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錦心下對譚斯年頗有些敬佩和感慨,因爲他已經把事情的真相猜的七七八八。
的確,一開始的劫持事件她的確是有意的。
可天地良心,八號倉庫的事情她事先並不知情,也是後來才決定把宋立國綁住的。
經過她的幫扶,宋立國入省應該沒什麼問題,她也不是智障,有長久利益又何樂而不爲?
現在她的羅網連成形都說不上,以後發展定然少不了打點的。宋立國能成爲她很好的助力。
譚斯年這人感官和思維的確有過人之處,也的確讓她不喜。
沒有一個上位者願意身邊有一個能猜透她心思的危險人物存在,她也一樣。
可是現在弱小的她偏偏脫離不了他的掌控,被動的感覺讓她再次渴望變得更加強大。
現在李興榮和齊明輝二人開始把搜索引擎投入市場,領航物流那邊更是風頭正旺,看來她的確要多花心思放在羅網上了。
蘇錦心思上已經百轉千回,但面上依舊是無害和迷茫,找不出任何破綻。
“你是在給我講故事嗎?看來你真的很閒。”
“丫頭,你應該是一個心有溝壑之人。”譚斯年認真地看着她,聲音直白且坦誠,“但是現在的你真的太過弱小,讓我教導你吧。”
蘇錦一愣,馬上用看智障的眼神看譚斯年,微涼的小手下意識地摸了摸他的額頭,“這也不發燒啊,怎麼還說了胡話!”
譚斯年把蘇錦的手拿開,成熟俊朗的臉上沒有一絲一毫玩笑的意味。
“起初我的確對你起了監控之心,因爲我感覺年幼的你沒有善惡觀,偏偏有一顆縝密的心,容易鑄成大錯。”譚斯年繼續道,“經過這麼長時間的探查,你真的是讓我越來越驚豔。我沒有雖真正意義上的監視你,但你也算在我眼皮子底下。在我不知曉的情況下,你竟然能滴水不漏的做這麼多事情,事後還不留痕跡,這樣的能耐足夠讓我高看一眼。”
“大叔,我想那次你不請自來到我公寓的時候,我就已經說的夠清楚了。我不需要你的教導。”那次他也是一見面就說她弱小,三觀不健全,現在算是承認她有些能耐,有自己的觀念。但又同他有什麼關係!他是聖父嗎?非要教導她!
見她面色不鬱,譚斯年就知道他怕是真的觸動了她的不喜。
畢竟是經歷過人生大風大浪,又見識過各種形形色色的人,譚斯年神色不變,繼而說道,“好吧,看來用情理說服你是不可能了。那就說說有關利益的事。”
“利益?”蘇錦挑起眉頭,好笑地看他。她可和他沒什麼利益接觸!
譚斯年點點頭,眉目沉穩,“我無非是看中了你的前途和能耐,你可以把我當成你的後盾,做你想要做的事情。只要能在我接受的範圍內,我會支持你。”
“當然,既然談到利益,就要雙方互惠。我給予你後盾,你需要給予我你的成長。在必要的時候,你需要聽我的建議和指導。”
蘇錦明鏡一般的眸子閃過一抹幽光。
不得不說,面對這樣明顯偏向於她的利益互惠,她動心了。
當然,她很明白天下沒有白吃的午餐,譚斯年對她這般寬厚,定然別有所求。
可是她更相信自己的能耐也不遜色譚斯年,她完全可以在榨乾譚斯年用處之後,擺脫他的桎梏。雖然這麼做無異於與虎謀皮,但對現在的她來說,的確利大於弊。
她不是那種正直之人,不會覺得受人庇佑有什麼丟臉。在她看來,能利用可利用之物強大自己,就是一種手段。
蘇錦算計譚斯年的時候,譚斯年有何嘗不是在算計蘇錦!
蘇錦的能耐是他看中的,而她這種只在乎自己利益的性格更是他所需要的。
想要繼承他手裡東西的人不計其數,有的正直剛毅,有的恣意妄爲,更有的圖謀不軌。卻唯獨少一個像蘇錦這樣的人。
她可以爲自己的利益不擇手段的算計,又能坦然自若的維護她的底線與正義,還能巧言令色周旋於各個圈子。
這樣的上位者才能保護好自己的屬下和領土!
在泥土中勉強求生她不會感覺悲憤;在雲端裡傲視羣雄她不會自大猖狂;爲利益而苦心孤詣、長袖善舞她不會怨懟羞怒。
成大事者,當應如此!
不過,他也不是一個養虎爲患之人。他在蘇錦面前所表現出來的能力,連十分之一都不到。
他完全可以在蘇錦感覺自己可以擺脫他掌控的時候,給她當頭棒喝!
二人雖然各懷鬼胎,心有算計,可從始至終都沒有想要謀害對方。
這或許就是他們的共同點和底線之一。
蘇錦眼底閃過一抹流光,無害的擡起頭,“給我做後盾可不是那般輕鬆的事情,你就不怕我把這天翻了去?”
