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初她就感覺到了江城的不對勁,也爲了以防萬一出了手。可是沒想到打了這麼多年的鷹,竟然反過來被鷹啄了眼!被他們唬弄過去了!
但凡她那時候再認真一些,肯定不會出現這種事!
她如此想着,犀利的目光就落在了唐明月的身上。
她可還是記得,唐明月對蘇錦那個死丫頭還念念不忘呢。
唐明月自然察覺到了沈玉芝眼裡的深意,他勾脣一笑,魅惑的桃花眼裡綻放出一抹塗了毒的光彩,“沈家主以爲我還對蘇錦情根深種?”
泊爾側側頭,玩味地看着唐明月。
“沈家主許是不知道,從我母親突然病發到離世,都是因爲蘇錦。”唐明月笑着,笑得如同一個勾人心魄的妖精,可是誰都能看出他周身瀰漫的灰暗之氣。“我母親因爲她而怒極攻心,幾乎都不要我這個兒子。呵,說起來更是可笑,我媽最後嚥氣的時候,想要見到的人竟然都不是我!”
沈玉芝默了默,終於明白了唐明月對蘇錦是怎樣的怨恨。
雖然有些遷怒的成分在,但也在情理之中。
怎樣刻骨銘心的愛一個人,恨的時候就會怎樣聲嘶力竭。
沈玉芝知道唐明月對自己的母親是怎樣的看重,她不懷疑唐明月黑化後對蘇錦是多仇恨。
“人死如燈滅,沒什麼大不了的,只不過是活人遭罪罷了。”唐明月話語裡,隱含着森森的寒意。
沈玉芝斂下眸子,更是隱住所有的暗潮涌動。
“唐家主,我倒是希望你的絕心不要改變。”
“沈家主就認爲我是一個優柔寡斷的人麼?”唐明月反問道。
沈玉芝面色有些不善,不悅唐明月對她的態度。雖然唐明月現在已經是唐家家主,但是唐家絕對不是同日而語。再說,她可還記得唐明月對她卑躬屈膝的時候。
泊爾適時一笑,“沈家主,這不是重點吧。”
沈玉芝馬上整理了一下情緒,沉聲繼續道,“現在,我懷疑餘燼已經在暗中扶植蘇錦,準備上位。”
“呵——”唐明月聞言冷笑一聲,“沈家主,你就不要藏着掖着了,實話實說,就是準備保住你的位置,對抗餘燼和蘇錦上位唄。那一層遮羞布,不要也罷!”
“唐明月!”沈玉芝氣的拍了桌子,“你雖然是唐家的家主,但你唐家現在自保都難,在我們沈家面前切莫猖狂!”
“沈家主,你覺得我會怕麼?唐家?我現在一無所有了!”唐明月紅色的西裝外套鮮紅如血,配合他蒼白的臉色讓人看的像瘋子一樣。
“呵!唐家你不要,我可願意笑納!”沈玉芝絲毫不隱藏自己的野心。
唐明月修長的雙腿交疊,“休想!就算我毀了,也不會給你。”他語氣輕鬆,卻帶着毀天滅地的瘋狂。
眼看着要談崩了,沈玉芝忌憚深不可測的餘燼,要不然也不能拉唐明月過來做同盟。於是她只能暫且嚥下這口氣。
“好了,我明人不暗話,唐家主,你願意和我結盟,一起阻攔蘇錦和餘燼的司馬昭之心麼?”
“二爺方面我絕對不會參與,但是蘇錦這邊,我會做一些事的。”因愛生恨,大概就是如此吧。
“你要怎麼做?”泊爾饒有興趣地問道。
唐明月的眼稍勾起一抹風情,“你不覺得,對付一個女人,把她弄到手裡,而後再拋棄,是最好的方式麼?”
泊爾把玩茶杯的手指一頓,“有趣。”
“餘燼這邊我還能擋得住,蘇錦那邊…我覺得蘇錦這個人很邪。”沈玉芝做了沈家家主這麼多年,不可能一點頭腦也沒有,“據說她現在的男朋友是譚家第三代的長子譚斯年。譚斯年這個人當初在整個京城也是一個驚豔決絕的人物,只不過最後不知道出了什麼事,就消失了蹤跡。這回他回到京城,而且在軍區安家落戶,就可以看出,他消失那幾年絕對不是像外人看到的那樣被貶。”
“當然不是。”唐明月是最有話語權的,“在江城的時候,他就是呼風喚雨,叱吒風雲的年爺。”
“這樣看來,事情就有些棘手了。”沈玉芝沉吟一下,“如果有譚家做背後支持,餘燼的能力豈不是更大?”她想了想,“雖說上面對我們世家之間都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但是事情卻不是絕對的。萬一譚家真的爲蘇錦出頭了呢?”
