榮寧輕輕擡頭望着王雪薇, 良久,忽然心中一驚,對哦, 那個人眉眼之間……與太子妃十分相似, 難怪我會感覺在哪兒見過。
想到這裡, 她笑着搖了搖頭。
“寧兒!”
赫連耹一聲高喊, 惹得她哆嗦一下。她轉過身子, 沉着臉,聲音低沉道:“殿下,屬下就站在您身後, 您喊那麼大聲做什麼?是不想要您的舌頭了嗎?”
“呃……”赫連耹見狀,背後直冒冷汗, 他傻笑着, 說, “那什麼,本王頭有些暈, 咱們回府吧!”
呵,榮寧這傢伙真是越來越沒規矩,也不知道誰是主子。說起來,也該爲她說門親事了。雖說有些捨不得,但終究是年紀大了, 再不把她嫁出去, 我以後怕是沒好果子吃了。
想到這裡, 他冷不丁打了個寒顫。
榮寧眯了眯眼, 上前推着輪椅車, 帶赫連耹與衆人告別後,推着他穿過喧鬧的人羣, 離開了尚書府……
逸郡王府,赫連逸坐在牀榻邊,注視着薛容月。只見她雙目無神,口中絮道着,儼然一副中邪的樣子。大夫把完脈,退到一旁,皺了皺眉頭。
“如何?”遙兒焦急的問。
赫連逸聞言,瞪了她一眼,嚇得她捂上了嘴。
大夫眯了眯眼,說:“孺人的病有些蹊蹺,說病也是病,說沒病亦是沒病。”
“煩請大夫說得明白些,本王不懂。”赫連逸請求道。
“孺人這病八成是嚇懵了,也不是藥物能醫治的,王爺且派人左右伺候着,觀察些時日,若是到時再不行,草民另行辦法。”
大夫慢慢地說着。
“那……”赫連逸咬了咬脣,嘆氣道,“那便如此吧……”
大夫收拾了醫藥箱,離開了屋子。赫連逸坐在牀榻邊,撫着薛容月的臉頰,神色黯淡,陷入了沉思……
***
一晃數月過去,新年的氣氛籠罩整個京城,家家張燈結綵,好不熱鬧。
大雪過後,京城白茫茫一片。孩童們不懼寒冷,把落雪團成球,握在手中,你追我趕,相互投擲。
薛容月坐在屋前的石階上,收了收袖口,呼出霧氣。這數月自己如同行屍走肉,該面對的始終要面對。沒想到我竟是……王雪薇失散多年的妹妹,那麼前世的相鬥真是一場笑話。難怪父親如此狠心,終究不是自己親生的。
想到這裡,她的心絞痛。
赫連逸踱步走來,見她仰面朝天,怔了片刻,道:“你這是……迴光返照了?哎,看來真該爲你準備後事了。”
薛容月聞言,瞥了他一眼,沒好氣地說:“赫連逸,敢咒本小姐死,本小姐就把你打得滿地找……找不見牙!”
“哈哈哈,哈哈哈!”赫連逸見狀,開懷大笑,道,“你這樣說我便放心了,若是你死了,我可沒法給她交代。”
“向誰交代?”薛容月挑了挑眉,說,“連年都沒有接我回家過,這還算是父親嗎?呵,終究只當我是顆棋子。”
赫連逸聞言,一怔,剛想開口,卻被薛容月打斷,她擡頭注視着赫連逸,一臉認真地說:“如果我說,我並非薛康的女兒,而是太子妃失散多年的妹妹,你會信嗎……不,我自己都不敢……”
“本王相信,”赫連逸堅定地看着她,說,“數月之前,本王便證實了這個想法。無論是樣貌,還是胎記,還有那荷包,都證明了你是薇兒的妹妹——月兒。”
薛容月瞠目結舌,盯着赫連逸不言語。
“怎麼?很驚訝嗎?其實也……”
“喂,赫連逸,”薛容月臉一沉,問,“你說你偷看了我背後的胎記?”
赫連逸一愣,點了點頭,問:“嗯,怎麼了嗎?”
“赫——連——逸!”薛容月猛然站起,擼起袖子,怒氣衝衝地說,“你竟然敢偷窺本小姐的玉體!看我不殺了你!”
此話一出,赫連逸抖了一下,撒腿就跑,邊跑邊說解釋道:“你誤會了,本王怎麼會行小人之事!喂喂……”
“別找藉口!給我站住!”薛容月氣勢洶洶地追趕着。
此刻,榮清和遙兒坐在屋頂上,雙手托腮看着這二人。
“榮侍衛,咱們王爺武藝超羣,怎麼還會被孺人追着跑啊?”遙兒打了個哈欠問。
榮清搖了搖頭,嘆氣道:“不知道,大概是這二人在比賽誰跑的快?”
