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譚曉傑打了包票,本來想在派出所手刃仇人的柳琴就放心地回去了。
不是她捨棄了報仇,實在是家裡的事情太多:兒子重傷住院,到現在都沒有醒來,雖然醫生說沒有生命危險,但她還是放心不下。而丈夫賀守青又因爲激動而血壓突升,現在雖然好了,但依然需要住院靜養,家裡家外由她一個人操心,實在忙不過來。
臨走前,她恨恨地看了黃子檳一眼,丟下一句話,說道:“你是副所長是吧?我告訴你,你幹不長了!你想庇護那對狗男女,但你庇護了一時庇護他們一世,只要他們離開了這裡,我就用巴掌抽死他們!”
看着柳琴雄赳赳離開的背影,張漢賢很是擔心地說道:“黃所,你今天怎麼啦,你就不能稍微委婉一點?這婆娘正在氣頭上,說不定還真給你使絆子,讓你噁心好幾天。”
黃子檳說道:“沒事。還不知道誰噁心誰呢。”
張漢賢搖了搖頭,說道:“好吧,你們都是牛人,我這個小小的所長就不介入了。你放心,上面來的什麼話,我能擋的替你擋,但我擋不住的話,你可不要怪我。”
黃子檳笑道:“你放心,我不會怪你。……,等我調查清楚了,也許你我都可以好好坐下來喝一杯酒。”
張漢賢眼睛一眯,似乎從他的話裡聽出了什麼,狐疑地問道:“怎麼,還有內情?”
黃子檳搖了搖頭,說道:“暫時還不清楚。我先賭一下,但願我的運氣不會太糟。”
張漢賢笑了笑,離開了。
黃子檳先去了一趟給王茹雪做筆錄的房間,悄悄跟一男一女兩個警察做了一些交流,這纔回到孟文天呆的筆錄房間,對他問道:“小孟,你是不是早有計劃?你把賀宇飛打的那麼狠,是不是在挖坑?”
孟文天微笑道:“就算我挖坑,也得有人跳啊。再說,我一個小小的老百姓,哪有什麼資格挖坑?我當時只是氣憤,氣憤他下車了還打我的老師。……,好吧,我承認,我是擔心賀宇飛利用權勢掉包。真要賀家看情況不對,隨便找一個人來頂替他,我們師生三個根本沒有辦法把真的賀宇飛挖出來,想必也沒有人相信我們這些小老百姓的話。……,還有就是我這是殺雞儆猴,不,應該說是殺猴敬雞,把賀宇飛的同夥關木龍的膽給嚇破。”
說到這裡,孟文天問道:“我老師那邊筆錄應該做完了吧?”
黃子檳說道:“沒有。你老師情緒很不穩定,問一句話要好久纔回答,好像有很多顧慮,一些基本情況都不願意回答。加上她是受害者,我們警方不好逼。……,對了,你這個老師到底有什麼來頭?”
想起星雲科技公司那些高管對王茹雪的態度,想起南嶺一中學校領導對她的偏袒,孟文天內心其實早就懷疑王茹雪背景不簡單,但她不願意說出來,孟文天自然不會點破,就說道:“一個教高中的老師能有什麼來頭?她肯定是嚇怕了,又第一次進派出所,不敢說。”
黃子檳苦笑道:“可一些基本的信息還是要說出來吧?……,你放心,我們的人不會逼她,她願意說就說,說什麼我們也不會去查證。你就當她在那裡休息一會,現在讓她出去,想必你也不放心吧?萬一賀家有人等在外面呢?只有等賀家知道禍事臨頭,他們纔可能老實下來,還會想辦法自救。”
就在這時,外面響起了整齊的腳步聲,不用猜都知道來人不簡單。很快,門外的腳步聲戛都停住了,來人站在門外,接着就是敲門聲:“篤!篤!篤!”
隨後是一箇中氣十足的聲音:“黃子檳副所長,我是浦江警察分局刑警大隊大隊長柳凱,我奉命前來接收故意打傷賀宇飛的犯罪嫌疑人孟文天,請配合!”
來人根本沒有常有的寒暄和聯繫,直接跑到筆錄室提人。
黃子檳正要說話,不想他口袋裡的手機響了。
掏出手機看了一下屏幕上的來電顯示,他的眼睛一亮,他一邊接電話一邊看着孟文天。手機裡傳來一個驚喜的聲音:“報告黃所,我們成功了!哈哈,那個叫關木龍的傢伙真的被孟文天打人的手段給嚇破了膽,我們剛要他交代今天與賀宇飛合謀的事,他立馬就癱了,說撞死王茹雪是賀宇飛一個人的主意,他只是告訴了賀宇飛王茹雪當時的位置……”
黃子檳想到事情這麼順利,驚喜地說道:“太好了。馬上找一個秘密的地方關起來突審,把他與那個傢伙合作的事問一個明明白白。”
手機裡傳來一個信心十足的聲音:“是!保證完成任務!”
