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三點,窗外寒風呼嘯,窗棱子被冷風拍到呼呼作響,宋冉埋在被窩裡,一旁鐵架上已經換了第五瓶鹽水瓶,顧景行一絲不苟地守着鹽水瓶,一旦見底了,他就出門去叫護士來換藥。
這天,沒有空調沒有暖氣,宋冉能感覺到他說話時齒根微微打顫。
再不怕冷凍了一夜也該凍夠嗆吧。
宋冉盯着他,小聲道:“景行,冷不冷?”
顧景行滿不在意道:“我不怕冷。”
宋冉正要說話,底下通了氣,她頓時激動道:“景行,我可以吃飯喝水了。”
顧景行高興道:“是嗎?餓了吧?”
他很體貼地沒有問小姑娘關於放屁不放屁這些難以啓齒的話,宋冉覺得糙漢子心思還挺細膩。
她正要開口說話,肚子便發出咕嚕嚕的聲音,顧景行便起了身:“這瓶水剛吊上,要好一會兒纔會見底,我出去給你買吃的。”
宋冉一把抓住他:“現在是凌晨,外面哪裡有賣吃的?”
顧景行擡眼看了眼窗外:“我去問問護士站的護士,你乖乖躺着,有事的話請隔壁牀的家屬大爺幫忙叫護士,知道嗎?”
說完,他就出了病房,護士站值班的護士手裡抱着暖水袋,腿上蓋着毛毯,正在打盹兒。
顧景行輕咳一聲,年輕小護士便一個激靈醒了:“怎麼了?又要換藥水了嗎?”
“不是不是,想請問一下附近有沒有這個點賣夜宵或者早餐的店。”
小護士緊了緊身上的毯子,啞着聲音道:“有個粥鋪,夜裡不關門的,就是走過去有點兒遠,少說要走二十分鐘,在三元巷,出了醫院右拐,到常熟路左拐,一直走,在同濟大藥房後頭的一條巷子,粥鋪門口掛一盞燈,挺顯眼的,進了巷子你就看見了。”
顧景行點頭:“行行,那個同志,我出去買粥,麻煩您多關照一下三零五的宋冉好嗎?”
小護士點頭:“好的好的。”
顧景行道了謝,匆匆出了醫院。
十一月下旬的凌晨三點半,寒風凜冽,顧景行出了醫院右拐,緊了緊身上的軍大衣,沿着三三兩兩的路燈,到了常熟路左拐,走了好一會兒,纔看到三元巷的路牌子。
果然,巷子深處,一盞昏黃的燈懸在門口,巷子四處黑漆漆的,只那裡亮着,寒風和燈光有了比對,讓人止不住朝那小鋪子走去。
店主是個五十多歲的婦人,歪在爐火邊打盹,聽得簾門被掀起的聲音,便頓時睜開了眼睛,熱情招呼着。
顧景行要了一碗南瓜粥一碗紅薯粥,婦人趕緊轉身往爐邊走去:“一直用小火煨着的,滾熱的粥。”
婦人用塑料飯盒盛了兩大碗,又用油紙包上,塞給顧景行,顧景行付了錢,垂眼看了下手裡的兩碗粥,走回醫院怎麼也要二十分鐘,回去估計就要涼了。
他絲毫沒有猶豫,脫下了身上的軍大衣,將粥包起來,捧在懷裡,然後掀了門簾,低頭鑽出了粥鋪。
寒風一吹,他打了個哆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