“你若翻天,我便幫你把地也翻了。我想護的人,任性妄爲又怎樣?”譚斯年話語裡充滿了護短的霸氣,也第一次讓蘇錦感覺有一個這樣的人護在她身後,其實也挺不錯的。
蘇錦突然低低一笑,不再用無害和單純隱蓋她的狡詐和冷情,“希望如此吧,大叔。”
“不是希望如此,是一定如此。”他雖目視前方,可蘇錦卻依稀看到了他眼底的堅持和肯定。那是一種對自己能力的自信,也是對自己目的達成的愉悅。
蘇錦靜默無聲,脣角卻略微揚起……
夜幕降臨,夜色酒吧依舊熱鬧非凡。
此時,秦俊陽正帶着夙雪情和姜無涯二人來到了酒吧二樓的一個包間裡。
推開門,一個熟悉又陌生的男人坐在沙發的中間,神色穩重,表情清淡。
見到譚斯年的一瞬間,夙雪情就捂住了嘴,眼淚如同斷了線的珠子一樣落了下來,怎麼都邁不開腿。
而姜無涯神色也頗爲激動,也顧不上夙雪情,大步走到譚斯年身前,動容地喚了一聲,“大哥!”
“無涯。”譚斯年擡起眸,對姜無涯毫不生疏地點點頭,表情略微柔和,一如曾經一般包容地看着姜無涯,伸出自己的握拳的左手。
二人的拳頭相互一撞,也打破了時隔這麼多年所有的思念和生疏。
“大哥你這麼多年還好麼?住的可算習慣?要不要回京?我現在也開了公司,大哥你跟我一起回京吧!”姜無涯激動的語無倫次,恨不得把這幾年落下的話和感情一次都要補回來一樣。
秦俊陽翻了一個白眼,可也瞭解姜無涯的感受。
那年他們離京之時,譚斯年就特意命令姜無涯等人不要離京找他們,而譚斯年更不會主動聯繫姜無涯。這幾年要不是他一直給京城報平安,姜無涯等人早就坐不住了!
現在想想,他還算是幸運的,畢竟譚斯年離京只帶了他。
“先坐下,穩穩情緒。”譚斯年不緩不慢,聲音裡帶着身爲大哥的威嚴。
姜無涯便老老實實地坐下來,像一個乖巧的孩子。
此時,夙雪情已經泣不成聲,弱柳扶風的身體如同風中搖擺的小白花,搖搖欲墜。
秦俊陽有些尷尬地給譚斯年打了一個眼神,讓他理理夙雪情。
譚斯年神色寡淡,眸底透不出一絲一毫的情緒,聲音平穩,不顯疏離和熱絡,“俊陽,把夙小姐扶過來。”
夙雪情身體一震,險些真的跌倒在地。她本來就雪白的小臉更加如同白紙一樣,充滿了悲切與難過。
“年哥哥,不要對我這般冷淡好不好?”低聲的祈求放下了她所有的驕傲和尊嚴,柔柔的聲音勉強壓制自己不要顫抖。
他以前都叫她‘雪情’的,現在竟然只落得一個疏離的‘夙小姐’,她的心怎能不疼!
“當年的事情是我錯了!年哥哥,我不求你原諒我,我只願能陪伴你左右,讓我贖罪好不好?”她句句傷悲,是個男人都不忍心見到她如此低聲下氣的模樣。
緩過神來的姜無涯也連忙替夙雪情求情,“大哥,雪情她當年真的是身不由己,那時候她年少不懂事。如今從國外回來,就是爲了求得你的原諒,你就給她一個機會吧!”
秦俊陽不置一詞,他也不知道譚斯年現在對夙雪情是什麼態度。
見譚斯年不語,夙雪情更是淚流不止,挪着蓮步,拖着病弱的身體,走到他的面前。
但畢竟剛剛痛哭了一場,再加上車馬勞頓,身體吃不消。夙雪情身體一個趔趄,就向譚斯年那邊倒了過去。
一雙有力的手一下子便拉住了她。
夙雪情眼底劃過一抹驚喜。年哥哥扶住她,是不是代表他願意給她一個機會?
她喜悅的擡起頭,臉上如同青蓮一般的笑意瞬間僵住了!
只見拉住她的手是秦俊陽的,同她只有半步之遙的譚斯年坐姿都沒有變過,成熟穩重的身姿如同一座不可攀登的高山。
“你快起來,我拉不住了!”秦俊陽因爲拉夙雪情而有些吃力,也顧不得其他,連忙帶着她起身。
夙雪情在一片混沌中站直身體,心臟就像被人捅了一個窟窿一樣,吹着冰冷的寒風。
年哥哥真的對她沒有一絲一毫的感情了嗎?就連碰她一下都不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