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着,卡車司機的面孔也清晰地出現在倒車鏡裡,只見那個傢伙雙眼圓睜,牙幫咬的緊緊,額頭青筋暴出,因爲激動,他臉上的肌肉微微顫抖着,隨着發動機一聲怒吼,加速的車頭直接對準奧迪車尾部撞來!
如果被它撞中,即使奧迪車車不被當場撞散變成碎片,也會被撞下懸崖摔成碎片,裡面的人更不可能存活。
孟文天立即斷定對方是亡命之徒,不說用語言勸不住他,就是用刀頂着他的胸口,他也會繼續施暴。
孟文天大罵一聲:“王八蛋!”,然後猛踩油門,發動機猛地吼叫,車身猛地一衝,孟文天眼疾手快,快速地方向盤往右邊一甩,在卡車距離奧迪車不到三米的距離時,奧迪車如離弦之箭飛奔,雙方的距離再次開始拉開。
卡車司機受到了戲弄,也狂罵了一聲什麼,同時手忙腳亂地丟油門緊張地打着方向盤。等卡車正常後,他再次踩下油門,跟着奧迪車猛追。
“這卡車怎麼就不直接衝下去摔死呢?”孟文天暗叫了一聲可惜:這王八蛋司機的技術真不是蓋的啊,想不到他在距離這麼近、速度這麼快的情況下還能調整好車。
想到人家長年累月在這條險路上跑,孟文天也不再哀嘆自己的計謀失敗,而是認真地駕駛奧迪車往前衝。
這個時候不說華弈和司機小王知道了危險,就是睡覺的謝林生也看出了情況不對。他慌忙從座椅上爬起來,通過灰濛濛的後窗盯着後面的卡車,嘴裡大喊道:“你瘋了!你瘋子!”
顯然,他的呼喊是徒然的,不說後面的卡車司機聽不清,就是聽清了也沒有一點效果。
孟文天駕駛奧迪車又跑了一段距離,離前面攔路石頭不到四百米,幾次拐彎的時候孟文天和小王都能看見前面攔路的大石頭,不知道是出於掩飾謀殺現場還是出於降低車速的目的,路上開始不時有一些臉盆大的石頭胡亂地扔在路面上。
顯然佈置謀殺的人處心積慮,他們用了兩個殺招:一個就是路上的亂石。他們希望小車在後面卡車的逼迫下手忙腳亂的闖入亂石堆,被石頭撞入懸崖。這樣的結果自然最好,車毀人亡不留任何痕跡。
如果小車不敢進入亂石,那就只好用第二招,那就是用卡車撞,直接將小車撞下或推下懸崖,造成一場車禍,由卡車司機承擔全責。
孟文天小心地駕車避讓着,車速不可避免地降了下來,不僅僅是因爲他擔心車輪撞到這些石頭而側翻,更是因爲坐在後排的謝林生此時已經受不了這種驚險動作。好幾次奧迪車快速拐彎他都被甩到車體上,腦袋和身體已經撞出了血包,人也開始嘔吐。
孟文天擔心繼續憑藉自己的本事開快車的話,不用後面的卡車撞,這個老頭恐怕會就此一命嗚呼。無奈之下,他只好降低了一些車速。
當然,孟文天降低車速除了照顧謝林生之外,還有一個目的就是他要利用這短暫的時間觀察前面的道路,思考最好的方法避開後面卡車的撞擊。
隨着奧迪車越來越接近攔路的石頭叢,小王急得差點哭了起來:“小孟……孟師傅,怎麼辦?前面過不去啊——”說着,眼睛又驚恐地看着後面那輛氣勢洶洶的卡車。
華弈冷靜了許多,說道:“文天,慢慢把車速降下來,跑這麼快,就是不被他撞死,我們也會掉下去。我倒要看看他怎麼撞死我們。”
孟文天沒有理她,而是對謝林生說道:“謝縣長,你坐好,雙手死死抓住座椅上的帶子。華弈,小王,你們把腳提到座位上,努力把自己捲成一團,一手抱頭一手抓住前面的把手!”
等三人遵命而行後,他便放慢了車速,眼睛死死盯着前面的路面,眼睛的餘光看着後面越來越近的卡車。
看着前面的奧迪車終於不敢衝了,距離自己的車頭越來越近,卡車司機得意地大叫道:“王八蛋,跑啊,怎麼不跑了?衝啊,衝石頭啊。”接着他大笑起來,“哈哈哈哈……”
就在卡車撞上前一刻,孟文天大喊道:“抓緊!”接着將油門猛地一踩,車呼嘯着朝前面的石堆衝出。
在後面卡車司機看來,奧迪車現在就如主動去撞石頭似的。
雖然前面的石頭沒有將道路徹底封死,但留出來的空隙不足以讓奧迪車通過,除非它在這一瞬間長出一對大翅膀飛起來。
看到奧迪車如自殺似地繼續前衝,卡車司機一愣,雙眼緊緊地瞪着,踩着油門的腳不由自主地放鬆了很多,甚至當對方離那堆石頭只有二十幾米而依然加速事,卡車司機甚至還將踩油門的腳移開,輕輕地點在剎車上,嘴裡吃驚地念:“草!他們自己想死啊,那就不用我去撞了,呵呵……,啊——”
突然,卡車司機瞪大的眼睛睜得更大了,滿臉不可置信地看着前面:只見奧迪車在接近那堆石頭的時候,一聲尖銳刺耳的剎車聲響起,車身竟然以前輪爲支點車身猛地甩了起來,車的後身劃了一個大大的圓圈——
接着又是一陣刺耳的咔嚓聲,甩過去的車身堪堪騎坐在亂石堆上,車的前頭正好對準他的卡車!