遙兒聞言,注視着他們,點了點頭說:“嗯,你說的有些道理。”
二人言畢,繼續托腮看着他們……
眼看正月就要過去,離薛容月回相府的日子愈來愈近。薛康前日便派人去了蒲連寺,恰巧撞見薛容月和遙兒在院子裡打雪仗,裝病是瞞不住了。她坐在窗前,長嘆一口氣。自己不是薛康親生的,回了相府只是他的一枚棋子,還要違背心願嫁給不愛之人,哎,不行不行,我還是得想辦法逃走。
想到這裡,她收拾出包袱,開始打包衣物……
翌日清晨,皇宮大殿,皇上正襟危坐,百官行禮起。大監上前一步,喊道:“有事啓奏,無事退朝!”
“臣有事啓奏!”薛康緩緩走出來,鞠躬道。
“哦?”皇上眯了眯眼,問,“薛愛卿有何事上奏?”
薛康低頭,嘴角微微上揚,道:“臣要彈劾太子謀反!”
此話一出,大臣們竊竊私語。皇上凝眉,嚴肅地問:“薛愛卿,污衊皇子可是重罪,你這樣說,可有真憑實據?”
“這個自然。”薛康說着,從袖子裡拿出一本奏摺。
大監見狀,快速走下來,接過奏摺呈給皇上。
“若是陛下看了這摺子的內容還不相信,大可派人去太子府查,到時證據擺在眼前,想必太子也無法抵賴。”
皇上眉頭緊鎖,掃着奏摺,良久,他突然站起來,大怒道:“來人!去太子府!”
他說着,走下階梯,怒氣衝衝走向殿外,大監連忙跟上去。薛康見狀,嘴角微微上揚,呵,赫連荇,敢於本相作對,這便是你的下場。
逸王府,赫連逸與薛芃相對而坐,注視着面前的棋局。
“眼看你妹妹就要回府了,你這做哥哥的真要看着她陷入不幸嗎?”赫連逸落子,說。
薛芃單手托腮,玩弄着手中的棋子,說:“父親的決定,不是我能左右。若是你真那麼關心我妹妹,不如自己娶了她。不過說起來,你與我妹妹未曾見過,怎得如此在意她?”
赫連逸聞言,手懸在半空中遲疑片刻,道:“你都說了,本王未曾見過你妹妹,怎知她美醜胖瘦,可不敢娶哩!”
“呵,我都說……”
“逸哥,逸哥,不得了,不得了!”宋望之慌慌張張地撲向赫連逸,打斷薛芃,上氣不接下氣地說,“太子,太子他……”
赫連逸瞥了他一眼,道:“你有何事慢慢說,太子怎麼了?”
宋望之撫着胸口,大口呼吸着着,說:“不好了,丞相彈劾太子謀反,現在陛下……陛下八成到了太子府了。”
“什麼?”二人聞言,手中棋子落地,面面相覷。
片刻,赫連逸反問道:“此話當真?”
宋望之猛地點點頭,說:“逸哥,快去吧,我擔心……”
“快走!”薛芃起身,招呼着大家往太子府趕去。他咬了咬牙,雙手緊緊握拳,父親他……已經朝太子下手了嗎?父親啊父親,你這是……哎!
薛容月拿着掃帚在院子裡晃悠,見三人跑來,剛想開口,一陣疾風颳過,三人不見了蹤影。
她眨眨眼,一臉懵,自言自語道:“他們仨……是在賽跑嗎?”
這時,遙兒和榮清也往外趕,她擡起掃帚擋住二人去路,見遙兒一身男裝,詫異道:“你們這是做什麼去?”
二人互相看了看,遙兒咬了咬脣,說:“孺人,太子府出事了,王爺已經趕過去了,命我們跟上。”
話落,她拉着榮清跳上了屋頂。
薛容月擡頭愣了片刻,挑了挑眉,自言自語道:“奇怪,太子府出事,遙兒去做什麼……等等,太子府出事了!”
她猛地搖了搖頭,扔掉手中的掃把,命人準備了馬車,朝太子府趕去……
禁衛軍包圍了太子府,院子裡,禁衛軍搜出來一箱箱的兵器,太子和太子妃見狀,癱坐在地上。
皇上大怒,呵斥道:“荇兒,你可要解釋一番?”
赫連荇咬了咬牙,怒目注視着薛康,說:“如若兒臣說也不知道這些武器從何出來,父皇您會相信嗎?父皇您一向不喜兒臣娶了薇兒,怪兒臣搬出來住,外人一些讒言您就懷疑兒臣,呵!您心裡還有兒嗎!”
“放肆!”皇上大喊一聲,命令道:“來人,把這個不肖子壓入大牢,科舉考試過後再審!”
“是!”
禁衛軍得令,上前壓制住太子與太子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