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勢頭,就像是不要命似的!
蠍子滿眼都是狠戾,打起架來就像是瘋子一樣,卻還不忘護着一些比較弱的兄弟。
可即使再怎麼兇狠的狼崽,依舊是未成年,不能擁有鋒利的利爪,也無法面對蜂擁的攻擊。
七人身上很快就掛了彩,落入了下風。
閆錚看了還不解氣,拿了一瓶啤酒,就氣勢洶洶地衝着蠍子去了,不知道的還以爲他是看到了殺父仇人。
“都給我閃開!”
對於金主的話,混混們還是聽了,馬上給閆錚讓開一個位置。
閆錚滿臉兇狠地擡起酒瓶,衝着被制住手腳的蠍子腦袋上,狠狠地砸了下去!
啤酒和碎片飛了一片,蠍子也被砸的眼前一黑,昏天黑地,溫熱的液體流了他一臉。
“大哥!”其他幾個人嘶吼着,想要靠近蠍子,可是卻被混混們攔的死死地。
蠍子整個人恍恍惚惚地走了兩步,也不知是血迷了眼,還是大腦受創而迷茫,竟走錯了方向,直接到了桌前,身子一歪,趴在了桌子上。
冰涼的桌面讓他神志清醒幾分,可是看見的卻是張弛囂張和嘲笑的臉和華哥無情陰狠的笑。耳邊還是自己兄弟的嘶吼和慘叫。
蠍子雙眼通紅,一下子暴起,順手拿起房間裝飾用的啞鈴,對着張弛的腿就砸了下去。
“啊——”一聲慘叫伴隨着骨頭碎裂的聲音,在華哥耳朵裡格外刺耳!
張弛的右腿膝蓋塌了下去,紅色的血液瞬間染紅了他的褲子。
蠍子困獸一般兇狠的眼倏的回頭瞪向閆錚,閆錚被那雙通紅的臉和幾乎能吃人的眼嚇了一跳,還沒等反應,就覺得自己腿上劇痛,失衡地跌倒在地,他身邊染血的啞鈴還在軲轆着。
蠍子真的是打紅了眼,他還想衝着華哥去,就被自己好不容易衝過來的兄弟一拉,往門口跑。
其他人早就被蠍子的兇狠震懾了,所以讓蠍子的弟兄們鑽了空子,打開了門。
看準時機的兩個公主一下子從門口跑出去,扯開嗓子就叫保安。
“給我拉回來!”華哥知道今天不能讓蠍子跑了,以蠍子的血性和狠勁,無異於放虎歸山!既然鬧大了,就必須做的更狠一點!蠍子跑了,誰特麼頂罪!
於是,回過神的混混們馬上追向蠍子等人。
所以,當聽絃出門的時候,看到的就是兩個瑟瑟發抖的公主往安全樓梯方向跑,幾個一身狼狽血跡的人和一些混混不要命的打着的情景。
“主人,是打羣架。”聽絃回頭彙報道。
蘇錦點點頭,總感覺自己聽到的聲音,就是蠍子等人的,而且剛剛她上樓的時候,也依稀看到他們幾個在前臺處。
她和一臉嚴肅和尷尬的阮花顏走出去,此時蠍子等人已經不敵,馬上要被拉回去。
“聽絃,把那幾個少年給我救下來!”
果真是蠍子等人!再怎麼說蠍子等人都是她的小弟,她怎麼可以讓他們這麼受欺負!
聽絃得令,馬上一個閃身,加入了在她看起來十分幼稚的羣架裡。
三下五除二的功夫,就把蠍子幾個一個個就送到了蘇錦眼前。而華哥的混混們也躺了一地。
此時,猴子帶着一羣夢忘歸的保安們也控制住了現場。
“老大。”猴子沒想到今天蘇錦在,馬上打了招呼。
猴子是羅網情報整合部的副部長,白麪上身份掛了一個夢忘歸保安隊副隊的職位,也是爲了方便把夢忘歸的情報彙總。今天正巧就是他的班。
蘇錦對猴子點點頭,伸手拉住搖搖欲墜的蠍子。
雖然打紅眼了,蠍子等人還是認出了蘇錦。
蠍子把嘴一咧,“蘇…蘇姐…”還沒等說啥,眼睛就是一翻,暈了過去。
“大哥!”雖然也很慘,但起碼神志還清晰的兄弟馬上懇求地看向蘇錦,“蘇姐!求您救救大哥吧!”他們看的出來,蘇錦應該很有能力!不過他們已經顧不得想其他,就怕蠍子死了!
