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他大哥就是他們大哥,路子那麼硬。就算不在京城生活,但照樣能同二爺這樣的人物結交。
“到時候你們就知道了。”譚斯年一反常態的賣起了關子,神色有些高深莫測。
洛鳶比秦俊陽更加會察顏觀色,然而對上譚斯年,他也不能確定自己的猜想是否正確。不過,他覺得,今晚的宴會,定然會讓他…不!應該說是讓所有人都大吃一驚。
譚斯年如果不想說,沒有人能逼着他說。
秦俊陽看着譚斯年老神自在,且明明知道些什麼,就愣是不說的模樣,又想到了當年被譚斯年支配的恐懼。
不說了,都是一把辛酸淚。
他‘痛心疾首’的拍了拍姜無涯的肩膀,疼的姜無涯直呲牙咧嘴,“你輕點!又抽什麼風!沒個輕重!”
參加宴會的有不少是青年才俊,其中更有人知道京城四少的傳說。
如今京城四少都齊聚在這個宴會裡,可見這個宴會究竟怎樣受人重視。
不少想要結識曾經京城四少的人,都想要上來插言,可是看着他們四個人周身旁人都無法插足的氛圍,他們就只能悻悻地扭頭離開。
隨着音樂的漸漸改變,讓所有人期待和注目的宴會終於開始了。
這場宴會的舉辦人餘燼也終於溫雅地從左側的樓梯上走下來。一身紅色的緞面長褂讓他整個人看起來都平添了不少的喜氣。
但從他出場開始,有心人就覺得這場宴會比他們想象的還要令人驚愕。
近現代都是以右爲尊,宴會廳通常會設立兩個樓梯,一左一右。
當家做主的主人家一般都會從右側的樓梯走下來,以表示身份和地位。
可是二爺出場,走的竟然是左側樓梯!
不要說是二爺不拘小節,不按常理辦事。整個京城的人恐怕都知道,二爺是最尊重禮教的人。他喜穿長褂,舉手投足間都仿若是丈量過的標準禮儀。
整個京城,能讓二爺走左側樓梯的人,會是誰呢?
難道是沈家家主?
種種猜測在每個人心裡掀起滔天波浪。
餘燼站在主席臺上,謙和一笑,沒有一絲褶皺的長褂襯得他更加陌上人如玉。
“感謝各位蒞臨我的餘某人的宴會。”
身份到了餘燼這種地步,太多的自謙道謝反而不美,僅僅是一句話,也足夠讓大多數人感恩戴德。
果然,臺下受寵若驚的表情更多了。
二爺怎麼突然這麼客氣?客氣的讓他們都受不了了!
餘燼不甚在意其他人怎麼想,視線一掃,卻是看到了他最不想要看到的人——譚斯年。
頓時,他眼底就有不喜一閃而過。
旁人抓不住餘燼這一閃而過的情緒,可是白水凝對旁人的情緒變化猶爲敏感。
“…二爺似乎並不太喜歡大哥…”遲疑了一下,白水凝還是決定提醒一下譚斯年。
譚斯年身子僵硬了一瞬,卻馬上調整過來,鎮定道,“我會努力讓他喜歡我的。”
‘噗——’
秦俊陽一口香檳就噴了出去,嘴脣哆嗦着看着譚斯年,一臉的悲憤和搞壞,“天吶!大哥你是什麼時候彎的?”
譚斯年也回過味來,覺得自己說話的確有歧義,臉色瞬間黑了黑。“我只愛蘇錦。”
和秦俊陽粗枝大葉的沒心沒肺不同的是,洛鳶若有所思地看着譚斯年,也不知道是想到了什麼。
“…我很幸運地找到了我的親外甥女,我想這是上天給我的補償和賞賜。”餘燼鋪墊了幾句,終於進入正題。
親外甥女?
大家一片譁然。
沈家因爲性質特殊,在整個上流社會都不是秘密。
餘燼的身世有心人也能調查出來。
所以,餘燼的親外甥女,那不就是沈家嫡系名正言順的少主麼!
天吶!果然他們太天真了!宴無好宴!
他們可不想參與到沈家的內戰中!
餘燼把所有人的情緒盡收眼底,心裡自然有了幾分不悅,“怎麼,我餘某人的親外甥女,就這麼不招人待見麼?”
此話一出,大家心下一驚。他們在場的或許有的人不怕餘燼,但那肯定是極少數,就比如說各個大家族的族長。
可畢竟比不上餘燼的,也大有人在!
