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沒有得到回答,就醒了。
夢夢在喊她,語氣十分焦急。
“怎麼了?”
“謝天謝地,我以爲你死了。”
黑霧在半空飄來飄去的,鳳殊伸出手去,就像夢中的君臨一樣,碰不到實體,直接穿了過去。
“我夢見他了。”
“誰?你怎麼做個夢都這麼嚇人?魂都沒了,我還被彈了出來。”
夢夢想要立刻回到她的識海去,但是卻壓根就進不去,只能在半空中乾着急。
“君臨。在海底見到的那個被囚禁在泡泡裡的人,你說就是他跟我精神力結印了。結了印的人,會有事沒事都夢見對方嗎?”
這是她第一次做這樣的夢,想不明白。
“你說什麼?你夢見君臨了?在哪裡?不是,我的意思是,都夢見什麼了?”
“他在一個非常荒涼的地方烤蟲子吃。”
鳳殊將自己夢到的場景詳細地描述了一番,黑霧在半空中停頓了好半晌,就像是完全靜止了一樣,然後便是一連串低聲的詛咒。
“你怎麼會跑那麼遠?那個地方也是你現在能去的?幸虧好好回來了,要不然我真的該頭痛了。”
“那個地方是哪個地方?我只是做夢,夢境可不由我隨時控制。”
鳳殊好奇死了,貌似夢夢知道君臨在夢中時所處的那個地方是哪裡。
“反正不是現在的你可以去的,別說只是魂體,就算你整個人過去,你也活不了多久。”
夢夢開始轉圈,“君臨怎麼會跑到那裡去了?你肯定是被他給拖過去的。奇了怪了,內域的人想要過去也不容易,他一個外域的人是怎麼過去的?難道那片海域有空間通道?不對,不對,就算有通道,他一點防護都沒有,真的掉進去渣都沒有了,不對……泡泡!”
高速旋轉的黑霧又像是被人摁下了停止鍵,只差沒有從半空中掉下來。
鳳殊也想起了當初那個有趣的泡泡,臉上露出了可惜的神情來,“它還有穿越空間的本事?早知道就央求校長爺爺通知高祖父,他一定會有辦法將泡泡給弄回梧桐星去,到時候可以慢慢研究。”
“你沒有在他身邊看到那個泡泡?”
夢夢聲音急促,鳳殊搖頭,很肯定地表示自己沒有在夢中見到那個泡泡。
“有沒有別的非常奇怪的東西,或者雖然很普通,但是卻引起了你的注意力?”
鳳殊幾乎是第一時間就想起了那根草,她將君臨的新形象又描述了一遍,這一次重點強調那株血紅的小草。
夢夢幾乎是跳了起來,嗯,在她的感應裡,它真的是突然向上彈了彈,很着急地要她再三重複她夢到的那株草,可惜,來來去去,她都沒有多餘的詞語去形容。
“就那樣,沒別的了。你該不會認爲它就是泡泡變的吧?”
“我怎麼沒有想到?!對對對,一定是那東西。原來是植物系的,跟我們壓根就不是一個種羣的。它跟你說話了?”
“說話?沒有。植物還能說話?”
鳳殊對此表示懷疑。
“你別這麼死腦筋。那個泡泡是活的,只要是活物就能說話。我說的‘說話’不是像你們人類一樣開口說,而是更廣泛的信息傳遞。動物能說話,植物也一樣。就看你能不能夠接收到對方的信號,建立起交流機制。”
夢夢又開始嘟囔她笨死了,它被她這麼笨的人類給契約了,真的是暴殄天物。
鳳殊沒有在意它的抱怨,想了想才肯定地搖了搖頭,“沒有,如果非要說有的話,那就是第一眼看到那東西,就覺得很親切。”
“你平時看到一株小草會覺得很親切?”
“不會。”
偶爾看見美景她也會停駐觀賞,但大多數時候,她並不是那種易感人羣,在陌生的環境裡,看見花花草草樹木石頭之類的東西,她首先想的通常都是這東西有沒有毒,會不會有害,能不能吃,可不可以做藥材?
漂亮?大多數時候都會讓位於她的實用主義。至於引發親切感,基本不太可能。除非是相似的某件東西,讓她想起了從前的某個記憶深刻的場景,但那親切,並不是對於那件東西本身所抒發的,而是針對經歷中的那些人事而言。
但夢見君臨胸口的那一株小草時,她十分確定,她是對它本身感到親切,而不是因爲它而對君臨或者說從前的某個記憶片段中的人事感到親切。
這是不一樣的。
“看吧,我就知道。君臨肯定也是因爲它才突然跑到那個地方去的。你也一樣,是受了它的蠱惑,纔會聽從了它的召喚。真是糟糕。以後睡覺的時候要提高警惕,不要隨便一喊你,你就又屁顛屁顛地跑過去了,又不是魯魯獸,用不着這麼聽話。”
夢夢顯然很苦惱,鳳殊無語極了。
“你是說,我是聽見了那株小草的呼喚,纔會靈魂離體,跑到君臨所在的地方去的?我不是在做夢,而是真的過去了?”
“不,準確地來說,你並沒有離開這艘星艦。但你在做夢的時候,魂體的確短暫地跑去見君臨了。他沒有跟你提那個泡泡?或者說那株小草?”
它說的話並不明確,鳳殊不清楚是夢夢壓根就沒搞明白,還是無法表達清楚,“我到底是真的去了那裡還是隻是做了一個夢?他沒有提泡泡,也沒有提那株草,說了沒幾句話,大部分時間他都在哭。”
“要是你兒子看見你一副靈魂離體的樣子,肯定哭得比君臨還要厲害。你應該慶幸是君臨被泡泡看上了,而不是……”
聲音戛然而止,夢夢心頭大喊一聲糟糕。
“兒子?君臨跟我,有個兒子?”
“哈哈哈哈,看你一副受驚的樣子,害怕了吧?我只是假設而已,笨蛋!這就上當受騙了?只是形容,形容。用你的腦子認真地想一想,你哪來的兒子?我只是想說君臨哭得再厲害,也厲害不到哪裡去,你不用放在心上。要是你有兒子,小孩子見到你那樣纔會真的傷心死了。君臨一個大男人,再怎麼哭也不會死,你別因爲他隨便哭一哭就心軟了。”
鳳殊沉默,難以形容的安靜。
如果非得形容此時的氣氛,夢夢想大概只有“窒息”這一個詞可以勉強沾的上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