兒,就由肉眼可見的實體,縮小到了一根針狀似的東西,輕飄飄的,熱度也彷彿跟着重量一塊消失了。
如果不是她眼力好,又一直盯着自己的手掌心,恐怕就會錯過了它的存在。
鳳殊傻傻地把臉湊過去,“夢夢?”
它飄了起來,隨着她屏住呼吸,說話與呼吸時形成的空氣流動一旦停止,它便又穩穩地落回了手掌心。
鳳殊眨了眨眼,又眨了眨眼,懵了。
所以說,之前看到的實體其實還不是它的原形?它到底是什麼東西?
其實她的穿越時空並不是奇蹟,遇見它跟鴻蒙,纔是她身上發生的最大的奇蹟吧?
鳳殊苦笑,不知道該拿它怎麼辦。
還是活着的吧?也許只是因爲太過貪心,一次性喝了太多她的血,所以它纔會消化不良,直接進入了昏厥狀態?
她又想自己果然是傻了。它當然還活着。既然結了契,她還活着,它沒有理由就死了。現在這種情況,最差也差不到哪裡去,畢竟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
只是,沒了它這個幫手,她就得孤軍奮戰了。
如果是在從前,她毫無畏懼,反正單槍匹馬地幹,都習慣了。一馬一劍一江湖,這纔是她的常態。雖然後來多了一隻叫“幸運”的小貓咪,多了一個叫驢打滾的心上人,可是她也早就養成了凡事依靠自己去解決的性子。
現在的話,還真是麻煩。
鳳殊小心翼翼地取了一個木盒子出來,將它放了進去。木質很好地將那一小根白色的東西給襯托了出來,不至於讓她看花了眼。
她控制着內力,小心翼翼地在木蓋上弄了數十個針眼大小的小孔,雖然只是靠感覺行動,沒有實際測量過孔徑大小,但以她的眼力,也差不離了,除非它又縮小,那她就沒辦法了。
“留了氣孔給你,乖乖躺着,直到恢復正常爲止。別自己飄出來,到時候我可不會去找你,就算有火眼金睛,大海撈針的活兒我也不幹。”
鳳殊蓋上穿孔的木蓋,便將扁平的木盒子塞回了衣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