掛了電話,黃子檳對明顯鬆了一口氣的孟文天問道:“怎麼,你也緊張?”
孟文天笑道:“能不緊張嗎?萬一他和賀宇飛死不承認謀殺,萬一你頂不住賀區長他們的壓力不給我支持,我就是最有證據也沒有用啊,說不定有人會毀滅我的證據甚至殺人滅口呢。現在有了關木龍的指證,我的證據有沒有都關係不大,自然放心了多了。”
這時,門外的人已經沉不住氣了,更加用力的敲着門,要黃子檳開門。
黃子檳現在的底氣足了很多,根本不在乎外面那個柳凱大隊長的叫囂,而是好整以暇地打了一個電話。電話接通之後,他用簡單的語言說了賀宇飛與他人進行合同詐騙、擔心事情敗露而謀殺無辜者、最後謀殺未果自己卻被對方打傷,以及現在賀家動用人脈來派出所強行提人的情況說了。
對方三言兩語地交待了幾句就掛了機。
黃子檳將手機放進口袋,對孟文天說道:“通話內容你也聽到了,等下有可能委屈你一下,你沒意見吧?”
孟文天說道:“只要你堅決維護我,不讓我被他們傷害,我沒意見。”
黃子檳說了一聲好,就板着臉走到門口打開了結實的鐵門,不冷不熱地對走廊裡已經暴跳如雷的柳凱說道:“柳大隊長好大的威風,沒有辦好交接手續就來這裡提人,是不是太迫不及待了一點?”
“哐當——”柳凱朝鐵門猛踹了一腳,一把將擋在前面的黃子檳往旁邊一撥,說道,“黃子檳,不要以爲你有點背景就自以爲了不起!你這是包庇罪犯,你等着撤職吧!”
緊隨其後的四個彪悍刑警也一下擠進了筆錄室,一個個死死盯着孟文天,似乎這樣才能顯示他們對孟文天的憎恨和與柳凱保持一致。
黃子檳幾步走到前面,攔在孟文天跟前,對着柳凱說道:“我們現在從孟文天這裡得到新的線索,按照有關規定,你們暫時不能帶走他!至於你柳大隊長,請你收回你的話,我黃子檳沒有做什麼自以爲了不起的事,你也無權撤我的職!”
柳凱盯着前面的黃子檳,冷冷地問道:“黃子檳,你什麼意思?想違抗分局的命令嗎?”
接着,他的手指指着筆錄室劃了一圈,厲聲問道:“這就是你四井派出所審問犯人?你們到底是請他來做客還是做什麼?其他的警察呢?還他媽給他泡茶,老子來了這麼久,老子的茶水呢?”
孟文天雲淡風輕地說道:“這位姓柳的大隊長,請你注意你的用詞,在事情還沒有調查清楚之前請不要把‘犯人’這個詞隨便亂用。”
柳凱冷笑起來:“咿呀嘿,你小兔崽子還牛起來了?你以爲有人給你撐腰你就可以胡作非爲?我告訴你,別做夢了!你重傷賀宇飛,已經觸犯了刑律。我看你手段如此兇殘,估計也不是第一次作案,這次我得好好挖你的根,把你所有做的壞事都掏出來,讓你比賀宇飛慘上十倍!”
孟文天說道:“賀宇飛開車故意撞我們師生,下車之後還威脅謾罵我們,毆打無辜的老師,他就是該打。”
作爲刑警大隊長,柳凱可是威名在外,不說犯案的兇手落網後見到他腿肚子都哆嗦,恨不得跪下喊爺爺,就是普通人遇見他,心底都要泛起一層寒意,哪曾見到孟文天如此淡定的人,特別是孟文天當着他的面說賀宇飛該打,實在是觸動了柳凱的逆鱗。
只見柳凱雙眼一瞪,怒道:“你小王巴蛋這麼囂張?就算他犯了錯,那你也不該如此兇殘吧?說啊!”
孟文天還沒有開口,柳凱就已經動手了。只見他身體往旁邊一偏,越過攔在前面的黃子檳,揮手朝孟文天的臉狠狠甩去,暴怒的臉上一片猙獰。
黃子檳顯然沒有想到堂堂的刑警大隊長會突然動手,而且還一副惡狠狠的樣子,一時間愣住了,愕然地呆在原地,心道:“糟了!孟文天這下不知道會吃多大的虧。”
幾個跟着柳凱來的刑警也有點不解,感覺柳凱反應太激烈了點:聽到一個高中生說一句衝動的話,有必要如此生氣嗎?這模樣簡直是一副要將對方置於死地的節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