在一旁安靜當一個聆聽者的泊爾眼底卻閃過了一抹深意。
他覺得,如果只是譚家支持蘇錦還算是好的局面,最怕的,就是上面對蘇錦的曖昧態度。
他的情報來源比較多,但對於蘇錦這方面,他得到的大概都是她沒怎麼隱藏的表面信息。再實際的東西,他現在不能深挖,因爲容易打草驚蛇。
“我覺得譚家已經表明了態度。”唐明月說道,“你大概不知道,蘇錦現在已經成功地進入了京城的首都軍校。以我對她的瞭解,先不說她考進軍校的可能性,就是她個人,也是不會喜歡報考軍校的。”
“我比你知道的還要多一點。”泊爾適時‘火上澆油’,“蘇錦在高考的時候,譚斯年傳來了訃告,她放棄了高考,去找譚斯年了。不過她的確很厲害,能把一個官方確定死亡的人再找回來。”
唐明月執杯的手指尖略微發白,“呵,果然還是那麼愚蠢。”當初爲了他可以毫無防備,現在爲了譚斯年,就可以捨生忘死。
女人啊,永遠都是被感性支配的蠢貨。
“說了這麼多,其實最後的結論就是,無論譚家到底是不是站在蘇錦這一邊,譚斯年絕對是支持蘇錦的。”最關鍵的是,僅僅是譚斯年這個人,也不容小覷。
沈玉芝雙眼裡殺機畢露,“該死的!”
“呵呵,沈家主別大動肝火嘛。”泊爾莫測的眸子裡透出一抹如同潘多拉魔盒的光,“我最新得到的消息,蘇錦所在的這批軍校生,被拉到了薩博島。”
沈玉芝眼底閃過一絲詭色。“薩博島?那裡不就是……”
“沒錯,內部消息泄露,現在多方勢力都在盯着薩博島。上面的人希望粉飾太平,就把軍校生拉到了那上面訓練,藉此也是警告蠢蠢欲動的人。”泊爾覺得上位者的心思真是讓人無法揣摩,如果真的引來了一批餓狼,那羣軍校生不就是給他們送菜麼!“不過我覺得,他們是誘餌的可能性更高。”
唐明月聽得一頭霧水,他根本不知道薩博島到底是什麼,又在哪裡。
如果是以前他審慎的性格,肯定會閉口不言,而後回去做功課。
但是現在,他不需要顧忌任何事,想知道就直接問,“等等,什麼是薩博島?”
“薩博島是軍區特意爲軍工研究院造的人工島嶼。”沈玉芝還是爲唐明月解答了疑問。“這是各大世家都知道的事情,因爲當初建造這個薩博島,每個世家都捐獻了不少的資金。”唐明月不知道,大概就是因爲他沒有得到唐藍傑親口相傳的世家秘辛。“不過幾乎沒有人知道薩博島的位置。”她冷笑一聲,刻薄的面容顯得冷酷,“京城的水比你想象的還要深。外人得到的數據,都不過是上面想要讓外人知道的。而實際的東西,遠比我們知道的還要可怕。”
“這個世界上卻沒有不透風的牆。”泊爾做的生意,就是從這些透風的牆裡尋找利潤。“掖着藏着這麼久,薩博島還是被人查到了位置。兩天前,薩博島位置和佈防的情報在暗網中已經炒到了天價。”
唐明月聽得有些眩暈。
雖然他已經接管了唐家,但是又很多事情他根本不知道。而大世家屹立不倒的,就是那些鮮爲人知的秘辛和底蘊。
他不是用和平手段得到的唐家,唐藍傑也不可能把這些事情告訴他。
“我也不明白上面那位的心思。”沈玉芝揉了揉發脹的額角。“不過這對我來說,絕對是一個機會。”一個神不知鬼不覺,除掉蘇錦的機會。
讓唐明月徹底摧毀一個人固然有意思,可是她可沒忘了蘇錦身邊一直都有一個韜光養晦,滿嘴毒牙的餘燼。
她必須把蘇錦弄死,讓餘燼失去名正言順的庇佑和藉口。
如果蘇錦死在了薩博島上,就讓餘燼和上面的人拼命吧!她還能坐山觀虎鬥!