蘇錦眸色漆深,卻是儘可能地對蠍子的兄弟們放緩聲音,“放心吧,不會有事。”而後,她側頭,對聽絃道,“把醫藥箱帶着,開車去醫院。”
“副隊!裡面有兩個受傷的!”一個保安對猴子道。
“蘇姐!是閆錚和張弛兩個王八蛋!大哥這樣也是他們弄的!”一個弟兄一邊抹眼淚,一邊恨恨地說道,
蘇錦眼底閃過一抹幽光。看來是她連累了蠍子等人。“這邊的先不用急,先處理你們,放心,他們跑不了。”
說罷,她對阮花顏點點頭,便和聽絃先帶着蠍子等人去醫院了。
目送蘇錦離開後,阮花顏看着老老實實的混混們,甚至怒極反笑!
“你們真是厲害啊!連我夢忘歸都敢砸!還敢打架是吧!”她真是丟盡了臉!這幾天所有的怒氣都有了發泄口,“給我打!不給他們一個教訓,他們不知道該怎麼做人!”
爲了不打擾其他客人,保安們已經把所有人扔進了包廂裡,那個所謂的華哥已經被這陣勢嚇得尿了褲子,直接瑟瑟發抖地跪在阮花顏面前道歉懺悔。
他能不害怕麼!
先不說夢忘歸的名頭,就說這一羣穿着整齊的西裝,渾身威武的保安們,他看了都心裡發怵,就像是電影裡的黑`社會一樣。更不要說剛剛聽絃兩下子橫掃千軍的威武模樣。
他就是一個有點小能力的混混而已,平時和這些學生們裝裝B,在真正大佬面前他連條狗都不如!
如果不是爲了張弛給的一萬塊錢,和來傳說中的夢忘歸瀟灑一次,他纔不會這麼張狂!
“家有家法,我夢忘歸也有夢忘歸的規矩!你問問整個青省,誰敢在我夢忘歸鬧事!”阮花顏生起起來,也都是狠辣。畢竟她一個女人能在這種圈子裡混的風生水起,可不是鬧着玩的!
她染着絳紅的手指間多了一根女士香菸,輕輕地吸了一口,吐出白色的煙霧,讓她那張本來華美的臉隱約起來,卻是看的華哥等人從心底裡發涼。“如若是往常,我大不了只打你一頓,可是誰讓你今天觸了我黴頭!”
“花姐,別抽了。”猴子和阮花顏接觸多了,自然也就熟悉。也是他上報給蘇錦,說是阮花顏這幾天不太舒服。在他眼裡,阮花顏就是他姐姐一樣。
阮花顏又吐出一口煙霧,對猴子笑了笑,“姐沒事。”說完,便給所有保安打了一個眼色,涼涼地說道,“打到半死,然後都給我關起來!”蘇錦臨走時給她的眼神,就是告訴她,這些人她要親自收拾。
被打斷了腿的閆錚和張弛也真是被這種場面嚇傻了,都躲在桌子後面哼哼,不敢冒頭。
可是,包間就這麼大,阮花顏會看不見嗎?
阮花顏紅脣翹起一抹更爲薄涼的弧度,剛要走過去,高跟鞋卻不想踩到了地上的碎玻璃,身子不由自主的一個仄歪,險些摔倒。
還好猴子眼疾手快,忙的拉住阮花顏,阮花顏最近身體本來就虛,靠在猴子身前一身冷汗。
“謝…”
“你們!你們兩個在幹什麼!”一聲暴怒的聲音從門口發出,打斷了阮花顏道謝的話,本來就是化妝出來的粉面登時白了幾分。她下意識地握緊猴子的手臂,就像是扶着牆壁一樣。
只有猴子知道,阮花顏是真的把他當支撐物,因爲她的身體當聽到來人的聲音時,就已經僵硬的無法動彈。
可是在門口的秦俊陽眼裡,他心心念念愛着的女人,就那般肆無忌憚地被一個男人抱在懷裡。即使他來了,他的女人都不曾推開那個男人!
秦俊陽心裡是撕心裂肺的疼痛,手中撐着雞湯的保溫壺也被他扔到了地上。猩紅着眼睛看着阮花顏,“他…他就是你真心喜歡的男人嗎?就是因爲他,你纔不要我的孩子嗎?”
以前他總是覺得阿顏是愛他的,只是她從來不說。可是現在看來,都是‘他以爲’!
她是不是像對待他一眼,那麼溫柔地對待所有男人!
你看!就像現在,她可以一邊抽着煙,一邊心安理得地窩在另一個男人的懷裡!