“餘某人不過是想要讓我親外甥女和大家見見面,你們想的未免也太多了。”餘燼又是不鹹不淡的一句,可是這回,卻讓許多人緊繃的神經鬆了鬆。
對啊!他們就不過是參加一個見面晚宴,哪裡算得上什麼站隊!
再說了,沈家的家事,他們也參與不了,畢竟在沈家這種有底蘊的龐然大物面前,他們這種小蝦米都不夠塞牙縫的,真正要忐忑的,應該是大世家纔對。
果然,在場的幾個京城大世家的族長面色就有些凝重了。
“你看你大伯那便秘的臉!嘖嘖!”秦俊陽指了指姜無涯的大伯,也就是姜家現任的族長,聲音裡難免有些幸災樂禍。
和洛鳶不一樣,在姜家,姜無涯的父親並不是掌權人,且姜無涯的大伯還處處打壓提防姜無涯父親這一邊。
“活該!”姜無涯也表示無感。誰讓他大伯見了利益和權勢,就像是蒼蠅見了屎一樣。
而身爲洛家最出色,也是洛家內定的下一任家主的洛鳶卻老神自在。
雖然不知道大哥譚斯年和二爺究竟是什麼關係。但是他知道,大哥是絕對不會坑他的。
有了餘燼的話,大家都特別期待這位尊貴的小姐趕緊出來。二爺這個大粗腿在這裡,他們還不找方法抱?
旁的不敢說,只要二爺不倒下,這位小姐肯定貴不可言,交好絕對沒有壞處。
看着大家熱切的目光,餘燼的心情終於好了一些。
他擡起頭,溫聲喚道,“出來吧,小錦。”
登時,所有人的視線都看向右側的樓梯,期待着這位被二爺放在心尖上,捧在腦瓜頂的小姐到底是個什麼模樣。
隨着輕緩卻不失隆重的音樂聲,一個令人略微驚豔的身影終於出現在樓梯口。
石榴紅的輕紗裙襬曳地,緋紅的交領襦裙華麗尊貴。上襦一頭金絲線刺繡而成的凰從肩膀延伸在胸前,上好的絲線讓那凰如同活了一樣栩栩如生。
下襦是那金絲鳳凰絢爛的尾翼,九九八十一種上好絲線繡在一起,竟一點也不會讓人覺得顏色雜亂,反而充滿了雍容華貴與大氣磅礴。十二片裙襬層層疊疊,莊重中不失優雅。
而當所有人看清此人的面孔時,內心都有不同程度的滋味。
‘噹啷’一聲,秦俊陽手裡的香檳杯被他失手打落在地,弄髒了華美的地毯。
他錯愕的站起身,“大…大嫂?!!”
秦俊陽身邊的姜無涯和洛鳶夫婦受到的驚訝也並不比秦俊陽小,不過他們並沒有這麼般失態罷了。
沒錯,這個萬衆矚目,身份高貴,被京城二爺捧在手心的名媛,就是他們認識的那個蘇錦。
有些人非常奇怪,明明她的相貌並不夠精緻,可是她偏生就能撐得住這麼一身華貴的衣衫。就仿若她天生應當氣勢如虹,居高臨下。
她緩步從漢白玉的樓梯上走下來,每走一步,大家都會下意識地忽略她的相貌,反而對她的氣質肅然起敬。
原本他們是因爲二爺而重視蘇錦,現在,純粹是因爲她這個人而重視她。
試問,這般不怒自威的女子,怎麼可能是任人擺佈的傻白甜?如果說她沒有一定的能力和手腕,恐怕沒有人會相信。
白色的樓梯,鮮紅如展翅高飛的鳳凰一般的高貴女人,這不僅僅是視覺上的衝擊,更是心靈上的震撼。
明明她的容顏還有些稚嫩,可是她平靜地面對衆人打量的目光,卻是那麼自如,就似乎是早已經習慣了這樣的目光洗禮。
如果說起初餘燼心裡還有些擔心蘇錦鎮不住場子,那麼現在,他真的是無比的驕傲和欣慰!
看看!這就是他們沈家嫡系的女子!這就是他餘燼的親外甥女!
有了蘇錦這塊珠玉在前,誰都不約而同地想到了沈家那個少主沈婭。
有些人心裡甚至都已經有了腹誹:嫡系就是嫡系,庶脈就是庶脈。有些東西再怎麼鍛鍊都上不得檯面,而有些人,天生就是那般出色。
直到蘇錦走到了餘燼的身旁,所有人還都沒有從她出場帶來的震撼中反應過來。
秦俊陽一臉崩潰和難以置信,“大哥!那真的是大嫂?我沒做夢吧?”
