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蘇錦在自己的小牀上睜開眼睛,看着熟悉的棚頂,長長地舒了一口氣。
還好,這一切都不是夢,她是真的重生回到了十年前。
蘇錦一個猛子從牀上跳起來,捏了捏沒有肉的手臂,搖搖頭。
太瘦了,她現在真是太瘦了!瘦的都硌人。
這小胳膊小腿,還真是弱雞的很。
蘇錦三下兩下的收拾好,躡手躡腳的拿着洗漱用品跑到院子裡的水井旁,壓了一些冰涼的井水,往臉上一拍,頓時清醒了。
現在天還矇矇亮,正是鍛鍊的好時間。
擦乾淨臉,蘇錦打開大門,直接出去晨跑了。
還沒有霧霾的空氣真是令人神清氣爽,只不過她現在的身體太弱,跑一會兒就上氣不接下氣。
不過她也沒有放棄,熟悉她的人都知道,她性格雖然隨和,但是骨子裡就有一種倔強和堅韌。決定的事就不會放棄。
她家這邊裡護城河比較近,跑着跑着她就跑到了護城河的堤岸旁。
蘇錦停下腳步,用手巾擦了擦額頭上的細汗,微紅的臉上卻充滿了一種朝氣十足的幹勁。
紅彤彤的初陽映在河面上,別有一番美麗的絢麗。
當週恆跑步過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一位少女,脣角帶笑,滿眼璀璨地望着河水的唯美情景。水面的紅是最天然的胭脂,染紅了少女嬌俏的小臉。
他呆愣在原地,憨厚的臉也不爭氣的紅了。
蘇錦感覺到了一個視線落在她的身上,她側過頭。當她看清來人時,瞳孔一縮,眼底深處帶着震驚。
竟然是周恆!十年後被稱爲‘功夫狂人’的周恆!
他竟然也是江城人!
周恆看到少女看向他,他馬上不好意思地說道,“小妹妹,你一個人出來晨練嗎?”隨即他就發現自己說話更像一個壞人,便連忙解釋道,“我也是晨練的,我家就在四街!”
看着周恆侷促的模樣,蘇錦不由得噗嗤一笑。
十年後的功夫狂人周恆總是冷着一張臉,對誰都不假以辭色。那時候她以爲是周恆心高氣傲,現在看來,他恐怕是不會與人溝通。
蘇錦的笑更讓周恆緊張和手足無措。
算起來,現在的周恆也就是一個二十出頭的毛頭小夥子。
“大哥,你那麼緊張幹什麼,我又不吃人。”蘇錦開口說道,“我家也就在附近,跟你一樣,晨練。”
周恆鬆了一口氣,“像你這樣起早晨練的小姑娘可是不多了。”他家是開武館的,他的師兄弟們都不會起這麼早。
“你不也是一樣?”蘇錦和周恆相視一笑,忽然有一種知己的感覺。
一邊說着,蘇錦就開始拉筋做形體。
周恆看着蘇錦的動作,眼底有閃過一抹驚喜,“你也是練武的?”她那些基本動作都是武術的基礎熱身。
“我不是。但是我很想學。”蘇錦目光灼灼地看向周恆,“大哥,要不你教我?”
周恆把蘇錦上下掃了一圈,略微有些爲難,“我看你已經十多歲,骨骼已經成形,習武恐怕……”
“沒關係啊!只要你教我,我就練唄!以後晨練咱們還是個伴。”蘇錦有這個想法,也是因爲前世的她也被周恆訓練過幾天。雖然是短短几天,但她的長進也不小。
對周恆,她是真心想要結交的。
天才生而寂寞,周恆就是一個習武的天才。在武館裡大家都尊敬他,卻也更加疏遠他。
或許是眼緣吧,他對這個小姑娘有一種一見如故之感。
“那成,不過我們可說好了,既然你要習武,就不能怕吃苦,我很嚴厲的。”這是他的底線,也是他對武學的尊敬和熱愛。
蘇錦連連點頭,“那就這麼說定了!每天早晨四點,我們就在這裡集合!我叫蘇錦,很高興認識你。”
“周恆。”二人的手掌握在一起,也握出了未來堅固的友誼。
兩個人交談之後,周恆才知道蘇錦才十六歲而已。可是她的行事作風根本就不像一個十六歲的小孩,比他這個二十一歲的成年人都要通透。
兩人練了大致一個小時,蘇錦就離開了,回去太晚她母親可是會着急的!
果然,回到家裡,母親已經在做早餐了。
沈玉梅看到自家女兒從外面跑回來,她滿眼的驚訝,“小錦,你怎麼出門了?”往常不上學的時候,她肯定還在睡覺呢!
“早睡早起身體好,呼吸一下新鮮空氣嘛!”蘇錦吐了吐舌頭。
沈玉梅嗔怪地瞪了蘇錦一眼,“胡鬧!以後不行出去亂跑了!”
“我不是亂跑,是晨練!”蘇錦跑過去非常狗腿地幫沈玉梅乾活,“我身體太弱了,不鍛鍊一下怎麼能行嘛!”
