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說譚家小子有心上人了?怪不得…怪不得!”秦老若有所思,牙根咬的嘎吱嘎吱響,“怪不得那些日子我見了譚家老頭,看他紅光滿面,我還以爲是他家譚天祜喜事將近了呢。”
“紅光滿面?”秦俊陽一愣,難道譚老也十分看中蘇錦?
不能吧……譚老這麼樂得看自家大哥老牛吃嫩草?
咳咳!不是他嫌棄大哥年齡大,而是蘇錦的年齡真的太小了,未來什麼樣,誰都說不清楚。
事實證明,老年人八卦不比中老年婦女要差,秦老感覺自己渾身都像打了雞血一樣,雙眼放光的盯着秦俊陽,甚至都忘了原本要和秦俊陽談心的初衷,“你是不是見到那個女孩了?長得好不好看?多大年紀了,家裡是哪的人?”
秦俊陽哭笑不得,不知道的還以爲他爺爺關心的是他的女朋友呢!
一想到‘女朋友’三個字,他心裡還是不經意地抽痛一下,無跡可尋,卻那麼清晰。
秦俊陽正了正神色,道,“是青省人,相貌雖然不是很漂亮,但絕對端正,嚴肅起來周身的氣質就算是我大哥都遑不多讓。不得不說她的確很厲害,讓我都覺得自愧弗如。”
“呦呵,能在你小子嘴裡得到兩句好,我還真的對這個丫頭好奇了。”秦老忽而腦海裡有什麼一閃而過,“她多大了啊?”
秦俊陽嘿嘿一笑,有些不好意思說,畢竟人家蘇錦還是未成年少女來着。
“她…她還在上高中。”他只能儘可能的委婉一下。
‘噹啷——’一聲,秦老手裡的蘋果掉在了地上,下巴都快要掉了,眼珠子更是瞪的最大。“你…你說啥?”
“您可別激動!別激動!您的心臟!”秦俊陽馬上摁住自己的爺爺。
“女馬的!老子能不激動嗎!譚家小子那是耍流氓!”秦老拍着牀板,如果譚斯年在這裡,他都能上去踢兩腳。“譚家那老頭腦袋裡也是裝屎了嗎!不行!我得打電話罵罵那老頭!”說着,他就要起身拿電話。
“哎呦!老爺子!您可別這麼做!人家兩個人你情我願的,您這算什麼事!蘇錦她不像是其他那種女高中生,她自己有主見,能跟得上我大哥的思想!”秦俊陽可知道譚斯年是怎樣的寵愛蘇錦,也知道是譚斯年主動追求的蘇錦,好不容易蘇錦才同意,這要是出了事,他大哥不得扒了他的皮!
“等等!你說那個女孩的名字是蘇錦?”秦老抓住了他注意的點。
秦俊陽自當點點頭。
“蘇錦……”秦老忽然回想了前幾天譚斯年回京城交任務時帶回來的視頻,那視頻裡的聰慧卻神秘的女娃,不就是叫做蘇錦嗎!
這個蘇錦……
他想到軍區裡的那個提議,沉默了下去。
“行了,看你困的那個樣子,去休息吧,老子也要睡一會兒。”秦老擺擺手,把一頭霧水的秦俊陽趕了出去。
……
“媽,今晚做了什麼好吃的啊!這麼香!”蘇錦一邊在門口換着鞋,一邊把手裡的書包提在手中。
趿着拖鞋的蘇錦就像是一隻小饞貓一樣聞着味就要往廚房跑,可是剛剛一到客廳,她就看到了客廳沙發上坐了兩個人,她眉梢一挑,剛纔的興致也淡了兩分。
坐在沙發上的向柔和蘇喜忠心下不覺有些尷尬,還是向柔比較隨機應變,忙着笑道,“小錦放學了啊!”
蘇錦不冷不熱地點點頭,把書包扔到了自己的房間裡。
蘇喜忠本來有些掛不住臉,可是一想到幾個月前蘇錦和沈易發的事情,他不覺嚥下了一切,垂下眼睛抽着煙。
蘇錦家一家三口都是不抽菸的,屋子裡多出來的煙味讓蘇錦咳嗽了兩下。
見此,向柔馬上對蘇喜忠道,“到哪都離不開煙!趕緊滅了!”
蘇喜忠臉上一僵,默不作聲地把香菸摁在菸灰缸裡。
向柔馬上帶了幾分討好一樣,對蘇錦笑了笑,“你大伯他就是煙癮比較大,小錦你別介意哈!”
