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毛沒有立即說話,而是緊緊盯着周頂蒼,目光變得非常複雜。過了一會,他突然哈哈大笑起來,對周頂蒼說:“不愧是虎父無犬子,周頂蒼你果然了得,不只有一身蠻力!”
“廢話!沒有兩下子,我能把藍蒼幫經營到今天的地步?!”周頂蒼對這份恭維無動於衷,只是又問了一遍:“到底誰唆使你的?”
“你不需要知道我爲什麼這麼做,不過我倒是可以告訴你,你剛纔說對了。”四毛喝光了杯子中的酒,然後繼續說:“我和金豹幫是一起的,目的都是做掉你,只不過方法不一樣。金豹幫那幫傻貨想要直接取你性命,而我……”
“而你是打算先挑起了內鬥,然後坐收漁人之利!我要是沒說錯,你從一開始到藍蒼幫來,就是擔負着臥底的使命”
“你怎麼知道的?”
“因爲你說了太多不該說的話,做了太多不該做的事!”周頂蒼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接着緩緩的說:“但不管怎麼說,你也是個出來混的,知道道上最恨吃裡扒外和窩裡反!”
四毛聽到這話,當即做好了出手的準備:“我越來越佩服你了。”
而周頂蒼卻沒有任何反應,只是鬆懈的坐在那裡,看着手中的杯子,不時抿上一口:“我要是沒說錯,你不能掀起藍蒼幫的內亂,就會對我痛下殺手,對吧?!”
“呵呵……”四毛只是笑了笑,沒有做出回答。
周頂蒼表面上若無其事,實際上一直在暗中觀察了周圍。
這是一個很小的飯店,總共才八張桌子。由於地方比較偏僻,附近地區的居民的消費能力很低,所以客流量很小。
周頂蒼剛進來的時候就看出來,這不是一個普通做生意的地方,因爲根本賺不到錢。這裡應該是四毛及其手下的一個據點,平常的生意也是來自道上的人。
剛開始的時候,飯店裡只有吧檯那邊站着兩個服務員,但是就在四毛攤牌的同時,突然多了好幾個陌生男人,或是裝作喝酒,或是站在前臺聊天,目光總是有意無意的瞥向周頂蒼。
周頂蒼輕輕放下酒杯,拎起桌子上的啤酒瓶砸在了四毛的頭上。
“啪”的一聲響,四毛的頭上濺起無數血點,伴隨着啤酒瓶子的碎片一起濺落在地上。緊接着,周頂蒼一欠身,抄起屁股下面的凳子砸向距離自己最近的一個四毛手下。
這是一張簡單的不能再簡單的凳子,由四根鋼管支撐着一塊膠合板。凳子砸在對方頭上之後,四根鋼管全部歪曲了下去,足見周頂蒼力量之大,下手之狠。
被砸的人一聲不吭便倒在了地上,其他人沒有料到周頂蒼突然發難,愣怔了片刻之後才衝了過來。
此時的周頂蒼就像一頭瘋虎,圓瞪着的雙眼佈滿了血絲,喉嚨裡發出一聲怒吼。由於剛纔的動作太過激烈,身上許多已經結痂的傷口迸裂開來,鮮血涌出浸透了身上剛換的衣服。四毛的手下本來就有些畏懼周頂蒼的威名,見到這副樣子更是有些驚駭,竟沒敢上前接戰。
周頂蒼也不戀戰,拼命向門口跑去,如果有人擋在前面,就用肩膀用力頂翻。等到四毛捂着腦袋從地上站起來,周頂蒼已經不見了蹤影。
“人呢?人呢?”四毛四下裡到處看着,鮮血從手指縫裡汩汩的往外流着。
四毛的手下畏畏縮縮的不敢靠前,過了老半天的工夫,有一個才小心翼翼說:“跑……跑了……”
說話的人距離有些遠,四毛見夠不到,便擡腿踹在一個比較近的人身上:“孃的,爲什麼不給我攔着!”
那個充作出氣筒的倒黴蛋仰面栽倒在地,被摔得七葷八素之餘,竟沒忘記回答問題:“我……我們攔了,可是沒攔住!”