“這是怎麼回事?”卡車司機如見了鬼似的,“它怎麼甩起來的?”
如果是前世,只要他看過有關塞車的電視就知道這是年輕人津津樂道的汽車漂移。可現在的他只感覺到匪夷所思,感覺到對方有神鬼附身。
內心害怕的他看到這一幕後都忘記自己今天是來幹什麼的了。
就在他疑神疑鬼的時候,只見一個年輕得過分的小夥子坐在駕駛室譏諷地看着他,凌厲的目光裡包含着無窮的殺氣,安坐在奧迪車裡猶如一尊天神!
卡車司機大驚失色,右腳本能地踩着剎車,雙手慌亂地轉着方向盤,不敢正面撞擊奧迪車,更不敢直面孟文天冷冷的目光,。
但是,因爲兩車相距太近,加上卡車的速度快、重量大,即使卡車司機鬆了油門、踩了剎車、轉了方向盤,卡車還是在慣性的驅動下前衝着,前輪撞飛了路面上的石頭、車頭重重地撞上了奧迪車的車頭,發出一連串的巨響:
“嘭!”、“咚!”、“咣!”——
裝載在卡車上的松木受不了這個撞擊,在這個時刻散架了,無數的松木如標槍似地飛離卡車飛向前方,幾乎將前面的奧迪車掩蓋。
幸虧奧迪車車身低,又有卡車駕駛室做擋板,松木都只是壓在車頂上,否則的話,奧迪車裡的人就是不死也會被這些松木戳得成爛泥。
即使如此,奧迪車裡還是傳出了兩個人痛苦的慘叫和呻吟。
卡車司機在動手前可謂膽氣十足,完全稱得上將生死置於度外,但事情真的發生在他眼前,他卻害怕起來了。看到悽慘的現場,聽到奧迪車裡傳出的慘叫,他臉色變得慘白,恐懼的他也不管對方死沒死,而是慌亂地推開車門,失魂落魄地跳下車,從松木堆裡扒開一個口子後朝車後狂奔着,直到跑了很長一段距離,這纔想起了什麼,稍微猶豫了一會,然後轉身朝山坡上衝去,四肢齊用力,不管坡上片石扎手也不顧荊棘刺肉,只是失魂落魄地往上爬,就如身後有鬼找他索命似的。
坐在奧迪車裡的孟文天也被卡車這一撞弄的暈頭轉向,雖然他早有準備,雖然兩車都是車頭撞擊,但卡車巨大的慣性還是將他從座位上拋了起來。
重新落回座位後,孟文天這才噓了一口氣,心裡暗叫一聲好險:幸虧那個卡車司機只是憋着一口氣,並非真正的視死如歸的勇士,到了最後一刻膽怯了、猶豫了,否則的話,自己雖然不至於死去,但也非受傷不可。
回過神來後,孟文天迅速將受傷的謝林生、小王的傷勢稍微檢查了一遍,發現情況不是很糟不由鬆了一口氣:雖然兩人都發出慘叫聲,但更多的原因是因爲心裡害怕而叫,實際上並沒有受多重的傷,更沒有生命危險。
謝林生因爲是躺着,又在奧迪車的後座。他只是因爲車輛相撞的瞬間身體被拋了起來,落下的時候碰傷了胳膊,左肘部有一個傷口,流出了一些鮮血。額頭上撞出幾塊紅印。
司機小王也是因爲在車內碰撞傷了幾處對方。但是,倒黴的他在兩車相撞的時候沒有出事,卻在撞完之後,看到奧迪車車門被撞開而下意識地從這裡往外跑,不想幾根松木從車頂上滾落下來砸在他右腿和右胳膊上,造成右小腿骨折,劇痛無比,發出一聲聲淒厲的嚎叫。
孟文天笑了一下,動作飛快地從小王身上扯下一塊布,將一把扳手當夾板將小王的右小腿綁了起來。
反倒是警察出身的華弈表現得有點不堪,因爲在警校演習遇到這種情況時如何避險,所以她全身沒有受傷,但她卻暈了過去。
孟文天發現她之所以暈不是因爲撞車,不是因爲碰撞,而主要是心理因素。估計她以爲這次毫無生機而絕望,也可能內疚自己把孟文天帶入陷阱而自責,所以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