蘇錦搖搖頭,淡淡地道了一句沒事。
說實話,此時她的感覺很奇妙。她還依稀記得大伯一家從前對他們總是看不起的高傲模樣,如今卻是風水輪流轉,他們在她面前也掛上了這樣的面容。
“你回來了啊!媽這邊炒着菜,你招待招待你大伯他們,你爸等會兒就回來了。”沈玉梅從廚房裡探出半個身子,對蘇錦吩咐着。
蘇錦看了自己母親臉上並沒有什麼不愉快的表情,心下這才一聲,乖巧的點點頭。
蘇錦坐下來,向柔和蘇喜忠卻是有些拘謹了,就算是能說會道的向柔都不知道該和蘇錦談什麼話題。她擁總有一種感覺,蘇錦這個人就像是隔了一層霧一樣,讓人不敢褻瀆和親近。
蘇錦卻是沒有他們那麼不安,反而很安然平淡地寒暄一句,“最近二位還好?”
看看蘇錦這周身的氣派和平靜,向柔心裡緊繃的弦這才稍微鬆了鬆,心想蘇錦果然是能成大事的人,和她一比,他們就有些小家子氣了。
“挺好的。”回完,生怕蘇錦多想一樣,馬上繼續道,“我們現在省城打拼了這麼長時間,已經能有些成效了。今天我和你大伯去菜市場買菜,沒想到遇到了你媽,然後就上來坐坐。”
“你們的新家也住在這一帶?”蘇錦問道。
“對,就在隔壁小區,真是太巧了。”也許是蘇錦並沒有表現出什麼爲難他們的意思,向柔也不那麼緊張了。“不過是租的,尋常時候我們兩個總是在門面裡跑,回來的次數不多。”
做建材生意的,工地、公司和供貨商都需要跑,差了一眼都能出大紕漏。
“省城的項目一般都比較大,市場還是有的,就需要多跑跑。”蘇錦這話也是不夾雜任何諷刺,只是實話實說而已。向柔和蘇喜忠這樣已經跑了一段時間的人應該都懂,省城的一單往往就相當於江城半年的單子。
向柔和蘇錦有一句沒一句的聊着,旁邊比較尷尬的蘇喜忠就只能傻傻地看着電視。他現在格外盼望他二弟能趕緊下班回來。
或許是上天聽到了蘇喜忠的祈禱,蘇錦家門鈴響了。
蘇錦輕笑一聲,“我去開門。”
便步履輕快地走到了門口,把門打開,口中的那聲‘爸’還沒有喊出來,就馬上嚥了下去,戲謔地看着眼前已經開始哆嗦的人。
“蘇…蘇…蘇…”
看着眼前眉目沉着冷靜的臉,蘇峰還是有些想要落荒而逃的感覺。他怎麼問沒想到,他父母說的拜訪一個親戚,這親戚竟然就是蘇錦家!
前兩天的血腥和殺戮還歷歷在目,他一直都沒睡過一個安穩覺,一閉眼就是蘇錦一邊拿着染血的屠刀,一邊淡漠地看着他的情景。
最讓他恐懼的還有後續的平淡無波!
那天晚上死了那麼多人,還開了火,可是這兩天竟然一點風聲都沒有,就像那天晚上的事情就是一場幻覺一樣。
可是他知道那真的不是幻覺,他的那個女朋友也真的沒有再出現過!
陣陣的恐懼讓他寢食難安,窩在寢室裡更是課都不敢去上。
原本他是想要告訴自己父母這件事的,可是每當他張開嘴時,他就能想到那天蘇錦離開時那淡淡地眼神。
那眼神裡看起來什麼都沒有,可是他卻偏偏看出了警告的意味。
這兩天的折磨讓他都快以爲自己已經得了神經病!
蘇峰冷汗直冒,他甚至害怕蘇錦現在就掏出一把手槍,對着他的頭顱來個殺人滅口!
“進屋吧,你爸媽都在。”蘇錦說這話時,語氣明明很是平常,可放在了蘇峰耳朵裡,反而變成了:快進屋,差你一個上西天了!
登時,他腿一軟,差點給蘇錦跪下,“你…你饒了我吧!我真的…真的什麼都沒說!我會爛在肚子裡!你不要殺我!我父母什麼都不知道!”
蘇錦瞪大眼睛,彷彿很驚訝蘇峰的行爲,她伸出手,拉起蘇峰幾乎快要倒在地上的身體,“你這是幹嘛?說什麼胡話呢?你再不進屋我可就關門了啊!”
