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朵兒?是啊,朵兒哪去了?”古氏一直在關注着連花兒,這個時候經蔣氏的提醒,她纔想起來,她一直沒看到連朵兒。
連花兒的眉頭就輕輕的皺了起來。
“她一定是怕挨孃的罵,躲起來了。”連花兒就恨恨地道,她受了這樣的傷,完全是連朵兒害的。
今天早上,她和連朵兒兩個人,一人負責燒一個竈。她哪裡會做這樣的活,竈裡的火滅了,她纔到連朵兒這邊來,想要一根柴禾去引火。連朵兒從竈下抽出一根正燃着的柴禾,一下子掃到了她的腿上,將她的褲腿給點着了。然後,又是連朵兒,拿開水潑了她。
史郎中留下一些藥膏,說是能夠止痛,就告辭走了,因此連花兒說話就沒了顧忌。
“連朵兒這個笨蛋,”連花兒咬着牙罵道,“我正要問她,是不是故意燙我?我的傷要是好不了,看我不揭了她的皮。”
“花兒,朵兒是你親妹子那,她,哪能是故意的。”古氏忙道,“月娥,你去找找朵兒。”
“嫂子別去,等吃飯的時候,不用人找,她就回來了。”連花兒道,“娘,我腿疼,哥不是把李郎中開的藥買回來嗎,讓嫂子給我熬了喝吧。”
“好,好。”
古氏忙將連朵兒的事情放下,讓蔣氏去給連花兒熬藥。
蔣氏看了看連花兒,又看了看古氏,就沒再說什麼,只出去熬藥去了。
連守仁和連繼祖送了史郎中的馬車離開,這才轉回屋裡來。
“現在可怎麼辦?”連守仁就和古氏商量。
“爹,石太醫真的不在鎮上嗎?”
“是不在。”連守仁道,“他家裡就留了個管家看家,說是上次從咱們這回去,隔兩天就回府城去了,還不知道什麼時候回來。這裡只是他一個別院,就是春秋的時候來住住,不知道這秋天還回不回來。”
“那王太醫那,怎麼也沒來,就打發了一個郎中來?”
“王太醫在縣裡,沒在鎮上。”
“怎麼都不在!就算王太醫不在,還有王幼恆,他怎麼也沒來,上次給四房看病,不是說他跑來的可快了,在他眼裡,咱們還不如四房?”連花兒道。
“花兒,彆着急,有話慢慢說。”古氏看出連花兒心火旺盛,忙安撫道。
連守仁也聽出連花兒的語氣十分不好。在濟生堂,他看到王幼恆確實是受了傷,而且王幼恆待他很是禮遇,他心中覺得王幼恆很敬重他,人很不錯。
“他是想來,可是來不了……他從縣上回來,路上馬驚了,受了傷,躺牀上不能動。特意打發他們店裡治燙傷最好的郎中,還派馬車送咱們回來的。”連守仁倒是替王幼恆說了話。
“上次不是來的是陸郎中,那纔是最好的郎中吧,這個史郎中,怎麼也有六七十歲了,是敷衍我們吧。”連花兒就道。
連繼祖在旁邊聽連花兒這樣說,就有些忍不住了。
“花兒,你瞎想啥。陸郎中是專看女人病的,史郎中治過燙傷,才讓他來的。”連繼祖道。
連蔓兒從後院園子裡摘了點菜,經過上房外屋,正好聽見連花兒在屋裡說這樣的話,心中就很不高興。果然她想的不錯,連花兒就是這樣的人。好在王幼恆沒來,要不然,還不知道要怎麼被埋怨那。
連蔓兒回西廂房,就把聽見連花兒說的話,跟張氏說了。
“王小太醫是不能來,他年紀輕。花兒也年輕,又是傷在腿上。這史郎中肯定是濟生堂裡年紀最大的吧?”張氏就道。
連蔓兒想了想還真是這麼回事,不禁就對張氏的另眼相看起來。張氏在一些事情上,想的比她還深遠。
“花兒這傷,他們是要打算怎樣?”張氏就問。
“好像正在商量,要不要去縣城那個德信堂。”連蔓兒就道。
上房西屋,連守仁一家確實正在商量這個事。
李郎中開的藥,史郎中留下的藥膏,能夠止痛,也能夠療傷,但都不能保證不留疤。那麼只能另外再尋別的門路,縣城的信德堂就算不錯的選擇。
“要不,就讓花兒去信德堂治傷吧。”連守仁道。他認爲,應該送連花兒去信德堂。那信德堂還有宋家的本錢,對未來的大奶奶哪能不更精心的醫治,而且連治傷的錢都能省下。“有宋家的本錢,那就是自家人,對花兒能更盡心。”
連花兒卻抿着嘴,似乎是並不願意。
“因爲有宋家的本錢,纔不能去。”連花兒道,她不想讓宋家知道她被燙傷了。就算不說,她自己心中,對於能不能完全不留下疤痕,是沒有信心的。
