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嘴裡是這麼說,但有了郭秋蘭在旁邊打邊鼓,她刻意營造的堡壘慢慢打開了。
開始的氣氛多少有點壓抑,但隨着時間的延長,在孟文天的胡攪蠻纏下,嶽夢潔也慢慢打開了心扉,說出了她這段時間在岳氏家族所受到的委屈。
聽在孟文天、郭秋蘭耳裡,兩人也是很氣憤,但又很無奈,確實幫不上她什麼忙,只能勸說她把心放寬,自己做好自己的事情算了。
這次聽說爺爺從監獄裡出來,嶽夢潔興沖沖地回到京城,卻沒有想到受到了衆人的冷遇。不但堂哥嶽玄和他的老婆、同父異母哥哥嶽潛等人對她冷嘲熱諷,就是剛從監獄裡出來的爺爺也對很冷淡,好像他不知道自己的這個孫女曾經在他入獄的時候是如何傾盡全力營救他出獄的,如果不是嶽玄從中阻攔,他早就回家享受天倫之樂了。
唯一替嶽夢潔打抱不平就是奶奶了。
可讓嶽夢潔最揪心的就是奶奶:奶奶看她被整個岳家人漠視或譏笑就爲她說話,還拖着她衝到爺爺面前責問爺爺爲什麼這麼對待如此真心幫他的親孫女。可奶奶沒有說幾句話就被爺爺怒斥,說她不懂事,說她這麼責問就是在破壞整個家族的和睦。
奶奶被爺爺的話氣哭了,忍不住要丈夫補償這段時間嶽夢潔爲了他而付出的心血。不想爺爺很是冷血地要嶽夢潔開價,開出一個補償她的數目來,他可以馬上支付給她,但他要求嶽夢潔從此與岳家不再來往,而且將來不得分走岳氏家族的一分錢財產。
爺爺的話差點讓奶奶氣得背氣去,而嶽夢潔更是心如刀絞。
她可以忍受嶽玄等人的冷嘲熱諷,畢竟這些自私的人以爲她是在討好爺爺,是想獲得爺爺的好感,以便將來爺爺垂死之際獲得分享遺產的資格,就算被冤枉,但也不能完全說這些傢伙擔憂的不對,畢竟在自私人心裡其他人都是自私的。
可是,她實在不能忍受爺爺竟然如此冷血,將她的一腔親情、真情視爲是一種買賣,一種交往。一氣之下,嶽夢潔當着爺爺的面表示自己放棄一切,既不要爺爺的補償,也不要將來岳家一分錢家產。
然後,內心滴血的她在爺爺冷笑聲中匆匆離開。
奶奶哭着留她,說爺爺是鬼迷心竅,是傳統的重男輕女思想作怪,她一定會爲她爭取應該獲得的東西,但嶽夢潔還是堅決拒絕了。
在離開爺爺所住的別墅時,嶽夢潔還被追上來的同父異母哥哥嶽潛羞辱了一番。他譏笑她多管閒事,說她不知道好歹,說他之前高價收購她的優質產業(製藥廠和超市),她不給,結果現在卻好了嶽玄他們這一支,被他們趁人之危低價收走了。
他說岳玄他們這一支本來就屬於長子長孫,將來的遺產肯定繼承最多,嶽夢潔再把自己的優質產業奉送給他們,分明就是在壯大那一支的實力,是變相地打壓自己這一邊,簡直就是吃裡爬外的奸賊。
他理直氣壯謾罵嶽夢潔這個妹妹的時候,全忘記了自己曾經聯合外人黃雲林設置陷阱她的事,那時候他又何曾跟她講過一點點親情?