洛鳶執起酒杯,用喝酒掩飾住他略微僵硬的表情。
“自然是她。”譚斯年同樣是與有榮焉的驕傲。可是心底不由得有些泛酸。因爲他捂得嚴嚴實實的寶貝,終於散發了光彩,引來了不少覬覦的人。看到一些年輕人對蘇錦垂涎,他都恨不得把蘇錦抱走,藏起來!
“大嫂她永遠都是那個讓人會感覺到驚喜的人。”白水凝感慨了一句,甜美的小臉上是由衷地替蘇錦高興。
‘啪啪啪——’一聲突兀的鼓掌聲打破了大家對蘇錦出場的震驚。繼而自然跟隨着掌聲一起鼓掌,雷鳴一般的掌聲瞬間席捲了整個會場。
蘇錦臉上一直都是得體的微笑,可是當她把目光落在那第一個鼓掌的人身上時,眸底深處浸滿了冰霜。
在廊柱下,同樣穿着火紅西裝的男人性感的脣角揚起一抹妖嬈的弧度,魅惑的桃花眼裡綻放出攝人心魄的幽光,精緻美麗卻不顯女氣的面容彷彿是狐妖化人。碎髮遮住他的額頭,卻帶起了一層層煙視媚行的漣漪。
“唐明月?他怎麼在這裡?!”秦俊陽一臉憎惡,雙眼裡也綻放出敵視的光彩。
果然,看到了唐明月的譚斯年,嘴脣就緊抿成一條直線,周身攝人的氣息也愈加濃厚。
餘燼虛壓一下,臉上的笑容更加濃厚與真實。
“這就是餘某的外甥女,蘇錦,此後還望大家多多關照。來,小錦,和大家打個招呼吧。”
蘇錦走上前一步,笑容得體,舉止也挑不出錯,舉手投足間卻讓身上的鳳凰如同活過來一樣。
“大家好,我是蘇錦,感謝各位前來參加我舅舅爲我舉辦的晚宴。”蘇錦那雙明亮的眸子在會場環視一週,讓每個人都有一種被她注視過的感覺,“各位都是各個行業的箇中翹楚,能同你們交流是我的榮幸。也希望我們在此後的生活中能有愉快的合作。願大家在宴會上玩得開心。我敬大家一杯。”
蘇錦執起香檳,和所有人舉杯共飲。
她真的太出彩了,超過一半的人都願意和她結交,甚至,他們都迫不及待等到了自由時間,邀請蘇錦一起攀談。
洛鳶喝下杯中酒後,神情有些恍惚。
“是不是覺得有些難以置信,起初你還覺得她的門第太低,配不上大哥,如今,她的門第,她的修養,說句實在的,百家求娶都不爲過。”白水凝的聲音並沒有故意壓低,秦俊陽等人也聽了個清楚。
洛鳶沉默着,姜無涯也沉默着。
是啊,現在看來,他們的苛責和刁難,真的是打臉啪啪響。
嫌棄人家的門第?蘇錦可是京城二爺的親外甥女,未來還有可能成爲沈家家主!
嫌棄人家的禮儀?蘇錦一舉一動都讓人挑不出錯,優雅大方比許多從小精心培養的名媛都要完美。
嫌棄人家的長相?那一身紅色交領襦裙可不是什麼人都能撐得住的!就那一身的氣質,就比什麼美麗的皮囊都還重要。
洛鳶和姜無涯心裡其實已經有了一些忐忑。蘇錦會不會因爲有了這般的身份,就徹底的嫌棄了譚斯年,更是因爲他們的有眼不識泰山,讓她愈加對譚斯年想要放棄。
如果大哥的姻緣是因爲他們而出現了問題,他們肯定會內疚不安的。
“你倆想的太多了。”說話的人是秦俊陽。他一眼就看出了洛鳶二人內心的想法,“大嫂不是這樣的人。”如果是,她就不會讓大哥參加宴會,更不可能那時候捨生忘死的救大哥。
“小錦,舅舅有榮幸和你跳第一支舞麼?”餘燼伸出手,這開場第一支舞,猶爲重要。
蘇錦輕輕一笑,剛要把手放過去,一聲突兀的聲音就插了進來。
“這第一支舞,不應該是同未婚夫一起跳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