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不是第一次見他上身裸.露,但是這一次的確更加讓人移不開視線。
他用着毛巾充滿漢子粗暴地擦着頭髮,不經意流下的水珠滾落在胸膛,在縱橫的疤痕和肌肉之間耀武揚威。
那筆直又具有爆發力的大長腿上只穿了一條軍綠色齊膝短褲,她甚至可以看到他腿部肌肉撩人的弧度。
蘇錦揶揄地吹了一個口哨,“大叔,身材不錯啊!”
譚斯年真的已經被蘇錦氣的沒脾氣了,只能寵溺一笑,“你滿意就好。”
接着,他繼續道,“你去洗漱吧,櫃子裡有新的用具。”
他一年到頭也回不來幾回,自然家裡不可能用舊東西。他都是一般買一堆,囤在家裡,隨時能用。
蘇錦也不矯情,站起身剛準備往浴室走。
下一秒,她表情就有些微妙了。
譚斯年眉頭一皺,忙的上前問道,“怎麼了?是哪裡不舒服嗎?”
蘇錦的表情更尷尬了。
“你…能不能幫我一個忙?”
譚斯年盯着她,示意她繼續說下去。
“咳咳…”蘇錦輕咳兩聲,然而表情更加凝滯,“幫我去超市買一包衛生棉唄,我生理期造訪…”
該死的!她生理期明明不是這兩天!
大概是她受到的誘惑太多,雌激素分泌旺盛,直接導致生理期提前了!
悲催!
看來言情裡這種橋段並不是假的!
譚斯年鬆了一口氣,原來只是這種事,他還以爲她在他不知道的時候受傷了。
“那個…我先去衛生間了哈!拜託了!”蘇錦步履匆匆,因爲是女人都知道,生理期最好不要咳嗽,否則那酸爽……剛剛她還作死的咳嗽了兩下。
看着蘇錦落荒而逃的背影,譚斯年眼底染上一層笑意,不過耳尖依舊多了一層薄紅。
他…還真不知道該買什麼牌子的……
進入衛生間的蘇錦感覺自己太糗了,不知道的還以爲她在演傻白甜。
她趕緊從櫃子裡找到洗漱用品,急急忙忙地衝了一個戰鬥澡。
洗到一半,她又傻了。
天殺的!她又沒有換洗衣服!洗什麼澡!難道要用浴巾包嗎?
她是不是真的因爲戀愛而智商爲零了?這種事都想不到!
蘇錦看着淋浴蓬頭,感覺自己在譚斯年面前,估計就是一個智障吧。
陷入自我懷疑的蘇錦頓了頓,還是決定繼續洗。
不繼續洗難道她還要在這裡當雕塑嗎?
不久時,譚斯年提着滿滿一大購物袋的東西回來了。
雖然他強裝淡定,可是頗有些不自在的眸光暴露了他的情緒。
他禮貌地敲敲門,朗聲道,“是我,東西買回來了,我給你放在門口,我去陽臺待會兒。”
爲了避免蘇錦的不方便,譚斯年把東西放下後,就大步一邁,去了陽臺。
蘇錦動作迅速地把那讓她吃驚的一大包拿進浴室,打開一看,心裡頓時充滿了溫暖。
除了女人需要用的衛生棉,譚斯年還貼心的給她買了一次性內褲和一套睡衣。
她不自覺笑了笑,忽然感覺自己遇到好男人了。
她看過的裡,大概到這種情景下,男人一般都會讓女人穿自己的襯衫,就要那種猶抱琵琶半遮面的誘惑感。
而她家大叔,是實實在在的尊重她,一點迤邐的氛圍都不敢創造。
蘇錦從浴室裡出來,纔看到譚斯年依舊站在陽臺上吹冷空氣。
京城的冬天也是格外的寒冷。
“大叔,趕緊進來吧,我洗完了。”這個大叔,她怎麼能不心疼!