嶽夢潔在京城用最快的時間辦好了所有與自己有關的家產割接,然後空着手離開了這個讓她傷心的地方。
……
三個人談了很久。
相比孟文天的義憤填膺,郭秋蘭卻冷靜多了,說道:“沒辦法,誰叫我們是女人呢。你爺爺這麼做肯定有他的苦衷,你肯定知道他這麼做的目的,就是不希望自己辛苦了一輩子創下的基業就此分崩離析、煙消雲散。他明知道自己的孫子做的不對,明明知道你這個孫女拿出一切在設法幫他,但他依然不願意把家產交給你,在他看來,家產交給你就是交到外姓人手裡,只要你出嫁,就不是岳家的了。”
孟文天說道:“那也得看他的那幾個孫子爭氣不爭氣啊,就想他們那種冷血的人,有最多的家產有什麼用?反而只能取到相反的結果,說不定用了多久就會敗光。……,哼,只要想起自己的親孫子拿自家的錢給別人,請別人幫忙陷害自己,他應該心早寒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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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秋蘭卻不是這麼考慮的,只聽她說道:“也許他會朝另一個方面想,至少可以證明他的這個孫子還是精明的,知道如何維護自己的財產繼承權,這樣的人有可能保住家產,總比什麼都不會做的傻瓜強。”
孟文天哭笑不得,說道:“比傻瓜強?我寧願我的孫子是傻瓜而不是這麼冷血。”
郭秋蘭笑道:“你不是還沒有孫子嗎?真要有了孫子,你未必會這麼想。你知道不,有人家養一種狗,只等小狗一出生就讓它們相互撕咬,能夠咬死所有同胞兄弟姐妹並把它們吃下肚的狗才有出息,纔是獒,也纔是主人家重點養育的好狗。別看大家族在外人面前如何風光,如何有實力,實際上他們內部才血腥才殘酷呢,家族越大內情越恐怖。”
顯然郭秋蘭這麼說就是爲了寬她心的,不過她說的也不是完全沒有根據,很多家族內部確實勾心鬥角,裡面有不少外人所不知道的齷蹉事,一個被家主看中,將來繼承家主之位的人未必就是一個好人,很可能是一個不講親情、冷血對待親人的人,因爲一個家族大了,什麼人都有,未來的家主如何只講親情、溫情,家族很可能存在不了幾年就分崩離析。
嶽夢潔來自大家族,對郭秋蘭說的這些自然都懂,她還比郭秋蘭知道得更多,知道大家族更多的黑幕。
被郭秋蘭、孟文天他們這麼一說,她的心情也慢慢平靜下來,覺得自己跟這種家族的人生氣真沒有意義,這次離開也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她笑着對孟文天說道:“孟大老闆,今後我就靠你養我了。我會好好替你打工,你可不要隨便辭退我。”
孟文天笑道:“有你幫我做事我當然巴不得,這是我的幸運。不過,你自己可是老闆。”說着,他一本正經地說道,“你在天潔投資公司的股份又沒有人搶走,天潔大廈也有你的股份,加上你正在開設的超市,怎麼說也是大老闆一個吧?”
嶽夢潔連忙說道:“這些股份什麼的,我都不要了。你應該知道,我現在沒有任何能力支付購買天潔大廈的承兌匯票,也沒有能力去開超市了。我正在勸說胡大明……”
孟文天連忙說道:“嶽夢潔,你這是看不起我孟文天吧?你當時幫我的時候,當你一下就給我兩千多萬元的時候,我可曾說過什麼?我可曾推辭過?我沒有矯情吧?雖然你說那是我幫你的報酬,是兌現你曾經的承諾,但說來說去,還是你幫了我。”
他停頓了一下,問道:“你說我當時爲什麼沒有拒絕你?……,是因爲我知道你不缺給我的那些錢,我拿了這些錢正好可以辦大事,也可以解決我家的燃眉之急,而且我內心發誓,將來如果我能幫到你,一定全力以赴地幫你。而你現在呢,跟我當時差不多,你有燃眉之急要解,有大事要做,而我現在也不缺這些錢。你要拒絕,那就是你不是我所認識的嶽夢潔,是一個矯情十足的俗女人。你總不會今後我有困難的時候不幫我吧?”
嶽夢潔眼淚涌出了淚花,但還是堅持說道:“不行。我不能佔你這麼大的便宜。要不,我跟郭秋蘭一樣,在天潔投資公司那裡只佔百分之八的股份。”
郭秋蘭連忙說道:“我可是一分錢都沒有出,你怎麼能跟我……”
但說到這裡時,她不好意思再說下去,畢竟她可不能替孟文天做主,每多轉讓一個點的股份,涉及的都是幾十萬元。想到自己“平白無故”得了孟文天百分之八的天蘭汽車研究所股份而成了千萬富翁,郭秋蘭內心不由一陣慚愧。
孟文天不滿地對她們說道:“你看你們,本來我們幾個人開開心心,非要說這些錢的事,弄得你們自己尷尬起來。你們實在都是讀了大學的人,也是辦過企業的人,怎麼就這麼迂腐?我們眼睛應該盯在現在的股份上嗎?我們應該盯在發展上。沒有你郭秋蘭辛辛苦苦管着汽車研究所,我到哪裡賺這麼多錢?不說百分之八,憑你的用心和你的管理能力,在汽車研究所裡就是佔百分之十八的股份都應該。”
說着,他轉頭盯着嶽夢潔說道:“再說你嶽夢潔,如果不是你當時給我那麼大一筆鉅款,我現在能有汽車研究所和投資公司,能有天潔大廈?今後你管理這些公司,你就沒有自信能爲我賺回來這麼多?如果你實在過意不去,那就我先把我拿你的那兩千多萬還給你,你再從我這裡借錢,寫欠條,這總可以了吧。誰也不佔誰的便宜,親兄弟明算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