從頭到尾,都是他一個人的獨角戲嗎?
妓者,真的無心嗎……
秦俊陽眼底浮上一層溼潤,可是倔強的不肯落下,身上的悲哀和絕望如同會吞噬人精神的惡魔一樣肆意蔓延着。
可他不知,他的話在阮花顏耳朵裡是怎樣的刺耳,就像是一把把粘了鹽的小刀子,一下一下地往她心臟上扎。
可是,她更多的難過,卻是來自於他的不信任,他的全盤否認!
難道她在他眼裡,一直都是水性楊花,骯髒不堪嗎?!
自從十一年前那一夜的傾心,她再也沒有出賣過自己的身體!
是的,她很髒!年少的她被人玷污過,後來又爲了生計做過小姐。但在她這裡,這顆愛他的心從來都是最純淨,最無瑕的。
她自卑,她明白,以她的身份和年紀,根本不可能對秦俊陽這樣的世家少爺談愛。所以她一次又一次的逃離,可他一次又一次的讓她深陷。
經年之後,她已經想通了。她愛秦俊陽,卻不能給他許諾,也不能給他婚姻,她寧願只做他的牀伴,就這樣偷一天歡愉,就算一天幸福。
在那些個不見秦俊陽的夜裡,她也是夜不成眠,悲切自己的出身,傷感自己的年齡,厭棄自己的骯髒。
她寧願更加痛着說不愛,也不願讓秦俊陽被她所累。
女人總是矛盾和自私的。
她一邊自我煎熬,一邊沉淪他們之間的契合與甜蜜。
午夜夢迴時,她看着身旁的他,有時候她恨不得印進骨子裡,有時候卻恨不得給自己兩個耳光。
孩子的到來就像是惡魔的果實,讓她甜蜜,讓她冰冷。
她,終究是不能拖累他的。
可是,她沒想到這個孩子,依舊成爲了他們之間爆裂的節點。
他瘋了,她也瘋了。
醫生告訴他,她喪失了做母親的能力。
她記得他哭了,趴在他牀邊哭的像個孩子,一遍又一遍的對她道歉,一下又一下的打自己耳光。
那天,她沒有睜開眼看他一眼,因爲她怕自己滿眼淚水。
就像是最後給她的警鐘,她知道,自己該放他自由了,如果再互相糾纏,他們都會崩潰。
從第二天出院,他就一直小心翼翼地伺候着她,待她如易碎的珍寶,還在她耳邊不聽地寬慰她:“沒關係的,我愛你,我們以後兩個人周遊世界,纔不要討人厭的孩子。”
晚上她上班,他就在她身邊默默地陪她,即使他的工作要深夜處理。
也因爲這樣,夢忘歸的工作人員都知道了他,默認他自由找她。
或許就是上天讓她今天做了斷吧,秦俊陽一直都沒見過猴子,也誤會了他們的關係。
最關鍵的是,她累了,愛累了,他的話也太過冰涼,讓她的心冷卻成冰。
她按住了要給她打抱不平的猴子,突然嫣然一笑的主動攬住猴子的窄腰,紅脣在猴子臉上印下一個脣印,百般眷戀和溫柔,“是啊,我很愛他。”
那麼輕飄飄的語氣說愛,卻依舊讓秦俊陽整顆心再次破碎,她,從未對他說愛。
憤怒、瘋狂、暴躁!種種情緒簡直要把他爆掉!
他忽然覺得自己很狼狽,很卑微!他強求那麼多年,他放棄了那麼多,他丟掉了那麼多驕傲,到頭來只換回了她的不屑一顧嗎?
他的愛太廉價了!
“花顏!你當我秦俊陽的愛和尊嚴是讓你肆意玩弄的嗎?好!你不要了!我再也不會給了!”
原本這條路上就遍佈了荊棘,兩個人都不告訴對方自己身後已經鮮血淋漓,等待他們的,便只有越來越深的誤解和隔閡。
而在今天,正好全部都爆發了!
秦俊陽說完這句話,果真看向阮花顏的眼裡已經沒了眷戀和喜歡,只剩下了冰冷和黑暗。
轉身,頭也不曾回。
阮花顏感覺自己渾身的力量都被抽走了,她只剩下了一個冰涼的軀殼。
猴子擔憂地把阮花顏扶到了沙發上,“姐,你…”
“不用多說了。”阮花顏無力的搖搖頭,卻努力地擠出一個笑,“猴子,謝謝你了。”
猴子別過頭去,脫下身上的衣服外套,輕輕地蓋在阮花顏的臉上。
因爲那張臉,盛滿了淚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