譚斯年這纔回過身,走了進來。
他看着蘇錦頭髮溼潤,身着睡衣的模樣,忽然想象到了未來的樣子。
在未來,他是不是下班回來,第一眼看到的就是她?每天清晨睡覺醒來,第一眼看到的也是她。
多麼幸福啊……
譚斯年及時打住,讓自己不要深想了。
看時間也不早了,便帶着蘇錦去了臥室。
一進去,蘇錦便只看到了一張單人行軍牀,一個書架,一個小櫃子,簡潔的不像話。
“秦俊陽沒在你這裡住過?”她看的出來,這裡就一個臥室,一張牀。以秦俊陽那個粘人的性子,怎麼可能沒到這裡來過。
譚斯年搖搖頭,“我這裡他來的少,就算是偶爾來一趟,晚上他也是回家住的。”在京城秦俊陽有家,他也從來不留他。
“那你住哪裡?”她睡了牀,難道他睡地下?要知道這棟樓還不是地熱樓,雖然有暖氣,但是地面的溫度絕對不喜人。
譚斯年伸出大手在她的頭上揉了揉,“沙發,乖,你就不要操心了,快睡吧。”
蘇錦擡眸看着他,也沒有矯情,也沒有虛情假意的謙讓,直白道,“那成,我就不和你客氣了。”他家沙發也不小,睡譚斯年還是能睡下的。
譚斯年拿了一套被子,回到了沙發上。
在閉上眼睛的時候,臥室裡和沙發上的兩個人都不約而同地彎起脣角,笑了笑。
京城的某個高級公寓裡,一身斯文高貴的路易信步走進了臥室,打開了房間裡的燈。
突然的強光讓躺在牀上的憔悴女人瞬間閉上了眼睛,臉上露出了難受的表情。
而路易卻故作關愛地走上前,虛僞地說道,“哦!對不起,我只不過是想快點看到你的樣子。”
緩緩睜開眼睛的唐芳菲對他諒解的一笑,沙啞又微弱的聲音是那麼的可憐,“沒關係。”
就只說了這三個字,她就忍不住咳嗽起來。
路易溫柔地給她順着氣,而後道,“你的身體還好嗎?要不我明天帶你去複查一下吧?”
“不用,我沒事。”唐芳菲又是劇烈的咳嗽。
原來,在兩個多月前的那次中彈,傷到了她的肺部,更是連帶着其他臟器也有不同程度的損傷。
如今已經臥牀許久的唐芳菲依舊不能自由自在地下牀運動,說多了話也會咳嗽,脆弱的就像是一碰就碎的肥皂泡一樣。
唐芳菲心裡非常苦澀。
她曾經非常羨慕夙雪情,羨慕她弱柳扶風的模樣,羨慕她的輕聲細語,溫柔輕喘。就像是《紅樓夢》裡走出來的林黛玉一樣,讓人有保護的想法和衝動。
多少次她在家裡也會暗自模仿夙雪情的姿態,讓自己看起來嬌弱。
可是如今,她終於明白,並不是夙雪情故意做出那番模樣,而是身子骨病弱,的確不能激動。
每一口氣都要喘的均勻,用力說話整個胸腔都會痛,臉上的蒼白怎比得上健康的紅潤?
原來她羨慕的東西,其實這麼難熬。
現在她臥病在牀,就算是知道路易在那天拿她當擋箭牌又有什麼用?她還不得像菟絲草一樣依附路易。
她沒想過告訴魏冉桐事實嗎?
她不僅想過,甚至也做過。
可是所有人都只當她是無理取鬧!因爲在她昏迷的那段時間,路易對她是‘無微不至’,就像是對待戀人一樣!
人生最絕望的,就是當你說實話的時候,沒有一個人相信你。
甚至她有時候都在想,是不是自己出現了幻覺,路易是真的對她有心思的,那天也不是他拉的她擋子彈。
謊話說了一千遍,恐怕就真的成真話了。
就像是此時,她不是也逃不過路易的溫柔和關心嗎?
路易看到唐芳菲的恍惚,他的眼底閃過一抹譏諷。
女人啊,都是愚蠢啊!
兩三句甜言蜜語,溫情以待,就讓她們徹底淪落,成爲男人的附庸!
“今天我和魏冉叔、夙寧譽談過了,他們願意支持我們拿到屬於你的東西。”路易的手摸着唐芳菲蒼白的臉,就像是摸着寵物一樣,“而且,告訴你一個好消息,我把你母親救出來了。”
“真的?!”唐芳菲瞬間激動了起來,空洞的雙眼也綻放出希望和喜悅,“我媽在哪裡?咳咳——”
也許是太過激動,唐芳菲這回咳的非常劇烈,就像是要把肺咳出來一樣,蒼白的臉因爲呼吸不順暢也有些發青。
路易眼裡充滿了嫌惡,不過手上的動作依舊輕柔,聲音裡帶了急切的關心,“你還好嗎?芳菲,不要激動,小心身體!”