打定了主意,沈玉芝緊繃的神經終於鬆緩了許多。從而內心對泊爾更加倚重,暗暗做好了要和泊爾交好的準備。
唐明月自然看出了沈玉芝的意思。只不過,對此她更多的是嗤之以鼻。
想要拿捏泊爾這個人,沈玉芝還真是有野心。
他可以明明白白的說,泊爾是他見過的,最讓他感覺到毛骨悚然和忌憚的人。是的,沒有之一。
泊爾這個人太可怕。
或許是唐明月內心已經陰暗了,看不得沈玉芝順遂的模樣。他眼稍一提,磁性的聲音卻惡意滿滿,“沈家主,我怎麼好久沒在沈家看到沈少主了?”
登時,沈玉芝的臉色就沉了下去。
“不要提那個逆女!”沈玉芝滿心怨懟。
自從沈婭和唐明月取消了婚約,這個逆女就再也不隱藏她的野心,竟然開始和她爭權奪勢了!
甚至,她直接搬到了長老閣那裡住,美其名曰害怕她迫害她!
長老閣那些老頑固就是看重血脈,沈婭是她的嫡長女,如果沒有什麼意外,沈婭是不會被廢除少主身份的。
她在外面有私生女的事情,長老閣也是知道。他們生怕她做出廢嫡立庶的事情,自然會站在沈婭那邊。
有了長老閣老頑固的支持,沈婭就更加狂妄,甚至明面上不把她放在眼裡了。
她甚至懷疑,是不是餘燼讓她這麼做的,爲的就是挑撥離間,分散她的權利。
可是,那幾個支持沈婭的老頑固都明顯不是餘燼的人,曾經一度都還反對餘燼做長老閣閣主。
沈婭雖然還不足爲懼,可是三天兩頭給她搞事情,也夠讓她有些頭痛了。
或許是感覺自己落入了下風,沈玉芝漸漸恢復成沉穩的模樣,用不以爲然的語氣道,“不就是一個女兒,本家主還不少那麼一個。”說着,她按了一下手邊扶倚的呼喚鈴。
不到一分鐘的時間,一抹嫋嫋婷婷的倩影緩緩地走了進來。
此女大概十八九的模樣,瓜子臉,秋水眸,脣紅齒白,舉止大方得體。一身淺藍色連衣裙把她玲瓏有致的身段勾勒的淋漓盡致。
她目視前方,似乎是沒有看到兩側非常優質的男人,對上首的沈玉芝恭恭敬敬,孺慕地行了一禮,“家主安好。”
沈玉芝滿意地點點頭,爲唐明月和泊爾介紹道,“這是我的小女兒,沈筱。”
說是小女兒,其實只不過是對私生女的美稱罷了。
得到沈玉芝的示意,沈筱大方地對唐明月和泊爾禮貌示意。
“她沈婭不稀罕的東西,本家主也不願意給了!沈家少主這個位置,可不是隻有她一個人能坐。”沈玉芝話語之間的薄涼表現的淋漓盡致。那沈婭甚至已經引起了她的殺心!
而這個有可能被推上位的沈筱,聞言後面上一絲一毫的表情都沒有變過。
就那般自然妥帖地站在原地,眼觀鼻,鼻觀心,彷彿只是一個聽從沈玉芝命令的優秀傀儡。
用內憂外患來形容現在的沈家已經是在妥帖不過了。
沈玉芝如果不是走投無路,怎麼會在不確定的情況下主動招攬唐明月?
沈玉芝就怕自己一個不慎讓餘燼得逞,而沈家和魏家一直都互相較勁,其他世家她看着如同雞肋,所以只能拉攏唐家。
不過她覺得自己是非常幸運的,在唐明月和蘇錦徹底反目成仇的時候拉攏了唐明月。
而唐明月更是給她帶來了一個非常好的外援——泊爾。
如果唐明月知道了沈玉芝的心聲,肯定會冷笑一聲。
泊爾是外援?
這種事,大概就是仁者見仁,智者見智了。
反正他只是巴不得全世界都混亂起來纔好。
畢竟啊,他真是討厭死了這個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