古氏顯然和連花兒想到了一起。
“要不,就讓繼祖去一趟縣裡,就說咱家有人燙傷了,請信德堂最好的郎中來,不說是花兒,就說是芽兒,要不就說是枝兒也好……說誰都行,只別說是花兒。”古氏就道。
“信德堂的郎中來了,要給花兒治傷,回去一說還能不知道是咱花兒?這一來一回的,耽誤多少功夫。”連守仁就道。
“還有藥,縣城裡的藥肯定比鎮上的要齊全。就是缺什麼稀有的藥材,也好找宋家想辦法。”連繼祖道。
“這麼說也對。”古氏就道,“花兒,你看那。”
連花兒咬着嘴脣沒有說話。
“要我說,先就送你去縣城。到時候,娘找塊帕子將你的頭蒙上,你不說話,誰還能猜出你是誰?”古氏就道。
連花兒的目光就閃了閃。
“到時候,就算有人問,我就說是……是你老姑吧。”古氏又在連花兒耳邊輕聲說道。她打算讓連花兒冒連秀兒的名。家裡幾個女孩子,連花兒最大,和連花兒年齡最接近的就是連枝兒和連秀兒。連枝兒長的瘦弱,連秀兒雖然只有十四歲,身量卻長開了,只比連花兒稍微矮一點。讓連花兒冒連秀兒的名最能讓人信服,就算以後對景,也不至於太離譜。
連花兒想了想,就就點了頭。
連守仁就把事情向連老爺子和周氏說了,連老爺子和周氏都沒反對,連繼祖就出去叫了一輛馬車來。
“藥熬好了。”這時蔣氏就端了熬好的藥送過來。
連花兒已經用了史郎中留下的藥膏,腿上的疼痛稍好了一些,她哪裡願意吃李郎中的藥方熬的藥。就說要趕緊去縣城,藥就先不吃了。
連守仁和古氏將連花兒抱上馬車一溜煙地走遠了。
連蔓兒心中鬆了一口氣,暗贊王幼恆的安排巧妙。信德堂宋家的本錢,能不能讓連花兒滿意,是無需別人來擔心的。
“姐,二哥,小七。”連花兒將連枝兒、五郎和小七招呼到一起,被連花兒的事情一打岔,她差點忘了正事。“我有個賺錢的點子。”
“啥點子?”聽到連蔓兒又想到了賺錢的點子,幾個孩子都很興奮。
“咱煮花生賣。”連蔓兒道。
這個點子,還是因爲何氏,連蔓兒纔想到的。他們耮了一麻袋的花生,總有七八十斤。現在的花生水分還很足,連蔓兒就煮了一些來吃,用的是她前世最熟悉的蒜蓉花生的方子。
那天給了何氏一些,何氏吃了就讚不絕口,還想向她要。何氏最愛吃零嘴,都是從鎮上各個鋪子裡買來的,嘴巴養的有點刁。連蔓兒看的出來,何氏說她做的花生比鎮上賣的都好,是實話,並不只是爲了佔便宜。
她逛過那些鋪子,知道鋪子裡賣的都拿大鍋炒出來的,吃多了容易上火,還會弄的一手一嘴的黑。而煮的花生只有鹹味,溼漉漉的,會吃一手的水。都比不上她做的花生好吃,而且吃起來乾淨、乾爽。
“就是咱們吃的那個蒜蓉花生,咱們多做一些拿到鎮上去賣。”連蔓兒繼續道。
“這個能賺錢嗎?”連枝兒就問。
“我算了,能賺錢的。”
連蔓兒就掰着手指頭,開始算賬。花生要乾透了之後,帶皮賣,可以賣到十二文錢一斤。如果剝了皮賣花生仁,就會更貴。而鎮上賣的帶皮熟花生,最便宜的煮花生也是十二文錢一斤,最貴的炒花生是十八文錢一斤。
“他們的都沒咱做的好吃,咱每斤就賣二十文錢一斤,每斤能賺六文錢。”連蔓兒道。
“那十斤不就是六十文,一百斤就是六百文錢?”五道。
“咱耮的花生,連本錢都省了,一斤就能賺二十文錢,咱還剩下有七十斤,能賣一兩多銀子那。”五郎道。
“咱先賣咱自己耮的,要是賣的好,咱還能收生花生,繼續賣。”連蔓兒道。
“第一次,咱先做三十斤的吧。”連蔓兒道,“十斤給幼恆哥送去吃,咱就先賣二十斤試試。後天就是鎮上的集,咱現在開始做正好來得及。”
“對。”
幾個孩子商量了一會,就稱出三十斤花生來,先進行挑選,將那些壞的、癟粒的都挑了出去,只留下顆粒飽滿的。連蔓兒和五郎就拿大木盆,裝了水,將花生倒進去,幾個孩子都將袖子摞的高高的,開始洗花生,要將花生外皮上沾的泥土和雜質都清洗乾淨。
一連換了三次水,花生才洗乾淨了。
然後,就是用作料泡花生入味,這一關鍵的步驟了。
連蔓兒正要去拿調料,就見蔣氏慌里慌張地從外面進來。
“不好了,四叔、四嬸……”