沈玉梅一想,的確蘇錦的身體很弱,經常發燒感冒,出去鍛鍊一下還是好的。“你別兩天半新鮮就行。”
“不會的!”蘇錦一聽母親這是默許了,手上盛粥的動作更加麻利起來。
把早餐擺好,沈玉梅就說道,“去,進屋把你爸叫過來吃飯。”
說着,她自己去了上屋敲門。
沈玉梅一直都知道自家的婆婆和公公都重男輕女,不想讓女兒受委屈,叫人的事她去做。
蘇錦進了父母的屋子裡,此時父親蘇喜臣已經起牀了。
“爸,出去吃早飯了!”蘇錦笑意盈盈道。
看着這樣的女兒,蘇喜臣也是一愣。他家閨女怎麼笑得這麼開心?像變了一個人似的。
不過他本身就是一個老實本分,沉默寡言的人,應了一聲後就隨蘇錦走了出去。
到了廚房,王鐵芳就沒什麼好臉色的瞪了蘇錦一眼。
而蘇錦就當沒看見。
蘇錦的爺爺蘇善財一直都是妻管嚴,沒有主見,王鐵芳說什麼就是什麼,也算是窩囊了一輩子。
對於這個爺爺,蘇錦更多的是一種同情。同情他娶了這樣一個強勢又能作妖的老婆。
普通人家的早飯可沒那麼講究,一盆熱粥,幾個饅頭,還有昨晚剩下的菜,大家吃的也很香。
吃飯間,家裡的鐵門被推開,一個面相刁鑽的女人走了進來,一見到他們在吃飯,馬上眉開眼笑,“吃着呢?”一邊說着,一邊也不客氣的從碗櫃裡拿出一副碗筷,添了粥,拿了一個饅頭吃了起來。
這個‘自來熟’的女人就是蘇錦的小姑,蘇喜蘭。
蘇喜蘭的性子完全隨了王鐵芳,爲人市儈刁蠻,是十里八村有名的潑婦。她老公也是那種遊手好閒的人,還有一個比蘇錦小了兩歲的兒子。
蘇喜蘭就住在蘇錦家隔壁,平時蹭吃蹭喝,只要這邊做了好吃的,她聞着味就過來了。
好的時候是她自己一個人來,不好的時候是一家三口。非但如此,她還能挑肥揀瘦呢!
就像現在,蘇喜蘭拿着筷子在菜盤子裡扒拉來,扒拉去,“二嫂,你做的這是什麼菜啊?一點油腥都沒有,下次記得多放點油,還有肉!”說着,就對着那塊好不容易扒拉出來的肉狠狠地夾住,塞入嘴裡,大嚼特嚼。
沈玉梅看了,心裡很不是滋味。家裡能有多少肉,買來些都是先給公公婆婆吃,剩下的給女兒,她和蘇喜臣都不動筷。
可是到頭來捨不得吃的肉,都進了蘇喜蘭的嘴裡,她還嫌棄肉少!
“喜蘭,你說什麼呢?現在肉價那麼貴,咱爸媽能吃好就行了。”蘇喜臣雖然老實,但是卻很維護自家的妻子。這也就是沈玉梅在這種條件下,也同他過了這麼久的原因。
外人的言語永遠都是次要的,只要自己的老公和孩子不會誤解和指責她就夠了。
“怎麼,說你媳婦兩句,你就不樂意了?”王鐵芳把筷子一放,陰沉着臉,“你這個好媳婦可是敗家的很!不過年不過節,就偷着跟你家的死丫頭吃雞蛋!家裡本來就不富裕,還這麼貪嘴!怪不得家裡越來越窮!”
蘇錦低着頭,眼底只剩一片冰冷。
“昨天是小錦病了!”沈玉梅連忙解釋道,“再說了,孩子還在長身體,吃個雞蛋也不是罪大惡極。”
“我說二嫂,這就是你的不對了。”蘇喜蘭頤指氣使道,“有老人在,就應該先孝敬老人,孩子少吃點又不會出事。”
聽了蘇喜蘭的話,王鐵芳更加覺得自己說得對,就是沈玉梅不會過日子,也不孝敬。
蘇錦真是聽不下去了,滿心的怒火都到了嗓子眼!
她擡起頭,那雙明亮的眼睛如同淬了寒冰,直指蘇喜蘭,“小姑,你那麼怕爺爺奶奶在我家受委屈,你怎麼去把他們接過去享福呢?我們敢保證,如果你接了去,我們也能一天去好幾趟。”
蘇喜蘭先是被蘇錦那冷凝的眼睛嚇了一跳,一個孩子的眼神,還是一個總是沉默陰鬱的孩子眼神怎麼可能那麼讓她心生畏懼?
在她記憶裡,蘇錦存在感非常弱,總是低着頭,默不作聲。
而現在,這丫頭怎麼轉了性?
肯定是沈玉梅這個壞女人教的!
“大人說話,你一個死丫頭插什麼嘴?!我看肯定是有人教你這麼說的!”不愧是王鐵芳的女兒,說話那可是更加刁鑽和野蠻。“媽,我看是有人不想讓你在這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