蘇峰其實挺想要她關門的。
可是,還沒等他說話,他身後就傳來了疑問的聲音,“小錦,小峰,你倆這是幹什麼呢?怎麼不進屋啊?”
蘇喜臣一到自家門口,就看到蘇峰身體搖搖欲墜的樣子,如果不是蘇錦伸手拉了一把,蘇峰可能都倒在地上了。
他知道今天大哥一家被妻子邀請上門做客,這不,他手裡還提着兩兜妻子吩咐要買的熟食。
蘇錦接過父親手裡的東西,也是有些茫然地搖搖頭,“不知道啊,看他臉色不太好。”
說罷,也不再管蘇峰還要害怕到什麼時候,徑直拿了東西去了廚房。
蘇錦一走,蘇峰就像是如釋重負一樣,連忙擦了擦頭上快流淌下來的冷汗。
他更是不敢說離開就離開,灰溜溜地跟着蘇喜臣終於進了屋。
大人們一陣寒暄,蘇峰也是坐在沙發上就老老實實,比在家裡還要乖。
因爲蘇錦家的戶型比較特殊,玄關處輕聲說話客廳這邊是聽不到也看不到的。
還是蘇喜臣主動道了一句,“小峰最近是身體不好嗎?他臉色不太好。”
向柔看了過去,只當自己兒子是同以前一樣貪玩熬夜,精神頭不濟而已,“他這一上大學就撒歡了,肯定又通宵打遊戲了。”
蘇峰也不反駁,安靜如雞。
廚房裡,蘇錦幫着母親打下手,看似不經意地問道,“媽,你怎麼有心情請他們來家裡做客了?”
“唉…他到底是你父親的親大哥,整個蘇家,也就你大伯一家沒有惡毒的苛待我們了。”沈玉梅嘴上說讓蘇喜臣和蘇家都斷了,其實心裡也是軟的。自己身爲孤兒,自然知道身無親友的感覺是怎麼樣。這輩子,她是不會饒了蘇家的其他人,可是對於沒有害過他們的蘇喜忠一家,她還是軟了心。“小錦,你不會怪媽又和蘇家人接觸了吧?”
“當然不會。誰對我們一家三口怎麼樣,我都心裡有數。”蘇錦的話也讓沈玉梅寬了心。
其實沈玉梅並不知道,蘇錦這麼對蘇喜忠一家無所謂,就是因爲她已經完全震懾了他們一家三口,不會讓他們翻出什麼風浪。
說句難聽的,他們就像是玩具一樣,讓父母開心就是他們的價值。
很快就開飯了,六個人圍坐在飯桌前,除了蘇錦,他們幾人心裡都五味雜陳。
曾幾何時,他們會想到有一天,老大和老二的地位會翻過來,自視甚高的蘇喜忠一家也不敢在蘇喜臣一家面前翻起風浪。
向柔主動舉起酒杯,“二弟,二弟妹,小錦,今天我在這裡代我們全家,給你們賠一個不是。以往我們有不對的地方,我全部都道歉。今後,我們一家三口,絕對不會做什麼糊塗事了!我敬你們!”
言畢,向柔一口悶了手裡的一盅白酒。
蘇喜臣和沈玉梅也都喝了杯中酒,算是承了向柔的賠罪。
讓向柔格外在意的蘇錦也沒有爲難,意思地喝了一口手裡的果汁。
或許就是這一杯賠罪的酒,把四位成年人也徹底拉進了,飯桌上也徹底熱絡起來。蘇喜忠也拉着蘇喜臣對飲,表達着當年他頂替了蘇喜臣當兵的歉意。
坐在蘇錦對面的蘇峰格外乖巧,都不敢擡頭看蘇錦,就低頭吃着眼前的菜飯。
突然,一塊紅燒排骨落到了他都是素菜的碗裡,他心裡有些開心,因爲他怕蘇錦,就只吃眼前的油燜菠菜,想吃肉都不敢夾。
蘇峰下意識地擡起頭,就看到蘇錦對他微笑着,還沒等他反應什麼,她就聽到蘇錦輕聲道,“有些事,爛在肚子裡就足夠了。”
蘇峰嗓子一啞,忽然感覺心頭的石頭落了地,精神也放鬆下來。
“謝謝……”
蘇峰也不知道蘇錦聽沒聽到這兩個字,只看到她依舊一臉雲淡風輕地吃着飯。
這頓飯應該是賓主盡歡的,可是快到尾聲的時候,蘇錦接了一個電話,便離開了家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