四毛擡起腿來又要踢過去,被另外一個人攔住了:“別生氣,別生氣。”
“不生氣難道生孩子嗎?!”
這個人是四毛的親信,比較受信任,所以敢壯起膽子說道:“可現在不是生氣的時候,孫志海那邊發話了,這次就算不能弄垮藍蒼幫,也要給周頂蒼脫層皮!現在人跑了,孫志海肯定大發雷霆,咱們趕緊想想怎麼補救吧!”
四毛被這句話提醒了,冷靜下來後吩咐道:“馬上叫上所有的弟兄,立即去曹慎家裡!”
“老大……”手下的聲音變得更加小心謹慎了:“爲什麼要找曹慎?直接幹掉慕藍不好嗎?”
“你懂什麼!”四毛白了一眼手下,不過還是爲這個安排做出瞭解釋:“曹慎是周頂蒼和慕藍兩人的大哥,這兩個人對曹慎都言聽計從。他雖然不是藍蒼幫的人,但在藍蒼幫也算是一言九鼎。我曾側面瞭解過這個人,不知道爲什麼,查不到什麼詳細信息。他看起來像是出身普通知識分子家庭,卻又好像很有錢,而且據說和幾個高官過從甚密……”
親信立即會意道:“這麼說起來,曹慎可能在背後支持藍蒼幫?”
“沒錯!”點點頭,四毛接着說道:“慕藍雖然在藍蒼幫和道上都很有地位,但爲人浮躁輕狂,成不了大事!周頂蒼雖然是個人物,現在卻還跑了,所以咱們就只有找曹慎去了!”
親信點點頭:“只要做了周頂蒼的這個大哥,咱們在孫志海那裡或許就能交代過去!”
“沒錯!”四毛把牙齒咬的咯咯直響,恨恨的補充了一句:“必須趕在周頂蒼之前到!”
所謂一招棋錯,滿盤皆輸,說的就是現在的四毛。
四毛此時痛感自己輕敵大意,見周頂蒼平日裡大大咧咧,就以爲是粗人一個,卻不料周毅宏的兒子豈是俗物。
就在周頂蒼和四毛攤牌的時候,慕藍已經發瘋一般,到處在找周頂蒼。
慕藍與周頂蒼通過電話之後,馬上到處大談更進一步的消息,隨後覺得金豹幫可能會有所行動,便調集人手。然而等到這些事都處理完,她卻再也聯繫不上週頂蒼了。
慕藍幾乎是狂吼着,問藍蒼幫的幾個老大:“到底有沒有人知道周頂蒼到底去哪了?”
張越澤等人面面相覷,最後很無奈的一起搖了搖頭。
……
曹慎一點不知道外面的風雲,不過總是感覺有些心慌。陳夢菡看出來異樣,一個勁的追問,但曹慎只是搖頭說一切都很好。
今天是半天課,所以曹慎中午就回家了,剛一進門便大吃一驚,因爲整間屋子裡烏煙瘴氣。
曹慎顧不上弄清楚究竟是火災還是煤氣泄露,急忙衝進屋子裡,想要確定蘿莉無事。
“咳咳……”也就在這個時候,伍冰凝的咳嗽,清晰的傳了過來。
“人沒事,萬幸,萬幸!”曹慎匆匆朝廚房走去,一邊走,一邊很鬱悶的問:“到底你會不會炒菜啊?”
“哎呀,你回來啦?快來幫我看看西紅柿炒蛋熟了沒……咳咳……”
“你真是天才廚師啊!”曹慎很無奈的搖了搖頭,只見伍冰凝一手抓着條溼毛巾,死死地捂着眼睛和鼻子,而且頭還用力撇出很遠,身體拼命轉過去,差不多是背對着廚具。與此同時,她的另一隻手握着鍋鏟在鍋裡面鏟來鏟去,發出“叮叮噹噹”的亂響,看來是在做西紅柿炒蛋了。
曹慎黑着臉,推開廚房的窗戶,隨後打開排煙罩。
伍冰凝依舊在閉着眼睛,一個勁地亂叫:“哎呀,你幹什麼啦?快點看看菜熟了沒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