咳嗽的死去活來的唐芳菲抓住路易的袖子,就像是抓住救命稻草一樣,“咳…我母親…咳咳…她在哪裡?咳咳…我要見…咳…她!”
“芳菲!聽我把話說完!”路易按住唐芳菲的身體,“你母親雖然被我救出來了,可是她非要和唐明月爭奪唐家勢力,現在無空分神。不過她讓我轉告你,讓你好好養傷,過些日子情況穩定了就來看你。”說着,路易做出擔憂的模樣,“你是不知道,現在唐明月非常猖狂,如果沒有你母親坐鎮,還真是危險呢!”
“不能讓唐明月得逞!”唐芳菲眼睛裡充斥着黑漆漆的恨意,甚至連咳嗽都輕了很多。
路易握住唐芳菲的手,深情道,“相信我!我一定會幫助你的!芳菲,你一定要好好養傷!我還等着娶你!”
他自己都爲自己的話而感動。
自從唐芳菲中彈後,他就對她做出深情不改的模樣,感激她在危難關頭替他擋子彈。
在他心裡愛唐芳菲嗎?
呵呵,快瞧瞧唐芳菲現在瘦骨嶙峋又病怏怏的模樣,他怎麼會喜歡她!
他依舊是在利用唐芳菲,只不過這回利用的手段高級了一些。因爲要騙住的不僅僅是唐芳菲一個人。
不得不說唐芳菲這個人沒什麼能耐,但是她認識的人脈讓他很滿意。
在京城現在他能有立足之地,還真是需要感謝一下唐芳菲呢。
“快睡吧,明天我還要帶你去復健呢!”路易忍住心中的不適,在唐芳菲額頭上親了一口,便轉身離開了房間。
路易拿着手帕擦擦自己的嘴脣,嫌棄地把手帕直接扔到了垃圾桶裡。
整理了一下儀態,走進了書房。
書房早已有人等候,見路易進來,便禮貌地笑了笑。
路易回以微笑,坐在了此人的對面,“不好意思,讓你久等了。”
“沒關係。”那人搖搖頭。
“見你一面真不容易。不過,如果不是你,我還真不知道原來唐芳菲嘴裡的‘朋友’,其實是她的表姐。這關係定位如果差了,可就容易出大亂子。”路易顯然對此人更加看好,話語間盡現親和。
那人雙手放在小腹上,擡眸看着路易,笑道,“外人其實很少知道的。唐芳菲的母親陳淑儀並不姓魏,卻是實實在在的魏家人。陳淑儀的母親是魏家如今家主的姨母,魏家主起初在魏家並不受寵,險些喪命。是他姨母暗中扶持保護,才讓他長大成人。不過魏家圈子也不乾淨,爲了保護他姨母,魏家主在明面上從來不親近姨母一家。姨母一家也懂得避讓風頭,三十年前就離開了京城。”
“那按理說,唐家主爲什麼會娶陳淑儀當唐家夫人呢?”唐家雖然沒落,但還是上流家族。當時陳淑儀一家並不在京城,身家也並不顯赫。
那人看了他一眼,緩聲解釋道,“上流社會一直都比想象的還要骯髒和現實。陳淑儀當年私自回京,在魏家的酒會上對唐家主一見鍾情,就想了辦法和唐家主被捉姦在牀。而這個捉姦的,就是已經掌權的魏家主。”
路易瞬間明白了。
與其說是唐家主看上了陳淑儀,莫不如說他是看中了魏家主對陳淑儀的重視。
日漸衰微的唐家主需要一個夥伴穩固自己的家族,強大的魏家絕對是好的選擇。
“不僅如此,這位唐家主更心狠的還在後頭呢。”那人眸光幽暗,充滿了對唐家主的看不起,“他雖然娶了陳淑儀,可是也怕自己的家族落到魏家手裡,對陳淑儀依舊小心提防。他和陳淑儀第一個孩子的出生,更是把矛盾激起到了白熱化。他擔心這個孩子長大,和魏家一心,奪了他唐家的江山。”他脣角的諷刺愈加擴大,“在唐家主心裡,什麼都沒有他的權勢重要。他日思夜想,整整籌劃了將近二十多年,終於謀劃了一出近乎完美的計劃。”
那人直勾勾地看向路易,語調令人毛骨悚然,“他計劃除掉了他的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